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1 / 1)
车子稳稳停在富人区那栋公寓下,司机还殷勤地打开门要搀扶这家伙。我这才觉得——他果然还没有恢复。
“都这样了就不要来嘛。”我小声咕哝了一句,也上去帮手。
“不去你就丢了。”他躲开我的手,声音不大,但字字都带着火气。
我们俩坐着电梯,回了公寓,在那上升的盒子里,气氛压抑的让人想死。
直到电梯门再次打开,他终于才说了第二句话:。
“停学吧,素儿。”他说。
“为什么?”我摸不着头脑,问道。
“送你去康复中心。”
“哈?”他这句突如其来的提议让我很是愣了下。
“别装傻,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你?”他不满地皱了皱眉:“我认识你时,你可没这个习惯。”
“我……”我正欲解释。
“不说了。”他打断我,一字一顿地说:“我都知道了,Neal给你大,麻,的事。”
他这句话,终于将我嘴堵上。良久,我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错了。”我说。
“知道错就行了,慢慢改吧。”他说。
“我是改……”我小声道
“我没怪你。”他说。
“能不送我去吗?”我央求他。
“不行。”无可商量的语气。
“我没上瘾。”我强调道。
“上瘾的人,都说自己没上瘾。”简仍是不松口。
“真没上瘾。”我声音越来越小:“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一再撒谎,要我怎么相信你——何况,你是有前科的。”
“前科?”我莫名其妙。
“你从小就抽烟……”他振振有词道。
“你也没阻止我。”我争辩着。
“因为这是你的自由,我犯不着干涉。”
他这话脱口而出,我愣住了,良久,才开口道:“所以……其实你并不喜欢。”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还未成年。”他好像也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忙解释道。
“怎么不早说?”我愤怒地盯着他。
怎么不早说呢简?我心想着:早知道你这样看我,我根本不会和你来到这破大县城,也不会陷得如此之深……
然而后悔已来不及,放任的后果,就是泥足深陷。
“这次是你出差两周后,才不小心染上的。”只是继续逞强为自己辩解是有必要的。至少不给送进康复中心是我唯一的底线。
“哦,那难道是我的错?”简语带讽刺。我明显感觉到,这次,他和我较真了。
“我没这个意思……”我急忙解释。
“你的谎言真的很没有说服力”他打断我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走后两星期才开始沾染这玩意?——可是你成绩早早就在退步了,逃课是从我走第一周就开始了的。”
不用说,这些一定是Claus夫人告诉他的。
鼻子酸的要命,我闭上眼,使带着委屈劲将眼泪吞回去。
“我……是因为……”
——是因为你不在,我难以习惯。
这句话,我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一直以来,我坚信自己是个没心没肺,毫无羁绊的人。需要简这件事,需要一个人这件事,是我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是因为什么?”他说。
“你自己那样,有资格要求我吗?”我反问他。
此话脱口而出,连我自己也傻掉——这明显不是我的意思。
他愣了下,有些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轻轻叹口气,道:“我正是不希望你变成我这样。你已不是小孩了,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我希望你离开那天,至少是个令我骄傲的人。”
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只看见他低下头的发丝,在两颊有轻轻地晃动——他真瘦了,也憔悴了,明明就这样的一个虚弱的人,却让我敬畏甚至害怕。
我害怕他赶我走,害怕离开这家伙。然而,我说出的话,永远口不对心。
“没错!我的确不是小孩。”我说。
(既然你都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一年多前就不是,早就跟人家睡过了,其实你一直错看我,我不守规矩,玩乐为生,所以才会在国内被赶出学校,我一直就不是个能令人骄傲的人,永远也做不到。”
“我就是假装单纯去接近你。”
“除了年纪小,我哪点都不如ursule,只有装委屈装幼稚——不然你以为我国内这些年都怎么混过来的?”
“还有,你猜我在这边第一年的课程是怎么混及格的?——告诉你,我,作,弊!”
当我吐出“我,作,弊“这三字时,觉得万分解气。因为我明显感觉到,他也小小地被震慑到了下。整个人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还有什么?”他语气平静地问。
“还有,”我说:“你要真那么讨厌我,把我送回国吧……”
他手揉着太阳穴,抬起头将后脑勺枕上沙发靠背,头望向天花板想了下——没错,我能清楚感受到他是犹豫了,虽然看不到这家伙的脸。
我心曾有个万花筒般美妙的世界——它随着他的高兴而高兴,难过而难过,跟随他一起转动着时间。今天,此刻,里面的五彩玻璃,迅速瓦解,噼里啪啦,碎片跟着掉了一地。
我静静等待他的回答,同时暗下决心,一旦他说出“送”这个字,我明天就走。
“不行,”他终于给出一个closure:“你还是未成年人,我不能不管你。”
我冷笑——你将我留在身边,仅仅因为我还未成年嘛,那走也是迟早的事。
“你不管我,没有人怪你——本来,你就没义务要管我。”我说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着你不管。”他说。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在离开他后来的日子,我想了几年。
过了许久,简貌似下了个很大决心,说道:“这样,还是不送你去康复中心了,在家自学吧,但是你要听我的。”
说完他站起来,好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还准备向他理论,毕竟自己真没上瘾是事实。却见这家伙眼睛闭着缓了缓,又坐回了沙发上。
他真叫人担心,可我也不敢伸手去搀他——我俩此刻的关系,已是悬在钢丝上,他随时可以改变主意将我送走。
简在沙发上又稍微休息了下,才开口道:“素儿,你知道吗?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你得学会独立。”
“我明白。”我咽了咽口水,说道。
“行了,明白这点就好,先回房间睡觉吧。”他说。
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默然走出客厅,头都不敢回一下——我深怕自己一回头他就反悔,要将我关进康复中心,
那一夜,我脸没洗,牙也没刷,躺在床上任落地玻璃的窗帘敞着。我看着迈阿密夜晚明媚的星空。它自然不属于我,我也不稀罕。全世界一切美好,我都不稀罕,但只要那个人一句话,我的世界就开满鲜花。
可是那个人,他好像什么都不要,也什么都不缺,他一定不像我,对感情还抱有执拗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