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对酒不忍触（2）（1 / 1）

那声音，便好似一直沉睡于她的脑海之中，而今，见到这个女人，突然之间，觉醒。

是啊，蛛槿可以记得当初的心情，听见她说话后的心情，那是一种赞同，羡慕。看着枫零雅的眼神，便柔了下来。

她回握枫零雅的手，笑了笑，“你如此年轻，怎么可能真的离开他呢？”她只是说出心中所想，然而，说出后，她便后悔了，因为她看见枫零雅的神情，便得悲戚。

她惨淡的笑了笑，“这不过只是一种幻觉罢了，纵然都说，这皮相，不过是一副皮囊，百年之后依旧一堆白骨，然而，这皮相却也没有人不会去在乎的，”

枫零雅看着蛛槿的容貌，手微微抚了上去，就那样，温柔的抚摸她的脸颊，那个时候，蛛槿看见她的手，却不如脸上的光滑无皱，而是有着一种苍老的感觉。

“纵然阿溪不在乎，然而，我要和他在一起，和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他的容貌，依旧如昨，然而自己，却并不是如此，那么你如何会不在乎？人，都是虚荣的，你当然希望，能与他不只是精神上的比肩而立，而样貌上，也希望如此。”她的话语，有着深深的无奈，蛛槿知道，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容貌，让他难堪。

因为她想，若是她，也会如此。

她曾经和然生在一起的时候，便已经在乎了，她总是想，然生那么美好的男子，和她，该是多么不配，而当日扶桑村的时候，样貌外泄，众人惊惧，那个时候，心中还是有着自卑之感的，这世间，其实语言，也是杀人的利器，那个时候，她听见有人称她为怪物，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有多悔恨。

然而，如今，纵然容颜依旧又如何呢？她突然觉得，他们之间依旧没有什么不同，爱，本就不只是容颜之上的。只是她知道，这在乎，其实并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爱的那个人，你希望他能很好，所以，才去在乎。

“其实，我一直不懂。”蛛槿接过了枫零雅的话，淡淡的说道。她其实一直不懂，她以为这是爱，谁又能说明它是，或是不是呢？所以，她不懂。

枫零雅微微笑了起来，“是啊，没有人懂，然而，只要自己相信便可以了啊。相信，这便是爱，爱，是多么的简单，简单到，一个眼神，一句话。只是，无论如何，自己相信便可。”她的目光突然之间悠远，不再看蛛槿。

没有人比她更懂自己的身体，如今，她知道，她大限将至，死亡，本就是没有人能够阻止的。所以，她不愿在紫琼山，焦急的等待，她想，既然生的时候，她有他的相陪，那么死的时候，也该是在他的怀中的。

“雅儿。”沉默半响，突然便听见了珖溪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溺，他走到了她们的面前，然而，他的眼睛却只是看着枫零雅的，珖溪微笑的轻抚着枫零雅灰白的发丝，淡淡的说道，“累不累，该休息了。”如今，她越来越容易困乏。

蛛槿看着枫零雅和珖溪，微微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便看见不远处的莫尘，静静的看着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那是从未出现在他眼中的情感，那个时候，他仿佛是有所感触一般，蛛槿想，他其实知道，她有朝一日，也该是如此，生离死别，他们总是会经历的。

蛛槿走了过去，挽住了莫尘的手臂，向着他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离开了。

那个时候，蛛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枫零雅和珖溪，她记得，那个时候，赤青的离合草和着云华盖树的叶子，四散在周围，他们的身上，仿佛笼罩了光芒，那样的圣洁，让人经不住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