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1 / 1)
到了厨房,他自己去拿新的盘子,要我把旧的先丢洗碗池里。我正想着打开龙头冲一下,他突然说:“素儿,杯子没了,你去隔壁看看洗杯机里还有没。”
只有放下手中的活往隔壁走,我前脚刚迈出门,就听到厨房里水龙头很大的哗哗的声音。
我去隔壁看了看,里面根本是空的,想必是他记错了,心理正骂着。回到厨房,发现他正低头在洗碗池旁边的池子那干呕。
我冲过去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吃多了。”他只说。
他其实根本没吃什么,他坐我旁边,我最清楚。——果然,他呕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倒是两眼泪汪汪的。
“你这样儿可不行,我去叫Matthew吧。”
他干呕倒是小事,但看他这么努力半天,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怕他心脏病又犯了。
他忍住恶心,道:“叫他…干嘛。”
“他是医生啊,有办法。”
“我也……是。”
“可你也是病人那。”
“素儿,”他突然一副恳求的样子:“不要…叫Matthew…please。”
“为什么?”
“他在…医学院成绩……比我差。”
“……”
我恨不得踹他一脚,但又不敢——记得医生说他出过车祸,腿会无缘无故的疼。
我见他真很难受的样子,便从水龙头接了杯热水递给他。
谁知他赶我走:“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可是……?”可是他这样,令我没来由得担心。
“快…出去吧,他们该怀疑了,我可…不想被Matthew……这庸医治。”
他无力的拍了我一下,明显赶人的意思,我犹豫着走出厨房。
我回到餐厅,满桌人都看着我,一片安静。过了会儿,Matthew发话了:
“Jane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他在等杯子。”我下意识替他圆谎。
我见他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大家继续吧。”桌上才又热闹起来,我听到Matthew混杂在一片鸟语声中的解释:
“不好意思啊,因为这家伙从小身体就很糟。”
他不是说“身体不好”,而是“身体很,糟。”
我们隔空喊话:
“是嘛,看不出来呀。”
“现在当然是好多了,他小时候因为常常生病请假,上学时出勤率不到三分之一。
“你在开玩笑吧。”
“真的——不然你以为他哪来这么可怕的自学能力?”
我觉得难以置信,想象不出简这么顽皮的家伙,小时候居然是被关在家里的对象。但之后马上又担心起来——他还一个人在厨房呢,真的没事吗?
好在担心没多久,简回来了,面色苍白,步子也有些不稳。
他若无其事的坐下,Matthew问他:“杯子呢?”
“天哪,我给忘了。”
我怕他又不舒服,便说:“你坐着吧,我去拿。”
他说了句谢谢,声音不同往日,软绵绵的,很好听。
我又回去给各位拿了杯子,才坐下,于是大家接着用餐。
席间,我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向他求证:“听说你小时候常常不去上学?”
“是啊。”他面无表情的用叉子卷盘里的面:“那时候身体不是很好,假请的比较多。”
果然。
我不甘心,又问:“你说Matthew成绩比你差,怎么可能,人每年书都比你多读三分之二。”
“真的,他才全班第十。”他据理力争。
我觉得好笑——简你记那么清楚干嘛。便逗他:“Astin呢?”
“他还不错,第三名。”他果然也记得,像个长辈夸小孩那样,道。
我问:“那第一第二是谁?”——之前简的私人医生也说过,简的医术比艾高,想必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了,而他又是这种自学牛人,应该是全班第一把,我想。
“你猜。”他果然很得意的说。
“第二?”我故意逗她。
“错。”
“第一?”
“你再猜。”
“简!”我生气了:“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你以为你是哈利波特的站台呢!”
“对不起。”他眼神黯淡下来,诚恳的向我道歉。
“我也不知道算第几——第一名中途去世了。”
我一阵尴尬,无话可说。
因为一顿饭要真正吃完估计得转钟了,简推说明天有事,便要带着我先走,Matthew的神色很是不舍。
我其实是想留下来继续聊天,毕竟吃得很开心,谈得也投机,重要的是,我还能从他这群老朋友嘴里挖出不少关于简有意思的历史,可又怕他仍不舒服,不过是拿明天有工作当借口罢了,便也依了他。
因为远,回程的路上,他车开的飞快,
我问他:“你是不是还是不舒服。”
他说没有。
“那急着回去干嘛?”
“你是小孩,要早些睡。”
我不说话,假装赌气,他也不哄我,只是漫不经心地说:
“Matthew对你有意思。”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是真没觉得,但Matthew的确对我是照顾有加。
“我还能看错?老男人了,经验丰富。”他调侃。
我心想着,他不会是嫉妒了吧。便突然杀出一个心眼——好奇心作祟,也或许是因为其他。
对于简而言,我到底算什么。
于是便问他:“你说,我和Matthew在一起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他斩钉截铁的说。
我开心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为什么?”
“你还太小,以学习为重,何况和外国人,还是老男人谈恋爱。”
“老男人怎么了?”我默念,你还不是老男人。
“老男人你玩儿不过的。”他毫不犹豫地说。
“我……”我只觉得深受打击,智力和感情方面双重的。刚不动声色地想反驳,他突然打断,道:
“Astin和Matthew,你更喜欢谁?”
这句话将我问的莫名其妙。
“Astin吧,”我考虑了下,照实回答。——除了简。他是最照顾我的,他去美国前,我们偶尔也联系,是个很好亲近的人。
“为什么这么问?”回答他后,我也加了句。
他没答,只是诡谲地撇嘴笑了笑:“你呀,还是个孩子。”
他将车停在楼下,走的时候,我借着酒劲扯走他围巾,薰衣草香扑面而来。
我将它围在自己脖子上,半开玩笑的说:“给我一个平安夜之吻就还给你."
我不怕尴尬,被拒绝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就是小孩,所以也无所谓犯些错误的。
谁知他眼神就突然温柔下来,端起我脸颊——
一下。滴答。
一秒。天旋地转。
可惜的是,这样的幸福并未持续多久,——只一秒,他瞬间离开我脸颊,继而轻轻地在我另一边脸也贴了一下。
“晚安。”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