第4章（1 / 1）

与许明曦之间的感情，在那个男人心目中并非没有足够的分量，于是他将事情告之许明曦，将决定权交到了她的手里。

顾青柏还记得那时候许明曦从学校打电话给他，在电话里哭得唏哩哗啦。那还是顾青柏第一次听见许明曦哭。他手足无措，好像从没那么慌乱过。许明曦拉着顾青柏一连哭述了好几天，几乎吵得顾青柏没法睡觉。她在电话里痛斥，说她恨极了夏阳。那人竟然能一脸轻松地将选择权交到自己手中，可不论她怎么选，必定会后悔。

几天后，许明曦打电话给顾青柏说。她很懂事地放他走了，没让他有丝毫的为难。虽然那个人给了她承诺，但她还是很害怕。分隔两地，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如果他们因此而分手，许明曦会为她的选择后悔一辈子，可是……

“我宁可自己后悔，也不愿意他将来后悔。”许明曦的声音很坚定，“况且，就算人分开了，我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的！”

当时，顾青柏听她那么说暗暗叫屈。你说，许明曦你本来就是个任性妄为的主，干嘛要学什么通情达理体贴温柔的好女人呢？不论如何，她如今是决定好了。可怜他这个“局外人”，倒被她哭得好几晚上没法睡觉。

事后，许明曦确实尽了她最大努力维持远距离恋爱。一有节假日，就跑去深圳看夏洋。甚至于，一毕业就不顾家人反对，无论如何也要一个人跑去深圳找工作，为了跟她那坨狗屎在一起块。如愿之后，她自然快活。许明曦快活的表现就是——快活得大半年没音讯。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顾青柏开始感到莫名的憋闷。就好像，原本被自己牢牢握在手心的线，忽然间，断了。

焦虑、心烦……太多莫名其妙的情绪涌上心头。无数次，在梦里，多年前在KTV里的那一幕一次次浮现，许明曦半开玩笑的声音犹在耳边。

【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他觉得，自己或许该做些什么，但他能做的，或许只是拼命抑制心中的憋闷，尽心尽力做好死党该做的一切。

半年前，顾青柏出差去了一次深圳。他在深圳住了四天，但因工作关系，只约许明曦出来吃了一顿晚饭。

在餐厅里，他并没有如愿见到许明曦那宝贝疙瘩夏洋。许明曦说，自己工作的地方在南山区，夏洋工作的地方在罗湖区。两人相隔得比较远，都住各自公司宿舍，虽然同在深圳，但平时双方都忙。见面很少，有时候，半个月见不着一次。不过她很支持夏洋说的，以工作为重。

许明曦说着这话的时候，虽然强打精神，但眼神多少显得有些落寞。让顾青柏颇为担心。

同为男人，顾青柏对夏洋那套说辞深不以为然。罗湖与南山再远又能有多远？就算坐公交加地铁，一个来小时，算什么？更别说什么加班加到晚上十点。就算天天加班，只要他想见她，还怕抽不出时间？

当然，顾青柏并没有把这些话告诉许明曦，由其在听许明曦说起准备跟夏洋商量俩人一起搬出来住的计划之后。顾青柏心里的烦闷在叠加，同时也更加担心。当时他想，再找个时间到深圳看看夏洋，可这个计划来没来得及实现，他却先接到许明曦的电话。

“我失恋了，也失业了，我好想回家，但我不能回来……”

很简单的一句，电话那头除了她听起来神智不太清醒的声音之外，还有酒吧的吵杂。并且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断了。事后许明曦说，是手机掉了，从二楼掉到楼下，摔坏了。可那时候，电话忽然挂断，再打无人接听。顾青柏在这边只差没急疯，犹豫着是该打电话通知她家里好，还是打电话摆脱深圳的同学找她……随后，正当他向张峰高假准备奔深圳去的时候。许明曦的同事打了他的手机，告之了他当时的情况，还说许明曦在寝室，有他们照看，没有问题。

“回来吧，没什么可丢脸的，这是你家，你不回家还能去哪？你要不回来，我就飞去把你扛回来。”

许明曦酒醒后，接到顾青柏的电话。听到他这么说，立刻买机票回家了。

断了的线，又回到手上。许明曦不知道，顾青柏对于她的失恋，多么的，幸灾乐祸。尽管他很清楚，这条线的另一头，除了许明曦之外，却还紧紧系着另一个人——夏洋。

第4章 4）测试选择与现实反差

许明曦在论坛上看到过一个测试问题：

“如果你发现一直深爱着的他（她），其实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你会怎么做？”

匆匆瞥过四个备选答案后，她想都没想，立刻敲下这几个字，成为了第五种答案：

“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在那之后不久，某次她与顾青柏打着电话闲聊，无意中中提起这事，许明曦得意洋洋地强调：

“嗳，当时我几乎是条件反射，没有一滴滴点的犹豫就回了那句话。后来我自己把那话又看了一遍，啧啧，真帅哈！”

对于某人无上限的自我膨胀，顾青柏当然不屑，听后故意不以为然道：“这可难说，理想很丰满，但实现是骨感的。要是哪天你真发觉你家那坨粪跟谁谁谁有了奸情……”

“呸！”

许明曦等不到他将一句话说完，立刻打断道：

“我可告诉你，就算夏洋他真有事骗我，我依然相信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发生的点点滴滴绝不可能是做戏。就算他对我有所保留，甚至是欺骗，但我相信他喜欢我是真的。”

许明曦的话，说得那叫一个“圣母”，顾青柏讥讽她说，你那爱的光波，已经普照大地、造福全人类了。但许明曦毫不介意地仰着头，继续无比骄傲地诉说着他对那个男人、那份感情的信任。顾青柏被她酸得受不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但在长达2分钟的无语沉默过后，他温和带笑着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是，是，是。如果有哪个姑娘肯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不会、也舍不得辜负人家。所以，你家那个比全世界雄性动物都高出N个等级的夏洋，更是会爱你到天荒地老的，嗯嗯嗯。”

顾青柏玩笑的语调里，难得的丝毫不掩饰羡慕。这似乎大大的鼓舞了许明曦，从而也让她更加确定，她的夏洋，一定不会让她失望。但她没想到，测试时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选择，与现实之间，真的会有如此大的落差。

她坐在夏洋公司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听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这段日子以来她朝思暮想的熟悉身影从电梯里走出来。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灰色呢子大衣。那是他们一起上街，她为他挑的生日礼物。虽然价格有些贵，他坚持不要，她还是花了几乎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下来……

许明曦在看到他的那一秒，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弯弯的眼里是期待的笑容，朱唇微启，喉咙里卡着他的名字。但她还没有叫出声，却听见大门那一侧，有人抢先一步叫出了那个名字。

“夏洋！”

那柔柔的、轻轻地一声呼唤，让夏洋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那是许明曦最喜欢的笑容。她曾很文艺地跟顾青柏形容，说，夏洋的笑，像冬日里的阳光。

许明曦僵在沙发前，看着一个打扮朴素面容清秀的年轻女性从大门那边朝夏洋招手。他快步跑上前，接过年轻女子手上的购物袋，勾着她的肩，一边说笑，一边指着电梯。

“车在地下室，我们下去。”

相隔不远，许明曦甚至能听见他们说的话。

“逛累了？都买了些什么呀？这么一大包……”

“买得多又不要你掏钱，急什么？”女人佯怒，瞪了他一眼，接着又温柔地笑起来：“我买了点干墨鱼，回去炖墨鱼鸡汤给你喝，你不是最馋这个么？”

夏洋笑了，像是撒娇似的揽了揽女人的肩。

“知道你对我好……明天休息，咱出去玩，去哪想好了么？”

他们站在电梯口，每一句笑语都像一把锈钝的刀，重重刺在许明曦心头。亮着灯的电梯按扭变得刺目起来。许明晰看着跳动的数字，迟迟等不到电梯门再度打开，泪水先模糊了视线。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身后警卫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那嗓门极大，大到，这声音，引起了电梯口那两人的回眸。

尽管泪已经迷了双眼，看不真切，但那一瞬间，她似乎还是感觉到夏洋眼中的错愕，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看见他朝自己走了两步，许明曦心中慌乱，忙拎起包冲出大楼。

这一幕，很像爱情肥皂剧上的狗血情节。女主人翁看见自己所爱的男人跟另一个女人在一块，悲愤之下转身冲了出去，或者，干脆来个心脏病啥的昏倒在地。哎哟，男人要么追着跑，要么心痛万分。真够无聊的。说到底，跑，也是希望对方追吧？

从前许明曦只要一看到类似情节，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并且边笑边指着电视说：“白痴，你跑有毛用呀。上去问个究竟，要是误会，那皆大欢喜，要是真的，好歹也揍那男人一顿再走吧？”

但此时此刻许明曦忽然明白了。跑。不是因为想要他追来。而是不愿让那个人看见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已经分手的对象，都另结新欢了，她还一相情愿为他哭得唏哩哗啦，岂不是很没面子？

许明曦并不是那种柔弱纤细的人，绝不会在逃跑的时候心痛昏倒什么的。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运动神经出色的自己，竟然会在慌乱之中少看了一阶台阶，刚跑到夏杨公司门口，就结结实实栽了一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