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越了（1 / 1）

季国元武三十四年冬，腊月十五。

夜里天降大雪，整个东皇城笼罩着一片白茫茫，北风呼啸，天地间一片雪花疾舞。

远远的山隐没了巍峨的身影，大雪冰冻了蜿蜿蜒蜒穿城而过的金水江，在远处天地连成了一片，夜枭凄厉的叫声响彻夜空。过了会风停了，寂寞的大雪漫天飞舞，默默地洒下一层又一层，覆盖了整个光华闪耀又竣冷无比的东皇城。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夜渐渐地停歇了，黎明来临，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屋顶上开始冒起了炊烟，各家各户的男人们穿着厚重的大袄奋力地铲着门前的积雪，街上的店铺搬开了门板，哗地泼出一盆洗漱的残水，融化了积雪，露出黢黑的地面。三骑快马迅疾地呼啸着穿梭而过，马蹄溅起一地纷扬的残雪。

一个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路边的青柏树下，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雪。小小的身体动了动，冷得打了个哆嗦，雪簌簌地掉落，睁开了一双迷茫的眼睛。一件破旧的单衣包裹着身体，纤弱的手臂抚掉了身上的雪，抖索着吃力地站了起来。

没有人注意，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意一个小乞丐是冻死了还是命硬地又熬过一场大雪。小小的身体呆住了，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满是震惊的眼神最终沉寂了下来。默默地迈开步子，想要挪到对面盖着稻草的柴禾堆那边。迈步是吃力的，有疼痛从身体各处袭来，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咔哒迅疾的马蹄声和着辘辘的车轮在积雪的路面快速碾过的声音，一辆马车急速而来。小乞丐吃力地转过身体，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却在下一秒钟被撞翻在车底。

两匹黑亮的马一声长嘶，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

“回先生，撞倒了一个小乞丐。”赶车的人一身短打扮，连忙跳下车把那瘦小的身体从马蹄间拉出来放到路边。

从车上下来一个白衣披着狐狸裘的男子，几步走过来伸手探了探小乞丐的鼻息，又拿起纤弱的手搭脉，探了一会儿说：“没事，还活着。”

男子默默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小乞丐，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看着地上小小的身体，到处是刮伤，胳膊和腿细长瘦削的像根竹竿，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眼睛紧闭着，眉头轻蹙。

过了好久，男子轻轻地说：“把她带上吧。”

“是。”赶车的人小心地将那小乞丐从地上抱起，掀开车厢厚重的帘子，放在厚实温暖的地毯上。心里想着这小乞丐真是好运气呀，遇到了先生。

“驾！”一声清喝，马鞭一扬，马车重又前行了起来，越来越快，渐渐地远去了。白白的雪地上只留下了两道浅浅的车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铲雪的男人们抹了把脑门子上的汗把铁锨往墙边一扔拉开屋门回去吃饭了，店铺搬出了货摊摆在了门口拉开嗓子开始了吆喝，赶早市的菜贩子把没卖出去的几颗小菜装回了篮子挑起担子回家了。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小乞丐不见了，没有人关心是谁把她带走了，也没有人知道东季皇朝乃至整个天下的命运在刚刚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星图乱了，命运的碰撞溅起了璀璨夺目的火花，延伸上前偏离了原先的轨道，不知在何方交汇，亦不知是福，还是祸。

“二师叔，她醒了。”一个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喊道。

睁开眼看到青色花纹带着莲花璎珞的帐顶，身上盖着厚实温暖的棉被。不由得心里一阵感叹，世事真是变化无常。

一张放大的脸突然摆到眼前，一双眼睛弯成一对月牙，开心地对着她笑。

一个白衣男子也走了过来，站在床边，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审视着她，淡淡地问道：“你叫什么？”

时光轰隆一声呼啸而过，万千的画面翻转摇曳在眼前最终飘落了，只剩下默默的沉寂。仰了仰头，轻声说：“叶殊。”

“你是哪里人？父母何在？”

一阵沉默。

最终轻轻地说：“不在了。”

眼底的波澜突然泛了上来，眉头微锁，叶殊默默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张小巧纤瘦的脸庞，淡扫的蛾眉，细密的眼帘，明明纤弱无比，紧抿的嘴角却生生带出一丝坚毅神情。也许有些事情真的是上天注定好的，躲不掉，逃不了，就这么在生生世世的轮回里，挣扎。

白衣男子没再问什么转身出去了，临走时吩咐：“简双，你好好照顾她。”

闭上眼睛一片黑暗，原来黑暗也能给人安全感，现在的她如此惧怕光明。那触目的陌生灼痛了她的心，只能闭着眼睛想象着一切都在，并没有离开。有泪水涌动的感觉，默默地闭着眼睛不让泪水流出。

“你好点了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刚刚的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小少年趴在床边轻轻问道。

过了好一会，叶殊睁开眼睛，看到这个叫做简双的少年带着一丝担忧又带着几分期盼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