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船上出事儿了?葛老挥特意跑来跟我说!”
霍一飞自是不会隐瞒,如实将事情来龙去脉复述一遍,听说葛老挥大早跑来是为了自己,就知道他这次定又是抓住了话柄,存心来与自己倒霉。
周进听完却没有什么反应,不外乎和往常一样点点头,接过这一周账目随意的翻了两眼就放在了一边,霍一飞见他没说责怪,主动问道,“进哥,我要不去找七哥领责?这事儿到底是我办砸了!”
“嗯?还想挨打了?”周进笑,“没你的事儿!这分明是姚顺下套整你,背后只怕还是葛老挥出的主意!那两人不都弄死了么,船上什么东西也传不出去,不打紧!葛老挥不用去管他,难道他还敢越过我动你不成?”
霍一飞听着周进安慰他的话,虽然明知是安慰,心里还是轻松了不少,听他这样回护自己,心中更觉难言的温暖,周进素来严厉,待他虽然娇宠,但从没有半点纵容,可是每到这样时候却又是真心的回护。
挨打自然没有人会盼望,和记刑堂里的家法棍子更让人看着都胆战心惊,尝过滋味的更加想起来身上都发冷,但是霍一飞自知有过,周进越是护着他宠着他不责怪他,他越觉得歉疚难受,想到葛老挥和姚顺这些人只怕是早早的就等在这里抓这个小辫子,他就难以当作没事发生。
从家里告辞出来,霍一飞径直去了祠堂。
“呦呵,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应七见到霍一飞十分亲热,搭着他肩膀亲昵的拉他坐下,他两人在帮会里一贯聊得熟,应七平素性格孤傲,兼之掌管刑堂,对待多数人都是不冷不热,只有周进跟前这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他看着喜欢。
“好一阵子没见你了,忙什么呢?”
霍一飞笑了回答,“带船去了!七哥别见怪,我来就是添麻烦的!赌船出了点事,进哥叫来领家法,五十棍子。
“哦?这样!”应七闻言哦了一声,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太过吃惊,霍一飞来这里找自己,他也猜了多半是为了这个,周进以往也没少令他到自己这里来领打,那多半是他气急了,自己打都嫌不够狠,非要这刑堂的家法伺候才能解气。
应七不禁同情,“你这孩子,怎么又惹了他了?你可没听错吧?五十棍子可是重了啊!平常也没打过那么多的!”
霍一飞被他说的心里也有些颤,他凭空说了这五十棍子,当时并没有想到有多厉害,现在想想自是不免有些紧张,心里自我嘲解,上次姚顺的事情没有打到,这回索性新账旧账一起算,也省得葛老挥那些人抓住不放,说三道四。
想着笑笑道,“哪会听错了!往少了听,也不能往多了听,照规矩也该是这些,七哥尽管打,不必顾虑的!”
“得了吧!”应七拍他一把,“你可别逞英雄了!藤杖你又不是没挨过,那么好受呢?一半就够把你打昏的。”,他话没说明,其实意思是让霍一飞向周进求情,哪怕少打几下,他碍着身份不好多嘴,不然就亲自去了。
霍一飞连忙道,“七哥你别吓唬我了!进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的话什么时候改了?我求情还不是多挨几下!您就打吧,早打完早完事!”
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应七想想也没奈何,知道九成是说不动周进,五十棍一进不少,搞不好再涨上几棍子,岂不更够霍一飞受的,当下也只得领了他进去。
刑堂也不过是间不大的屋子,只是仿佛永远飘着股散不掉的戾气,大概是沾染了太多血腥的缘故,帮派里家法沉重,不知道有多少人犯了错的,在这里受罚甚至受死,每次进这间屋子,不论是不是自己挨打,霍一飞都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屋子靠里一边摆了若干大小架具,多半是打人用的器械,里角有一个粗大的水缸,应七走到跟前拨捞一阵,拎出个黝黑的有小孩手臂粗的藤杖,这缸里装的是陈年的盐水,盐分的充分吸收可以使得刑具又坚又韧,打人分外疼痛。
霍一飞一眼看着,心里也是一惊,刻意避开眼光,自顾自低头解开腰带,把牛仔裤褪到膝弯处,脸上先是一阵羞愧,咬了咬牙挪几步,伏趴在半米来高的木质刑架上,又反手将衬衫僚到腰际,麦色结实的肌肉毫无遮拦暴露在空气中,依稀还看得见两周前周进责罚他抽打的伤痕。
应七提了藤杖到跟前,看霍一飞趴的乖顺,一副认打的模样,心中便有三分不忍,咳了咳后退一步,手中藤杖扬起来,落下时却没舍得使大气力,霍一飞感到藤杖打下来,着落在身上没有预料的惨烈疼痛,知道应七是手下留情,回头说:“七哥,您这么打,我没法跟进哥交代啊!”
应七叹口气,也知道家法难以容情,惹恼了周进只有更糟,说不得也只好使足了劲去打,
坚韧的藤杖着落在臀肉上立即是一条青黑,像滚油烫了过去,痛的霍一飞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手握拳塞到嘴里,堵住冲口的惨叫忍着没出声。
这一下剧痛刚有少许换转,下一杖紧接着打下来,紧挨这上一杖打下的位置,淤血随着杖落充鼓在一起,皮肉禁不起这残酷的击打夸张的高肿着,待到三杖打下,的皮肉一下子绽开,鲜血迸流而下。
疼痛刻骨钻心,霍一飞直觉自己臀上肌肉像烧着似的剧烈的抽搐,几乎忍不住要弹躲起来,生怕控制不住自己,一手紧紧抠着木架尽力的忍耐。
打了一阵,藤杖着落似有节奏,每次扬起落下的间隙隔着一两秒的时间,应七有意控制着速度,不敢打的过快,以避免打伤骨头,但这样一来,间隔中有了让人回味痛楚的时间,疼痛自然更加剧烈难熬,霍一飞脖颈上筋都暴涨起来,冷汗一滴滴涌成串,顺着肌肤小蛇般弯曲的流淌。
饶是应七再留着手,藤杖毕竟是太过厉害,打到三十来下,表皮肌肤纷纷绽裂开来,落出里面鲜红的嫩肉和着鲜血模糊在一起,肌肉在这难捱的捅痛楚下一跳一跳的抽搐,应七从上往下看,霍一飞趴伏的双肩上衣衫都被冷汗浸透,整个人随着藤杖抽打一下下颤抖。
尽管疼成这样,他始终紧咬着手压抑着没有吭出一声,应七一边打,一边心里痛惜,更怜爱这个孩子懂事坚强,再苦再痛也是独自默默的忍耐,想到这心里一阵发软,看看伤已至此,尽管尚未足数也不忍心再打下去。
“行了!打完了!起来吧!”应七呼呼喘两口气,把沾了血的藤杖扔到一边,俯下身来试图搀扶霍一飞起身,霍一飞方才疼痛难忍的时候,一直默数着数目熬挺伤痛,知道此时只打了不到四十,应七是在存心放水了,艰难牵起嘴角扯出微微的笑容,由心道,“多谢七哥照顾!”
应七叹口气笑说,“不用谢我!你进哥不过是一时气急,叫我来打你,回头他消了气,看了准又心疼,说不得还要怪我打得太狠。”
霍一飞不禁被他逗得轻笑,顺了他的搀扶艰难的起身,这一动又牵到了臀上伤口,更加如同被刀子割剜一般,撕心裂肺的疼冲的他连连咳嗽,动一下腿也麻木僵硬,下半身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似的不听使唤,到底还是应七抱了他给监刑的验过伤,连忙安放在外间的软床。
第 6 章
霍一飞虚弱的瘫趴在软床,两个处理外伤的医生拿着酒精棉签伤药之类在他身后忙乎,应七看了两眼见医生处理尚还算妥当,嘱咐他俩要格外仔细包扎伤口,转身到门外摸出手机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没多一会,周进黑色的劳斯莱斯扬一路尘烟停在门口,应七心说你倒来得快,匆匆抽了口烟,把手里的烟屁股扔在地上,自己快步迎了过去,没到跟前先抱怨,“我说不就是赌船那么点事,什么大不了的过错,一开口就是五十,人叫你打得爬不起来,你可就消气了?”
周进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说叫你打霍一飞了?我根本没说过!”
应七闻言更诧异,两人各自怔了一会,瞬间也都明白过来,应七不由得连连跺脚,又心疼的叹气,“这孩子!”。周进撇下他,匆忙的扎进屋里。
霍一飞已经给医生处理了伤口,一番折腾更痛的满身是汗,那医生给他拭了几回,但身上不便动弹,身下的床单也给冷汗浸的潮润,柔软的碎发湿漉漉的一缕一缕搭在额前,此时臀上伤口火烧火燎的疼痛,霍一飞深蹙着眉头,侧脸伏趴一声不语。
周进走到门口,隔着玻璃看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先就一阵翻涌,推开门,霍一飞听见动静立即扭过头来,看见进来的是周进,虚虚的叫了声,“进哥!”,想着自己“先斩后奏”主动找应七领了这顿打,这会儿给周进瞧见,便有些不好意思。
周进应了声到他跟前坐下,仔细端详眼前霍一飞惨白的脸,俨然的汗迹清晰可见,心里百味交杂,抚了柔软头发苦笑了心疼的质问,“这回倒积极,我还没说打你,自己倒跑来找罪受!这会儿还疼么?”
霍一飞摇摇头说不疼了,挪挪身子把头就势贴着周进的腿,想一想道,“与其等进哥说打,倒不如自己先打了,叫进哥看了心疼,就舍不得下手了!”
周进不由笑骂,“你一副心思都用到琢磨我身上了啊!你要琢磨的明白,就该知道,不该打你的你用不着惦记,该打你的,你又有哪次逃过去了?!”
霍一飞脸枕在周进腿上,侧了头看着他脸说,“这回是真该挨打了,捅了天大的漏子,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呢,我知道进哥是护着我,可是只赏不罚,旁人又要说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