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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1
“你跑到哪去了？”齐司韩坐在露台的椅子上，一肚子火。
“我在……A大附近的菜市场……嗯，听说这里的菜很新鲜，所以我就……”
齐司韩无奈地望向火红的晚霞，“又装可怜，你的声音能不能正常点，再可怜我也不会受影响的！”顿了顿，“反正我也没事，你在那等着，我来接你！”还是受到了些影响。
接完电话，韦灿灿感到一阵茫然。心好像被厚厚的乌云遮住，沉甸甸的，怎么也阳光不起来。
是因为看到那个吻吗？
“我讨厌别人把口水涂在我脸上。”
林灿雅就把口水涂他脸上了，他干嘛不发飙？
韦灿灿闷闷的。即使她从头至尾都只看到也只来得及看到华贵跑车上林灿雅侧头亲吻驾驶位上的人的动作，她还是很不舒服，因为她有个联想丰富的自找罪受的脑袋。
幸好，她那个脑袋的自我救赎能力一向很强。
她给自己买了一大袋很硬的核桃，没有买核桃夹，凭着二十八颗健康雪白的牙齿，她豪气冲天地——蹲在街边，咬核桃壳。
使出吃奶的劲，咬核桃壳。
集中所有精力，咬核桃壳。
卖核桃的大婶看得五官皱成了一团，抖着手把自己的核桃夹递给她，她露出白灿灿的牙齿给大婶看，继续闭着眼睛奋战。附近玩耍的小孩捡来转头帮她砸，她摸摸小孩的头，将一袋子核桃全送给他，只给自己留了嘴里正在奋战的那颗。小孩大方地接住，小小的身子提着大口袋一步步颠到对面的垃圾桶，站在垃圾桶旁边的女士看了眼努力咬核桃的她，帮小孩把核桃扔进了垃圾桶。
韦灿灿傻眼，受尽磨难的小核桃从嘴里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灰。
她呆呆地盯着灰溜溜的核桃在自己的影子上滚动，灿亮亮的大眼渐渐浮出一抹虚幻的奇彩，很久很久……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消逝时，她眼中的奇异之彩才消逝，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像例行公事似的想起了什么——在每一次酸甜的回忆后总会想起的什么……
比如，像童话中妖异的黑暗城堡一样的建筑群；
比如，在暴风雨中摇曳的鬼魅树影；
比如，撑开的漆黑的雨伞；
比如，冷漠的黑暗的冰眸……
还有，渺小的可笑的她……
总是收发自如的泪水，又一次默默地涌出，极尽嘲笑之能事，□□裸地揭开她的天真她的——自欺欺人。如同以往每一次，在痛得无法呼吸时她本能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开始“自救”，只是这次自救的意识来得更晚些，所以效果也不是很好。
只见她抬起头来望天，眼珠子开始转动，起初有些迟钝，过了好久才灵活起来了，那双湿亮的大眼也才机灵了起来。
她开始自言自语：“刚刚那小屁孩太可恶了！我非得抓到他给他上堂思想课不可！”声音由小而大，多了几分装腔作势的味道。
然后，她全神贯注、心无旁鹜地开始在人群中找“小矮人”。
不想，余光瞄到一个颤抖的紫色身影，看其咬牙切齿的样子，应该是被气到的，她心神一凛，直了眼，像抹游魂似的跟在那人身后……
A大后街的一家KTV，其中最里的一间包厢，震耳欲聋地歌吼，强大地声波让沙发上没有唱歌的两位女士不仅捂住了耳朵，还受不了地闭上了眼睛。
坐在左侧，嘴角还沾着啤酒汁的女子叫薛安，她右边坐的的她的双胞胎妹妹，叫薛琪。不过她两长得不是很像，因为姐姐长得像妈妈妹妹长得像爸爸，也因为这样，大咧咧的薛安反而柔美许多，心细如发的妹妹倒多了些男子的英气。而硬要说她们的相似点的话，应该就是那股子青春的朝气与活力吧。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生命因你而精彩，你快……”拿着话筒“撕心裂肺”的是她们的好朋友，叫严灵，她是刚从大学步入社会的新青年。
终于，快要神经崩溃的薛安起身夺走了严灵手中的麦克风，祈求道：“求你别再荼毒我脆弱的耳膜了，我愿为你效犬马之劳，把刁难你的那个上司当小强拍死！”
“其实你的上司把你派到那种地方出差，对你来说也是个锻炼的机会。”薛琪把有些醉意的严灵扶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才劝说道，“刚开始是这样，过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严灵握着杯子，低头猛喝了一口水，像终于考虑清楚了似的，说：“不是因为这个，我今天，看到——”她吸了口气，“灿灿的脸了。”
“啥？你说，你看到灿灿了？”薛安失声问道。
“你确定你没看错？那真是灿灿？”薛琪也有些动容地问。
严灵摇了摇，说：“我只看到她的侧脸……当时她挽着一个高个男人，很亲密的样子……那个男人，我没看太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他是……”
“那个恶魔？”薛安截口问道。
严灵似没听见，声音带着哭腔和感伤，继续说：“好多人都在看他们，羡慕赞叹的声音一直没停过，而那张脸，好幸福的样子，当时我就想——把它扯下来狠狠地踩！”
包厢出现了一阵寂静，门外，一只白皙的手放在了把手上，轻轻拧开。
“他们总会遭报应的！”最后，还是薛安恨恨的话打破了沉寂。
“一看到那张脸我就想到我们可怜的灿灿，我泪水都流干了，那张脸还笑的那么开心，气死我了！”
听到这里，门外欲要推开门的手僵住了，空着的那支手摸了摸头上的头盔，好像够结实。
“说句公道话，那位大小姐确实比灿灿厉害许多，你们看她把齐司韩那种情圣都迷住了，可想她的魅力有多么……”
“叛徒！”
两声怒吼，啤酒罐和玻璃杯同时砸向偶尔会犯傻的薛琪……
自然，啤酒罐和玻璃杯不会真砸到薛琪，它们从她的面庞飞过，刚好砸到鼓起勇气推门进来的女孩……的头盔。
这一砸，把女孩所有的勇气都砸飞了。
“对不起，我走错门了。”赶紧低下头，像老鼠似的逃跑了。
严灵等三人怔怔的。
“她好像是专门来给我们砸的。”许久，严灵天真地说。
“幸好，她戴着头盔。”薛安鼓圆眼睛盯着地上的玻璃片和瘪了的啤酒罐，喃喃地说。
“她好像是鼓足勇气进来的，但为什么要像逃兵似的逃走呢？”薛琪伤脑筋地自言自语道。
……
人来人往的街上，韦灿灿把沾着酒水的头盔扔进垃圾筒，有气无力地走在人群之中。
此时天已黑了好久，正是学生出来逛街吃饭的高峰期，几乎所有人都无忧无虑成双成对地笑着，就她一人蹙着眉，眼角挂着泪。
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预演了那么多遍，每个表情每个台词都准备好了，连可能用上的头盔都找来了，没想到……
她叹着气毫无目的地走着，真想马上走到尽头，因为挫败的感觉太糟糕了，她甚至绝望地想到——
她再没有拥有温暖，拥有幸福的权利了……
还有谁能救她呢？
“菜呢？”
“被抢了。”
“人怎么没被抢去？”
“……人不好提。”
齐司韩瞪着他在菜市场周围绕了几圈，最后在离A大老远的一个公交站牌下找到的韦灿灿，感觉自己又被整了一次，但他似乎麻木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手机没电了。”
“眼睛呢？怎么又红又肿？不会是因为菜被抢了吧？”
“就是因为菜被抢了！我挑了好久的菜呢，好可惜！”像是绝望的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韦灿灿咬住这个理由不松口，“真的，好可惜好可惜！你看我的眼睛就知道，我为此掉了好多泪呢！你是知道的我的眼泪几乎可以收发自如的，但这次真的是因为太、太可惜了！啊，我可怜的菜啊！”
受不了！
“别再装了！天知道你今天又干了什么好事！上车去，你都不冷吗？” 齐司韩拉着她走向车子。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因为菜没了，眼泪才流出来的，流了好多好多！”
“……”
“然后眼睛因为泪流多了，就痛起来了！”
“……”
“因为眼睛很痛很痛，所以泪就流得更多了！”不关、不关心的事，不关……
齐司韩忍耐地把着方向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韦灿灿，你真当我是白痴吗？不想被扔出去就乖乖给我闭嘴！”
“……”
“……”
“真的是因为菜没了。”
“……好吧，我相信你，现在，你真的可以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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