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三章 心魔（1 / 1）
冬季来临，一个极具浪漫气息的活动在女孩子们之间时兴起来。
放眼周围，到处是拿着一团团毛线和两根长针奋斗的女士们，只要有想送的人，不管是男朋友还是亲朋好友，都让她们浑身充满了干劲。于是，连期末复习都没派上用场的小台灯闪耀了，挂着通宵的黑眼圈，打着自己设计的围巾或手套，女孩子们用心的一针一针，要把自己的爱意都织进去。然后，在一个特别的日子，交给那个想送的人。
这里的女孩子，真是……贤惠啊……
紫洛唏嘘，她们那儿的女人，每天考虑的不外乎是仕途生计之类的，这些针线男工都是男儿家的事，这个雌雄颠倒的世界，还是那么的让人不能理解。
想是这么想，但见周围人都兴致勃勃的模样，也忍不住手痒，买了毛线和毛线针，跑去向舍长大人讨教，折腾了一番过后，紫洛发现自己实在没有此等才华，如此心灵手巧又考验耐心的活儿，实在不适合粗神经的天外来客，遂弃之。
放弃掉的第二天，紫洛突发奇想，既然自己不擅长这边世界女子的做派，那年年，也不一定会她们那儿男子必备的技能。比如说……这个那个……
“跳舞？我不会啊。”
“真的不会？”紫洛笑眯眯，看吧，笨蛋又不是她一个，“那唱歌呢？”
顾汐年表情有些别扭：“我唱不好……”
“我家年年怎么会唱不好，这儿没有别人，你就唱给我一个人听好了！”
“我真的——”
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就被啃了一口，顾汐年蹙起眉尖，一脸的茫茫然。
紫洛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角，笑的很邪恶：“年年要乖哦，不听姐姐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呦(*^__^*) ……”
“你这个人……”顾汐年脸刷地红了一片，支支吾吾道，“我真的……不会唱……”
“然后呢？”
忽略掉脖子上痒痒的奇怪错觉，顾汐年艰难地道：“其他的不行么？”
“年年，”听到这个甜腻腻的声音，顾汐年直觉的浑身僵硬，果不其然，下一秒，嘴唇上就被某只外星生物迅速地舔了一下，耳朵里还能听到那个家伙恬不知耻的声音，“我家年年，果真是多才多艺又惹人怜爱呢~~~”
******
B楼，音乐教室。
“这是什么情况？”
女孩子摇头，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清晰流畅的钢琴声透过门缝传出来，如流水一般在空气中涌动，间或夹杂着女子的轻吟浅唱，不算多么迷人的音色，可听着的人都明白，那是真正用心在唱。
“顾汐年会弹钢琴，你知道吗？”音乐部的女生摇摇身边的同学，一脸匪夷所思。
那女生表情比她还梦幻：“部长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音乐部长没理她，一脸赞叹地推推眼镜：“人才呀，真是人才！不进我们音乐部真是太可惜了，如果能让顾汐年加入我们音乐部，我们不仅可以拉到更多的赞助，在校内外的曝光率和知名度也一定会大大上升！啊——真是太完美了……”
那女生小声嘟囔道：“他是顾汐年耶，怎么可能会来我们音乐部。”
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部长一下：“没志气，亏人家还说你是下届部长候选，才这么点小事就退缩，怎么能让我放心的把整个音乐部交给你！”
“那是大家都怕麻烦，不愿意……啊——好疼……”女生眼泪汪汪。
“小金，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咳咳，明天一早我要看到具体计划。”
“……恶魔。”
“……”
“怎么这么多人？那个请问，年哥哥……呃，顾汐年学长在里面吗，我刚才听外面的人说他在这里，奇怪，这里不是音乐楼吗，年哥哥跑这里干嘛……”
小金揉揉脑袋，看向面前这个从刚才起就一直自言自语的人，只一眼，小金就傻愣愣地睁大了眼，好漂亮的女孩！虽然T大是有名的出美女，可是漂亮到这种地步的，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啊——你说顾汐年学长，他在音乐教室，现在大概在……弹钢琴。”
“钢琴？！”女孩的表情看起来古怪极了，可是就是那样也很好看，小金花痴地想。
那些女生已经要把可怜的门挤破了，从郑橙橙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顾汐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双色的琴键上飞速舞动，穿的毛茸茸的女孩子就坐在他身边，单手支着下巴，目光中全是暖融融的宠溺。
郑橙橙双手紧紧捂住嘴，怎么会这样，年哥哥，你已经陷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那我呢，我到底算什么，只是一个青梅竹马的谎言吗？
“啪——”
“叫你不要学这些没用的东西，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还带着橙橙偷偷跑到这里来，我平时是怎么对你说的，有空去你父亲那里多走动，那个女人生不出儿子，只要你努力听话，你父亲一定会喜欢你的，到时候我们母子俩还要住在这种破地方吗？你难道不喜欢那个有游泳池的大房子吗？”
小男孩想说自己一点也不喜欢那个阴森森的大房子，这个小院子很好，叔叔阿姨婶婶都喜欢他，每天放学后，还可以和橙橙来这个小教堂弹钢琴，他很满足，除了这里，他哪儿都不想去。
可是妈妈不同，小男孩知道，她是想念那个叫父亲的人的，很想到他的身边去。
所以，他要努力，要让妈妈能名正言顺地住进那个房子。
虽然，他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和他一起的小伙伴，还有叔叔婶婶们亲切温暖的笑，可是，如果是为了妈妈的愿望，他一定会努力的。
虽然他的身份不那么光彩，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私生子三个字的真正含义。
等到明白了，一切已成定局。
揉着被打红的手心，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妈妈的脸色：“今天的作业我都写好了，是一百分，还有该背的书我也都背完了，所以，我想练一会会钢琴……就一小会，我真的很喜欢……”
“啪——！！！”
捂着被大力扇过去的脸颊，小男孩呆呆的，他觉得好疼，不仅是脸上被打到的地方疼，全身都疼，小小瘦弱的身子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
“阿姨，阿姨，你不要打年哥哥了！是我非要缠着年哥哥，让他带我去的！是橙橙的错！全部都是橙橙的错！求求你不要再打年哥哥了！！呜呜呜——”
年哥哥，从过去到现在，错的都是我。
你是那么喜欢钢琴的，可是无知的我却害的你，从此再也不能碰钢琴了。
可是你总是那么温柔，隔天再见到你，你还会用包满纱布的手轻轻摸摸我的头，笑着对我说：
“别担心。”
视线有些模糊，当年那个瘦弱无力的小男孩和眼前这个斯文俊雅的少年重叠起来。
一样的笑容，一样的眼神，不同的是，你身边那个人，不再是我了。
年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轻轻弹动的手指，每一下，都是在泣血的舞蹈。连我都可以听见，当你的指尖触到琴键时，空气中传来尖锐的竹条抽打在指节上的声响，血渍斑驳的竹条，红肿的手指，空气中是无言的哭泣和弥漫的铁锈气息。
那是你的心魔，连我都替你觉得疼。
可是为了那个女孩，为了她，你竟然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伤痛么？
在小金惊怔的视线中，郑橙橙捂住满是泪水的眼。
许久，清凉透明的液体，从指缝间，缓缓地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