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执起的手,再不会放开(1 / 1)
同一时间的江宅。
“承云!”杭忆诗扔下包就朝那个正站立在窗前的男子奔去。
“忆诗。”江承云默默的转身,神情却是带着些许哀伤。
“你这是怎么了?”杭忆诗吓了一跳,挽着江承云的胳膊问道。
“没事,你回来了,我很高兴。”难道江家兄弟的演技都很烂?高兴会是这副苦海仇深的样子?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智商。”杭忆诗不满道,是谁说过要坦诚相待,是谁说过要患难与共,是谁说过要彼此分担?
“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父母大仇将报,我心里却莫名的哀伤,难道我在同情仇人吗?”
江承云的眉眼间转过一丝软弱。
那个孤身支撑着江氏集团的高大身影,那个将无数的压力与质疑都深埋心底的男人,在最心爱的女子面前,不用再咬着牙硬撑了吧。
其实他也悲天悯人,他也良心未泯,他也想有一群肝胆相照的朋友,可是他只能带着冷酷的面具,心狠手辣的算计着身边的人,商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你被我算计,就是我遭你毒手,他并不是生来就如此,一路风云,他累了。
“你是怕两大集团经济相斗,会殃及无辜吗?”杭忆诗看着江承云拧成川字的眉头,好想将它抚平。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家庭毁在了股票上吗?”江承云将手搭上杭忆诗的肩,好柔弱的肩,却能给他无比的勇气。
“承云,就算你没有故意把江氏的股价压这么低,让炒股的人亏了钱,他们也会在别的股票上跌跟斗的,这与你无关。”杭忆诗劝道。
“也许吧。忆诗,你会不会笑我软弱?”江承云只要听到杭忆诗的声音,心里那莫名的惆怅便已是减轻了许多,他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院子,那架秋千上没有人,却不知为何在轻轻晃动。
“承云,你心地善良,别人不知道,可是我懂。”杭忆诗随着他的目光,也看着秋千,心里想到,若现在是春天的话,会不会有蝴蝶停在上面。
“善良?现在外界都在传,承飞是我设计陷害的,关红正在调查我。”江承云冷笑着说。
“怎么会呢?那承飞怎么说,他一定会相信你的对不对?”杭忆诗急了,承云对承飞这么好,如果承飞也要质疑的话,那就太让人心寒了。
“不知道,他什么也没说,他总是一副万事不关心的样子,除了子涵,恐怕没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去费神多想了吧。”江承云的表情不知是欣慰还是心痛,承飞,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你相信我,还是你根本从来都没有信过我?
“承云,我们约承飞跟子涵聚聚吧,承飞脱嫌,我们也都没有庆祝。”杭忆诗提议到,心里还有另一层意思她没有挑明,如果这次她跟承云失败的话,不但是江氏集团的罪人,更会身背巨债,永无出头之日了,恐怕只能双双亡命天涯,与承飞子涵再次相聚,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好。是很久没有聚过了。”江承云何人,早猜到杭忆诗心里的真正想法,自己也何尝不是这样想呢,不管承飞信不信自己,总是他的弟弟,他在这世间唯一的至亲。
“明日吧,院子里的桂花开得正浓,子涵最喜欢桂花的香味,明日约他们来江宅,你说可好?”子涵,有多久了?有多久你没有陪我看过日落,有多久你没有陪我满C城乱跑。以前你也很忙,可再忙总会抽时间来陪我谈心,游玩,可现在,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打过电话给我,因为承云吗?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子涵,别让我失望,好吗?
第二日原本是周六,法定休息日。不过对于汪子涵、关红这一批人来说,大年初一也不见得便能休息。
关红见汪子涵一夜未归,以为她跟江承飞有了进一步发展,心里暗暗有些高兴。不过再不情愿也只能做这棒打鸳鸯之人了,关红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老巫婆”便拨了汪子涵的电话。
“干嘛?”汪子涵的火气果然挺大。
“我已经骂过自己了,你就别再那么火大了行不行?”关红做鬼脸的表情,与她的年龄一点都联系不起来。
“快说,我很忙。”汪子涵虽然态度强硬,不过关红了解她,越是与她亲的人,她越是不客气。
“翻云覆雨一整晚了还不够啊,你也让承飞歇歇好吗?”关红接下来要跟她说的事情,对汪子涵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现在调节调节气氛,也好。
“你一大早的打电话来就是发花痴给我看啊?我在化验室。”汪子涵彻底无语,以前那个动不动脸红害羞的关红姐姐哪去了,难道年纪大了脸皮厚了,人也变得八卦起来了,说话怎么这么直白。
“啊?”关红这下要晕了,汪子涵有病吗?怎么看都觉得,江承飞要比化验室有魅力的多吧,他前脚刚回来,子涵不跟他去小别胜新婚,躲在化验室干什么?以这个时间段推算,她大概是在化验室待了一夜。
“对了,我这边数据马上出来了,你没事的话,到鉴定科等我,我有事找你。”汪子涵说道。
“哦。”关红心想,真巧,我在刑侦队等了一晚,你在化验室蹲了一夜,我这里有发现,你那里难道也有什么线索?关红眼睛一亮,看来离谜底又接近了一步。
带齐了资料,关红便走向汪子涵的鉴定科。由于是休息日,鉴定中心的人不是很多,关红走在这冷清的道上,却突然想起了十年前,自己也曾经无数次的走在A市鉴定中心的过道上。
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原来这一蹉跎,已是十年。
只是,十年了,我心依旧如此。
子楠,你在天堂还好吗?
子楠,你的妹妹,竟是不比你逊色,她已是C城最负盛名,最为年轻的高级验尸官了,她的护花使者亦是温柔体贴的让人羡慕,子楠,你要保佑你妹妹的爱,让他在这一场局中全身而退,给子涵幸福。
汪子涵看着检验报告,微微眯着眼睛,冷冷的说:“果然如此,接下来的,就看关红姐了。”
回到办公室时,看到正在外面踱着步的关红。
两人心照不宣的同时扬了扬手中的资料,微微一笑,便走进了子涵的办公室。
汪子涵四处看了一眼,才把门关上,关红看到汪子涵谨慎的样子,非常满意。
“谁先说?”汪子涵直截了当的问道。
关红呶了呶嘴,示意子涵先开始。
汪子涵将检验报告递给了关红,拿起茶杯想喝水,却发现杯里是空无一物,赌气的把杯子一扔,也不去管口渴不渴的问题,清了清嗓子便把发现的事情娓娓道来。
“这么说,云飞书院的阿祥极有可能就是凶手?”关红听完汪子涵的叙述后,问道。
“根据现场找到的布料与云飞书院这件衣服纤维与破口都吻合,基本可以确认是阿祥的。”
汪子涵想了想,补充到:“当日小龙虾曾说过,阿祥经常会借用承飞的鱼竿,而阿祥也有将凶器鱼线放在承飞那里的机会,承飞说那天他去破仓库,虽然没有跟阿祥明说具体地点,但有提是在城北,阿祥极有可能尾随承飞到了破仓库,等承飞走了后,跟着两名死者到了西边小树林,杀了人后移尸嫁祸。”
“阿祥有这个移尸技术吗?”关红提出疑问。
“这就有劳刑侦队调查了。”汪子涵看着关红说道。
关红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那份资料递给了汪子涵。“听听我这边的调查结果。”
汪子涵翻着那叠记录,示意关红跟她简单讲解一下。
“通过各方面的调查,三位没有不在场证据的法医中,只有陆医生,在案发前一个月,有不明来历的大量资金打入他的帐户,只不过破仓库这件事情突发性比较强,应该没有办法去预谋,所以不能确定陆医生的嫌疑性。
汪子涵一怔,怎么会是陆医生?这个慈祥亲切的老前辈。
关红看到汪子涵的神色,似乎在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便接着说:“你让我调查的李瑞,也有消息回来了。”
汪子涵挑了挑眉,示意她在听。
“案发那天,他去参加了同学聚会,至少有三十个人可以证明,当晚他跟他们一直在一起,直到第二天早上近五点的样子,那小子整晚通宵狂欢呢。经济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说李瑞基本没有嫌疑了。”汪子涵舒了口气,陆医生的异常让她非常郁闷,也不禁后怕,每个人心里到底有多少秘密,谁是忠谁是奸,谁是善谁是恶。还好,李瑞没让她再受一次打击。
汪子涵想到李瑞跟她说过的细节,便提醒关红道:“李瑞说,在第一眼看到阿祥尸体的时候,陆医生有点反常,好像认识阿祥,当然,李瑞也不确定。”
“子涵,可以跟我将可能性都探讨一下吗?我知道你心思缜密,逻辑性比较强。”关红真诚的邀子涵帮忙。
子涵叹了口气说:“姐,这件事事关承飞,我自然责无旁贷,不瞒你说,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承飞。”
关红起身准备倒水,瞥见汪子涵桌上有一罐茶叶,便拿了来,泡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汪子涵。
汪子涵接过,一看,是当日承飞送她的龙井,心里越发感慨,这样善良敦厚的男子,与世无争的性格,为什么会有人将黑手伸向他呢,难道仅仅因为江氏集团董事长的位子?
“子涵,今天是休息日,现在我们就当姑嫂之间随便说说,把你想的担心的,都说出来好吗?”关红温柔的跟汪子涵说。
汪子涵微泯了一口茶,想了想,分析道:“假设阿祥是破仓库命案的凶手,而他是为了嫁祸给承飞,如果陆医生确实认识阿祥,而且也参与了其中,那么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一个月前的那笔资金又是怎么回事?这时间与动机上有疑点,这是其一。
“阿祥跟着承飞不是一天两天,阿祥现在大四了,承飞说云飞书院刚开,阿祥便来应了聘,那时阿祥是大一,跟了承飞三年,如果阿祥的背后有主谋的话,那么这个主谋是谁?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在承飞身边埋颗炸弹,目的何在?这是其二。”
“我们再假设,主使者在江承飞身边安了眼线,其初衷只是想监视江承飞,可能是为了江氏集团董事长之位的原因,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这个小小书店的老板能有什么让人顾忌的,那么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主使者突然狠下杀机,欲陷害江承飞。这是其三。”
“按时间推算,阿祥死于行凶后三十个小时左右,是被秦力误杀,那么这个秦力真的是因为唐玫被抓,为了报复江承云,想去杀江承飞,而阴差阳错的将阿祥杀死的吗?阿祥可以杀两个人,不是泛泛之辈,秦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领能将他一刀杀死?还戏剧性的把自己手割破?这太巧,也太可疑了。”
“如果不是小龙虾看到了秦力,就是有凶手DNA,我们也很难把嫌疑人锁定在秦力身上,他跟阿祥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关红提醒道。
“就算秦力真的是不小心把手弄破,那会不会是本来要杀的就是阿祥,他是杀人灭口。至于江承飞,如果有人费尽心机的安排破仓库那一出的话,就是说他根本不想直接杀了江承飞,也许他有什么不方便的原因,也许是惧怕江承飞死于非命的话,别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他。”汪子涵将个人感情完全放下,现在她站在一个局外的立场上,不带任何感情的分析着这件事。
“子涵,照你这么推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江承云。”关红看着汪子涵冷静的神情,子涵,你是这么理智吗?为什么会让我觉得害怕。
“姐,我是司法人员,在公理面前,我不能掺杂自己的感情。”此时的汪子涵让人觉得陌生,冷漠的眼神,冷淡的口吻,微眯着双眼,思考时习惯性的托着下巴。
“假如一切都按你的推理,那么陆医生的处境绝对危险。”关红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拿起电话便通知刑侦队的队员集合。
之后的事情便不在汪子涵的工作范围内了,虽然心里也担心着陆医生,但她不是刑侦人员,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希望这些都是不正确的,毕竟只是她个人的想法,也许事情没有这么复杂,也许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阿祥在承飞身边早就动机不纯也好,陆医生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收了别人的钱作了某些打算也罢,还是江承云会不会为了董事长之位而向亲弟弟下杀手,这些汪子涵都不愿意再去想,想了怕会受不了这人心的险恶与虚伪,怕会对这人世而失望。
太阳已是升起,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深秋天气,脑中便想到了山顶上,那个在日出的衬托下,如此飘然不似凡尘俗物的男子。
承飞,你是我对这世间唯一的期望,你的温暖是我唯一的依靠,承飞,不管未来如何,你一定要继续这么温和善良的面对这一切,因为,人心险恶,我信的唯有你一个。
既然是休息日,汪子涵打算回警官宿舍补个觉,然后去看看承飞。经过一晚的不眠不休,再加上与关红所分析的有关可能性,都让汪子涵的生理与心理累到了极致。
“假如我的舞蹈,像太阳,融化你嘴里的薄荷糖。甜蜜守护着你天使的脸庞,不受伤不受伤......”汪子涵不禁莞尔一笑,这个铃声,是江承飞帮她设的,只有他的电话才是这首歌。汪子涵也不晓得江承飞从哪里找来的那么一首温情款款的歌,听着倒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甜甜的感觉。
“承飞。”汪子涵被那首歌挑得心里暖暖的,说话的声音也多了一份温柔。
“子涵,我猜你还没有回家睡觉。”江承飞责怪的说,责备的语气下心头的疼惜。
“没有,没有。”汪子涵撒谎了,才不要找骂呢,骗他一次不过份吧。
“是吗?那我眼前的是谁?”江承飞直接拆穿她,子涵,下次撒谎前先看看周围的环境再说。
“啊?”汪子涵紧张的四处张望,不会吧,难得说次谎还要被人当面拆穿这么惨。
果然,远处缓缓开来一辆灰色小车,江承飞正朝她警告似的握了握拳。
“这下完蛋了。”汪子涵心里说道,这人怎么大清早的就在外面跑,正不正常啊?
车子停在汪子涵面前后,副驾驶上的萧砚一脸兴灾乐祸的跳了下来,冲汪子涵笑得毫无形象可言。
“妖精,你笑什么?”汪子涵气得顾不得跟他客套。
“再叫我妖精,我就把你迷晕了扔二少爷床上。”萧砚越笑越大声,不甘示弱的回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一枪麻了。”汪子涵才不怕他,恶狠狠的警告,眼睛还不忘偷偷瞄着江承飞。
江承飞正在假装生气,其实是在极力忍着笑,看到汪子涵偷瞄她,故意把脸一沉,说道:“闹够了就都上车。”
汪子涵白了萧砚一眼,把他推开,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位上,打算装傻充愣,混过这一关。
萧砚自觉的坐在了后面,看着前面假装生气的江承飞与低头不语装淑女的汪子涵,一副找好位子看戏的表情。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江承飞问道,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还挺像回事儿。
“呃......”汪子涵头没动,眼角瞥了下江承飞,说道:“我想说,我好累。”带着七分疲惫,三分撒娇。
这下江承飞装不了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拉过汪子涵细细的看着,说:“再不要这样累着自己了,好不好?”
“嗯,承飞你真好。”汪子涵趁机拍马屁,哦耶,顺利过关。
萧砚无语的看着这两人,不合时宜的插嘴,“二少爷也是一晚没睡,不如你们回去睡一块儿休息休息吧。”
江承飞狠狠地瞪了萧砚一眼,警告道:“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踹出去。”
萧砚侧着头笑得极媚,这两个人太有意思了。
“哥打电话来叫我们今天去江宅聚聚,忆诗也回来了,我看还是先送你回家,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再去吧。”看来江承飞也是学川剧出身的,对着萧砚恶狠狠的眼神,对着汪子涵温和的眼神,简直是出神入化。
“承飞......”汪子涵轻声叫道。
“恩?”江承飞对着汪子涵是极具耐心。
“可以让那个妖精来开车吗?我想借你的肩膀靠靠。”汪子涵脸红的说道,提到江承云与杭忆诗,心里便是那般哀伤,不愿面对的事情终于还是要面对,承飞,我好累,我好想逃避。
江承飞是求之不得,哪里会说“不”,只是萧砚嘀咕开了,“搞什么啊,敢情我是廉价劳动力,又当保镳又当车夫,还得了个“妖精”的外号,像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倘,心地善良,温柔多情的“妖精”哪里去找。”表面是不情不愿,心底倒是认为理所当然。
“去江宅吧,我也想快点见到忆诗。”汪子涵靠在江承飞宽阔的肩头,闭着眼睛说道,晚见不如早见,正好观察观察江承云有没有异常,好在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
“子涵,别想太多,就当做是一个普通的家庭聚会,哥,他不会害我。”江承飞亦是七窍玲珑的主,岂会不知汪子涵心里的顾虑,调整了下坐姿,好让子涵靠得更舒服些,他在她的耳畔轻说。
汪子涵仍是闭着眼,微点了下头,便不再言语。承飞,有些东西你觉得无足轻重,有人却可以为它不择手段,你们乃一母同胞,希望承云真如你般宽厚,希望这一切,都是我汪子涵自作聪明,希望世间并非凉薄如斯。
前座的萧砚亦是冷哼了一声。二少爷,我该说你什么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把别人都想得太好,太好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萧砚在,我必然会舍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会护你周全,江承云如果太过份的话,我宁可被你恼被你恨,也会把那个秘密公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