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山雨欲来风满楼（1 / 1）
小小的思云被医生推进了急诊室，萧砚焦急的在外面走来走去。
“萧砚，思云不会有事的”江承飞也里也急，不管她是不是大哥的女儿，这么一个惹人怜爱的小生命，总是人心里的一块肉，只是看着萧砚那副神色，自己必须淡定。
“恩。”萧砚心不在焉的回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发音，真真是心乱如麻。
医生出来后，萧砚与江承飞便立刻围了上去。
“小孩子状况不太好，有遗传的先天性心脏病，你们谁是他父亲？”医生问道。
萧砚与江承飞双双摇头。
“那把她直系亲属找来。”医生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人贩子似的。
萧砚求助般的看向江承飞，江承飞只好无奈的跟医生说：“我是她的亲叔叔，她的父母因为一些原因，无法过来，有什么可以跟我说。”
医生“哦”了一声，便示意他们跟他去办公室。
“以现在的状况，孩子必须进行心脏移植，只是孩子年龄太小，而且手术本身风险性很大，你们要考虑好。”
“成功把握有几成？”江承飞问。
“三成。”医生回答。
“三成？二少爷，我们去找更好的医生来。”萧砚一听跳了起来，什么破医院。
“这里的心脏移植技术是全国，甚至在全世界都能排得上前几名。”医生态度不太好，也是，这不是当他的面不给他面子吗？
“那要是不做移植呢？”江承飞问着关键。
“她活不到五岁。”医生说道。
江承飞面露难色，萧砚更是火大，直接说道：“我看你才活不到五岁。”
医生直接开门将他请了出去，回身后跟江承飞说：“你考虑下，我的意思是，还是要孩子的父母来做决定，真搞不懂，有这种遗传病史的人是不赞成生小孩的，这不是害了孩子吗？”
江承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江家没有这种病史，难道问题出在．．．．．．现在，这手术是做还是不做，要不要让大哥知道？江承飞决定去找唐玫，她是思云的母亲，这种事情应该要让她来做决定。
江承飞将唐思云的现状告之了唐玫，唐玫直接到达了半疯的状态，这也是人之常情，哪个孩子不是母亲的心头肉呢。
看守的女警不得不过来，喝令唐玫。
唐玫泣不成声，抖着声音问江承飞：“承云怎么说？”
“哥并不知道思云的存在。”江承飞如实相告。
“求你，一定要救思云，她是我的命，我唯一的寄托。”唐玫的心乱了，神慌了。
“我是来征求你的意见，这个手术是做还是不做？”江承飞问道，亦掩不住内心的忧伤。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唐玫再次崩溃，女警已经准备过来带她回去。
“你要冷静，这样对你对思云都不好。”江承飞也不想自己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理智却显凉薄的话，可是自乱阵脚，于事无益。
“你去问承云好吗？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能失去思云，哪怕用我的命来换。”唐玫方寸大乱，哪里可以拿定主意。
江承飞再次犯难，到底该如何。
出了监狱，江承飞看了看天色，子涵快要下班了吧，顺便接她回去，听听她的看法。
这事放到汪子涵那里就变得比较直接了。
“承飞，我建议你交给江承云决定。”汪子涵听完江承飞的叙述后，镇定的说。
“子涵，真冷血。”江承飞不禁说了一句题外话。
“彼此彼此。”汪子涵回答。
江承飞摇了摇头，看似在专注的开着车，心却在说与不说之间左右摇摆。说了，那掌握着大哥全部筹码的忆诗会作出何种举动来？可不说的话，自己就不得不为这个小生命做出选择，而这条生命必定会为了他所作出的选择面对截然不同的境况，生或者死。
江承飞突然将车掉了个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这是去医院的路。
“安排你们最好的医生，立刻手术。”江承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好字后，果断的说。
“二少爷，能不能缓两天，让我多陪陪思云。”萧砚哀求着。
“不。萧砚，你现在立刻回去，从现在起，你不能再见思云。”江承飞绝情的说。
“二少爷！”萧砚明显不能接受。
“走吧。”汪子涵扶着萧砚往医院门口走去，是的，不能见，见了怕多生愁感，承飞这是为了萧砚好。
汪子涵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伸手从脖间取下一块玉坠，握了握，便交到了江承飞手中。
“这是我堂哥送我的，十几年了一直护我平安，希望堂哥对我的守护能让思云躲过这一劫。”
江承飞接过了玉坠，那是一玫普通的平安竹样式的坠子，玉料也并非上乘，江承飞知道这玫坠子上，是子涵对她哥哥满满的思念，而今转送给小思云，亦是表明思云于她，同要很重要。
汪子涵将六神无主的萧砚带回云飞书院后，有一搭没一搭与萧砚闲聊，也只是为了让这等待的时光快些过去。
萧砚没那份心思，只是二少爷的安排打心底知道是正确的，与其放任思云在这五年间受苦，五年后又要再次死别，不如现在就彻底了断。
“江家有先天性心脏病史？”汪子涵又找了个话题。
“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萧砚已经渐渐平和下来，也不再似刚才那样六神无主。
“那就是唐家的问题。”汪子涵随口接道。
“二少爷问过唐玫，也没有。”萧砚的回答让汪子涵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了起来。
“思云到底是哪家的娃？”这是汪子涵的第一反应。
“子涵，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萧砚完全恢复了正常，小思云，如果老爷的怀疑是真的话，你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就是一个悲剧，天知道，若你长大成人后，会有多痛恨这给了你生命的两个人。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汪子涵知道事情不简单了，思云马上会安排手术，这当口去追究她的身世的确不应该，但她不想错过什么。
“子涵，我来跟你说。”身后是温和的声音响起，原来是江承飞也回了云飞书院。
“二少爷，思云怎么样？”萧砚跳了起来，紧张的问。
“医生帮她做完了术前检查，明天一早就会手术，我们能做的，只有等。”江承飞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明天一早，我会在手术室前一直陪着她，希望小思云能够撑过这一关。”
“明天，我跟你一起等。”汪子涵说道，不等江承飞表态，便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上级请了三天假。
“子涵。”江承飞看着这个嘴硬心软的女子，明明心肠极软，却偏偏总是要做出一副冷血的样子。
汪子涵冲他点了点头，随之问道：“小思云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江承飞一反常态的掏了枝烟，优雅的吐了个烟圈，烟有凝神的作用。
温和缓慢的语调，伴随着袅袅升起的淡淡清烟，江承飞将这段他努力想忘记却实实刺进心头的记忆一一道来。
那是高二后的一个暑假，正在江宅练习书法的江承飞收到了一封来自一个边远城市的挂号信。
展开信纸，钢笔而书的行锴老练有力，而后附着一张相片。
江承飞先拿起相片看了一眼，相片有些年头了，相片中的两位男子，一位老实敦厚，一位温文尔雅，而那儒雅的一位，与江承飞的长相竟是极为相像，只不过相片中人的显得更为沉稳与睿智，年岁也颇长些。
江承飞好奇的读起了信，信中是这样写的：
二少爷，你也许不会记得，在你五岁之前，江宅的管家一直是姓萧。
是的，我就是江宅最后一位萧姓管家。我们萧家为江家服务到我为止已是三代，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兄弟更为贴切些，正因为手足之情，老朽不得不在老爷过世，你们兄弟尚年幼，江家一团乱麻之际离开。
老朽虽是偏安一隅，却一直没有停止过对二少爷的关注，看着你越来越有老爷当年的风范，看着你宅心仁厚、心胸宽广，老朽知道老爷当年的决定没有错。
二少爷，老朽的地址附在相片背后，请您务必谨慎来一趟，有些东西老朽要亲自交给你，您知道老朽所说的谨慎是什么。
尚年轻的江承飞已是心思极为缜密，这封莫名其妙的信让他考虑了再三，也许是相片上温润的男子让他感到了莫名的亲近，像极了记忆中父亲已模糊的样子，江承飞毅然瞒着所有人，包括江承云，来到了那座偏远的城市。
“你就是江承飞？”一名看上去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问道，这男孩漂亮的让人怀疑是不是造物主弄错了，如此惊艳的脸庞理应长在一名女子身上。
“你是？”江承飞问道。
“我叫萧砚。”男孩笑了起来，这一笑，身边的百花顿失了颜色。
“萧艳？你果然很艳。”江承飞也笑了，长得艳就算了，名字还那么女性化。
“江承飞！我叫萧砚，笔墨纸砚的砚。”男孩不高兴了，最讨厌人家说他像女孩。
“对不起，是我过份了。”江承飞大度的笑笑，扬了扬眉。
“我父亲等你很久了，你跟我来。”萧砚心想，这个江家二少爷倒是没什么架子，说话也挺和气，一点都不像豪门的公子哥。
“父亲说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抢玩具。”萧砚随口说道。
“是吗？那我还真不应该欺负你。”江承飞努力回想着，好像童年是有这么一个与他一般大的小玩伴，只是那时太小，记忆很模糊。
“父亲说，经常是你让着我，而我不知好歹非要把你惹急了才罢休。”萧砚因为一直听他父亲讲江家的事情，所以对一些记忆还是比较清晰。
江承飞一路随着他，走进了内院。
一位有些年纪，面目和善的男子走了过来。
“二少爷。”男子恭敬的说道。
“别，叔叔，我担不起。”江承飞摆手，这就只是客套了，从他记事起，“二少爷”这一声称呼就一直伴随着他。
“你小时候，叫我萧叔。”萧老管家看江承飞的眼神，竟是比看自己亲生儿子还要亲切了几分。
“萧叔。”江承飞立刻笑着叫了一声。
萧老管家满意的上下打量着江承飞，“真像老爷，近看更像了。”
进入内室后，萧老管家便从书柜后面的一个暗门里取出一个匣子，交给了江承飞。
“萧叔，这些是？”江承飞出于礼貌，虽然极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却还是忍着没有打开。
“二少爷，打开看看。”萧管家和蔼可亲的说。
江承飞便将匣子轻轻打开，一件件的看着，萧砚也好奇的探了头过来，江承飞见萧砚这副样子，便大方的索性拉了萧砚，坐在沙发上，与他一起细看。
几处房契，几把保险箱的钥匙，还有一个密封的文件袋。
“二少爷，这些是老爷另外留给你的，若是二少爷勤俭度日，这些可保二少爷无忧。”萧管家解释给江承飞听。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另外留给我，哥哥没有吗？”江承飞觉得很奇怪。
“二少爷，这密封的文件袋，请你亲手打开。”萧管家没有回答江承飞，而是示意江承飞打开那文件。
居然是一份遗嘱，便是任命江承飞为江氏集团董事长的遗嘱。
江承飞瞪大了眼睛，他自小便喜清静，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有关父亲遗嘱的事情，他也不过问，反正哥哥江承云极是精明能干，什么事情都会安排，他懒得操那份闲心，再说他年纪尚小，自然不会太过关心这些。
“这遗嘱的原件有两份，一份在你手里，另一份，老爷过世时，便已由律师公布。”萧管家泡了一壶普洱，倒了一杯置于江承飞面前的几案上。
“老爷是怕若是事情有变故，这份遗嘱可以派上用场。”
“萧叔，我很糊涂。”江承飞喝了一口，有些喝不惯，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父亲，我也不明白，不是还有个江承云吗？”萧砚也插话。
“二少爷，本来这些事情都要等你二十周岁过后才会告诉你，只是我发现最近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医生说我有老年痴呆的征兆，所以才不得不提前将这些事安排好。”萧管家边说，边拍了拍萧砚的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到底什么事，萧叔。”江承飞说道。
“大少爷，恐怕不是老爷的儿子。”萧管家一字一顿的说。
江承飞吓得差点拿不住手里的杯子。
“这中间的事情，你们还都是小孩子，我也不方便说，我只能说，大少爷出生的月份让老爷起疑了，不过老爷从来没有挑明，只是觉得大少爷从小便心高气傲，眼神里有戾气，恐日后会是心狠手辣之人，便留了些家产，总能让你安度这一生。”萧管家说道。
“怀疑？父亲怎么可以起这样的疑心。”江承飞很生气，对于他而言，那个只剩零碎记忆的父亲，又怎及得上一直对他呵护有加的哥哥呢。
“老爷只是未雨绸缪而已，这些你也不一定能用得上。”萧管家慈祥的冲着他笑。
“哥哥的出生月份有什么好怀疑的。”江承飞神色戚然。
“这怀胎十月，大少爷在娘肚里七个月就生下来了，早产自然是有的，可那时的大少爷可一点都不像早产儿。”萧管家严肃的说。
“我还是不相信，我跟哥哥长那么像。”江承飞在找着借口。
“你们是长得像，大少爷像极了夫人，而二少爷是夫人老爷都像。”萧管家反驳道。
“我不信。”原来江承飞年轻时也会耍无赖。
“你们吵死了。”萧砚听得烦了，对江承飞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有空你自己去查，反正我们只是帮你保管东西，你什么时候要用来拿便是，跟我们较劲没用。”
“阿砚，不得无礼。”萧管家呵斥。回头向江承飞说：“不过阿砚的话也有道理，二少爷若是有心，长大后去求证便是了，而这些，就当是老爷留给你的一点念想，二少爷等你长大后再做打算吧，萧家只听二少爷差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