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杀机四伏03 “言”之澜语(1 / 1)
来者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他神情严肃,身着得体的暗青色直裾深衣,手上戴有几枚玉板指,怎么看他都属于家境甚好这一类的,但却没有丝毫的市侩之气,也不知是属官还是属商。
他迈着不大不小地步子径直走到月凛他们跟前,伸出两指轻轻敲击了两下桌子,并以很不显眼的动作向月凛欠了欠身。
“坐吧。 ”
他依言坐下,目光亦随之转到了火瞳身上。
一向讨厌被人这么目不转移盯着的火瞳,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月凛看得出来,她是有些恼了,以她的坏脾气,生起气来简直不需要有任何的理由。
那人虽并不像月凛对火瞳的了解,但估计也是觉得这么注视着她有些失礼,便收回了目光,转而压低声音说道:“您太冒失了。 ”
对于他略带怪责的口吻,月凛并不以为忤,反倒笑笑道:“小语的预言让我不得不来这么一趟。 ”澜语是岚氏一族这一代中唯一有着预言能力的,在岚氏一族中,她被称之为“言”,在族内拥有仅逊于岚家家主的地位。
“原来是语小姐……”中年男人了然点头的同时又将带着某种询问意味的目光移到了火瞳身上,“这么说来,她果然就是……”
“她是火瞳。 ”月凛微微一笑,向她介绍道。 “火瞳,这是我母亲的兄长,澜宵。 ”
“你舅舅?”
“可以这么说。 ”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这话说得还真是含糊呢。 ”
她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等级观念非常森严。 月凛地身份属于王族。 因而除王族本族外,另一系的亲属并不能以敬词来称呼。 也就是说一定程度上否认了其与王族间的一切关系。
因此,澜宵虽是月凛母亲的兄长,但也并不能称他为舅舅,只能视其为普通的下属,并以名字相称……这已是观念的问题,对于月凛来说并不会觉得有些不妥。
关于这些,月凛并没有向他解释。 一来在地点和时间上并不适合,二来反正等她到了危月,所有一切都会慢慢学起的……为了弥补这十几年来地空白。
火瞳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澜宵,又转头看了看月凛,撇撇嘴,略带不满地说道:“他长得太普通了,和你一点都不像。 ”
“我比较像我的母亲。 ”
“这么说来,我倒是很好奇呢……”
以月凛这精致地连神都会叹息的容颜。 如果真如他所说,比较肖似于传言中的那个岚清夫人的话,实在有些难以想象那会是绝美到何种程度的人。
说虽如此,但眼前这个澜宵,实在很难把他和传说中的那位联系在一起……仅只是这一点,就足以令她对澜宵不满起来。 只不过当时人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反倒是以担忧的眼神注视着月凛地肩膀,看来应该是从那不怎么自然的动作猜到了他负伤在身。 “怎么那么不小心。 ”
“已是幸运了。 ”对于身上的伤,月凛从来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态度,即便被怪责着还是微微笑道,“我们遇上的是雍和。 ”
“雍和。 ”澜宵怔了怔,一时间他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细细在脑中过了一片,差一点就惊呼出声,“您说的是那个……雍和?”
“对。 ”
“怎么会呢……”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什么都不能确定,只待回去后问问小语。 看她是不是能从天象上看出些什么来。 ”
澜宵沉下脸来。 以连自己都不相信地语气说道:“雍和是出现在的这里的。 ”
火瞳悠哉地吃着菜,闲闲地说道:“你还真是自欺欺人耶。 ”
月凛闻言笑了起来。 “虽说是出现在这里,但却是我遇上地。 ”
澜宵沉默了一下,暗叹着摇摇头。
“这种事情并非担忧就能解决的。 ”
“也罢,只希望语小姐可以从天象上看出些什么来……说到底,即已有……”他看了一眼火瞳,又道,“或许能够抵销掉雍和之灾。 ”
火瞳摆摆手,不耐烦道:“你们想怎么样我不管,有事没事的别把我给拖下水。 ”
澜宵闻言有些惊愕,目光在不知不觉间移向了月凛。
他本以为这个预言中的蒂雅女神即然会跟着月凛一路,那应该就表示她已决定归向于危月,本是十分欣慰,却不想被火瞳这简简单单地一句给彻底打碎了。
虽觉察到他目光的疑问,但月凛却并没有多加解释,而是转移话题道:“我有些担心小语的情况。 ”
澜宵自是发现他并不愿意谈此话题,也是没有多问,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正笑嘻嘻地吃着菜,似乎对他们地话题并不感兴趣的女孩一眼,这才转移注意力道:“语小姐怎么了?”
“不清楚,我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月凛向他说了一下在妖魔之森,遭到宇哲他们埋伏时的事情,“……当时的预感非常的强烈,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
“所以您担心是语小姐出事了?”
“不知岚家是否曾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
澜宵垂目细想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说道:“语小姐有没有给您留下什么东西?”
月凛解下绑在手腕上的绸布,只见在绸布内侧赫然是以黑红色地字体绘成地奇怪图案,并不像文字也不似画画。 乍一眼看去还非常的凌乱。
澜宵脸色已是暗了下来,接过绸布细细看了一会儿,哑着声音道:“语小姐果然出事了。 ”
月凛闻言顿时沉默不语,虽一早便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但此时依然没有办法立刻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这是绘咒地一种,是以施术者自身鲜血所绘,若是平常只能作为比较灵验的护身符使用。 但此物的施术者是语小姐,她绘制的同样也将自己一部分的预感力融于其中。 若是她处于神智不清地状态下,配戴有此符的就能够在短时间里承继到这种预感力。 ”
澜宵用手指轻轻抚过绸布上地绘纹,“这是岚家秘而不传的数种符咒之一,语小姐定然已经预感到她会出事,才会特意绘制此咒并交给您。 ”
“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那里,不过正准备回去。 ”
月凛口中的“那里”指的是瑥城。 此时还在敌国境内,他不得不尽可能地避免谈及些敏感话题。 之前的话题在外人听来不过是闲聊而已,虽提到雍和,但毕竟知道雍和为何物的仅只是极少数而已,就算这里有人刻意留意也无法辨别出什么来。
与澜宵在这地见面已是有着相当地风险,他并没有告知过任何人他会来到这里,但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行走于人际罕见之地。 因而必须得从澜宵口中获得一些必要的情报,这才能够判断出在时机上是否适合混过边境。 为此,他才会在进镇的当口在特定的地方留下了记号,并且还刻意选择了这种人多口杂的餐馆来尽量避免引起怀疑。
“会不会是……”
澜宵沉吟着,但却没有说下去,可就算如此。 月凛已猜到他想说的是澜语会不会是在回程途中被约王给派人带走了。
岚氏一族本家代代居于王城,身为当代的“言”,虽不能担任国师一职,但澜语也极少离开本家。
澜氏一族本家的女性都有着极佳地容貌,澜语更是有种脱俗的气质,约王一直都在打她的主意,但因为她几乎足不出户,顾忌到岚氏一族,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这一次,由于天象忽然出现异变。 并且变动频繁。 王城至瑥城路程遥远,路途中极有可能又会有新的变化。 为了避免有所误差,澜语这才会离开本家亲自赶往瑥城。
王城的岚家本家始终都处于被人密切监视的状态,澜语地出行定然会引起约王的注意,离开时时间上可能会有些问题,毕竟澜语也并非单独行动。 可当她返回的时候,就极有可能会遭到算计。
月凛不禁担心了起来。
“他再怎么说也是……应该不至于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吧?”
在大敌当前之即,若他真是做出这种明显会得罪岚家的事情,那就不是仅仅“愚蠢”两字能够形容。
岚家虽不至于会背弃危月,但不表示他们不会放弃一贯所保持的中立,以全力支持自己这边。
岚家在危月的根基已有数百年,虽说这一百多年来被刻意的压制,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在各方面对于危月国而言依然有着极为明显的影响力……可话虽说如此,月凛对于那个人却没有丝毫的信心。
澜宵置于桌上地手掌紧紧地握了起来,含怒道:“若果真是如此,他也太没有把我们岚家放在眼里了。 ”
月凛是希望能够招揽到中立地岚家支持,但若是就此利用此事,或者更明确的说就此牺牲澜语,却也已超过了他地底线。
澜语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将准确的星象告知于他才会离开安全的岚家,再者,她的预知力是珍贵而又无可替代的。 更何况,月凛也一早说过,危月外有容、羽两国的威胁,现在已然是自顾不暇,实在经不起一次内乱。
因而,现在对于他来说,除了即将到来的瑥城之战外,澜语的问题才是最最紧要的。
“待回去后,我会立刻派人详查清楚的,如若真是他所为……”月凛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从手背上爆起的青筋已能清楚的说明他此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