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久别不成悲⑤(1 / 1)
“皇上,人已经带来了。”
“哦……好,你是前些日子里,看守妙手先生四人的狱卒?”卓凡扫视了着来人,淡淡问道。
“回皇上,是。”
卓凡将双手负在身后,丰神如玉,眉却是深深蹙着的,“那么……他们四人是如何入狱的?”
来人神色带着半分畏惧地回头瞧了卫琅一眼,定定地说道,“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将他们几人送过来,说是犯了谋反的大罪,要严加看管。”
卓凡颔首,半刻之后,又问,“那么……他们是如何中毒的?既然在司刑局内,由你看守,这件事情的始概,你应当最清楚。”
“这……皇上,他们四人的饭食向来是由皇后娘娘的宫里送来的,司刑局只是否则看守啊。”
“四人所有的饭食都是由皇后送来的吗?你说的是实话?”卓凡眯了眯眼睛,低头问道。
“回皇上,奴才句句属实。何况……四人在司刑局中之时,我们连一碗水都未给过,中毒一事与我们全然无关啊。”狱卒据理分辨道,“而且……四人在前天吃过娘娘宫里过来的饭食之后,便昏迷不醒。恐怕……是那餐饭食有问题。”
“哪餐饭食?”
侍卫声音有些发颤,低声回答,“就是……前天晚上,皇后娘娘宫里那名侍女如常来送饭,奴才亲眼见着四人用过之后,便相继毒发晕倒,而且再也没有醒转过来。”
“放肆!这样大的事情,怎么没有禀报?”卓凡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因为……那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人,又是她派人来施的毒……所以,奴才以为皇后娘娘有意让四人身亡,就……没有禀报。”
“禄公公,把他拉下去,依宫规处置!”卓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冷下杀令。抬眼看向卫琅,语声如同冬日里的湖水……与先前温言软语的他,判若两人。“卫琅,你竟然……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这般的所作所为,怎么能够母仪天下,做一国之后?”
“不,卓凡,我没有!”卫琅以手掩面,重重地说道。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想要反驳吗?”卓凡霍然明白了绿华之意,大声喝道。
“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卫琅扶着门框缓缓站起身来。回眸四望,殿前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却始终无一人上前,替她洗清几句。连平日里她最贴身的侍女,都远远地瞧着,一步也不敢走近。多么可悲啊……她卫琅坚决狠厉了二十余年,叱咤风云了三年,从未觉得……如此势单力孤过。是的……从现在开始,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吧?
“来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卓凡不再听她言语,声音瞬时变得冷酷高漠。“罪后卫琅,福德败坏,蓄意谋害无辜……明日朝议,褫夺封号、废黜皇后之位,施斩刑。”
“是!”应声之下,顿时有御前护卫军将上前,将卫琅团团围住。
“娘娘,对不住了。”领头的人冷冷道了一句,左右分别上前,将那个面目颓败的女子架住,就要往司刑局而去。
“不!放开我,我没有做过……端木卓凡,我没有做那样的事情,毒不是我下的!不是我啊!”卫琅仿佛直到此时才完全苏醒过来,惊呼着大声喊道。“放手,我没有罪……我没有罪!端木卓凡,我是你结发的妻子啊,怎么可以……凭着这样几句话就轻易定罪?”
身边的侍卫似乎有些动容,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回首看皇帝的指示。端木卓凡却是头也未曾回,只是做了一个坚定的手势,示意将她带走。
“不!!!”卫琅如同失去了所有,歇斯底里道。
然而……那是什么?!
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闪现,如同一朵黑云一般轻快地自侍卫队旁飘过。众人几乎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努力地定了定神,突然有侍卫大叫道,“不好啦,皇后娘娘被抓走啦!!!”
闻着声音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才押着卫琅的四名侍卫依然做着方才的手势,然而四人的包围圈内却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卫琅的身影?
那个黑色的影子,究竟是什么?竟然……移动得那样快?绿华怔怔地站直了身子,恍然大叫道,“幻术!是来自南方巫镇的幻术!”
卓凡闻声,大惊,难道……巫镇那里的叛乱……天啊,他不再细想下去,“护卫队,还愣着做什么?快追上去!”回头看向禄公公,“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翼将军,迅速封锁整个宸华城。”
“等等,我去!”绿华突然站起来,“禄公公,你陪卓凡留在这里,我去离江之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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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幻术?呵呵,你是说……巫镇的那些女巫们,所使用的幻象之术?波及到宸华城了?”翼将军微眯眼睛,玩味地说道。
“是的。”绿华语气极为肯定,郑重其事地说道,“所以,请翼将军即刻派兵,封锁宸华城,一定要将那个人……以及卫琅找出来。”
“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同我说话?未来的皇后娘娘吗?”翼将军突然扬唇一笑,“把卫琅赶走,你就可以安枕无忧地、呆在卓凡身边了吧?”
“在这种时候,你竟然还说这些?”绿华皱眉,“巫之术都已经侵袭到帝都了,你到底是不是大宸的子民?竟然……这样悠哉?”
翼将军扬眉,冷笑,“我当然是大宸朝的子民,同样不希望大宸权力的中心——帝都受到巫术的侵袭。所以……在你踏入此门之时,就已经派兵去围截了啊。”
“你知道?在我还没有告诉你境况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此事?!”绿华震惊地看向这个带着几分威武之色的将军,怔怔地问道。
“怎么……很不可思议吧?”翼将军负手,嘴角上扬,眉目间有奇特的孤高之色,“我知道的事情,还更多呢……比如,你陷害卫琅下毒一事……”
“你……”绿华有些惶然。
“呵呵,真是聪明啊……早知道即便是卫琅冒充一事被揭发,因着大宸国律及皇室威严,也不一定会即刻斩头,所以……又给她加了一条罪名,端木卓凡便有了更加合理的理由来杀她,是么?”翼将军带着些嘲意地说道。
绿华扬眉,也不掩饰什么,冷冷地道,“那又怎么样?不过,是她应受的惩罚。”
翼将军更是讥讽,“我以为……你真的有所谓的医者德泽之心。”
“呵呵,我不是医者,只不过……恰巧会一些医术罢了,当然只医我想医之人,翼将军觉得不对么?”语罢又低下头,“何况,你原非善类,何故说我?”
“我非善类……是啊,我绝非善类。”翼将军突然怪异地一笑,带了几分凄哀之色,直直立在一张长案前,眼神动也不动地盯视什么。只觉他颀长的身子在日光里拉下细瘦的影子,孤峭如壁。
绿华侧首望去……只见长案上铺着一卷丹青,隐隐约约可见为一个人影。下意识地行至他身侧,方方看清那轴画卷,她已然重重捂住嘴,直愣愣瞧着画上的人儿……那是画中女子二十余岁之时,容貌瑞丽,瑞彩翩徙,双眸顾盼神飞,五官宛然如生,那样的美丽犹如空谷幽林中一抹轻雾。叫人说不出到底美在何处,却又是如此夺目。
“这幅画像,你是自哪里来的?”两人就这般静默了许久,绿华颤声问道。
“呵呵,与你有关系吗?”翼将军有些讶异地看着她的神色,淡淡地道。
“是的……有、莫大的关系。”她的目光依然流连在画中,视线似乎已经脱离不开。
“很想知道吧?”翼将军的嘴角动了动,说,“可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宽大的手掌动作迅速地将画卷裹起来,放到抽屉一个暗盒里。
“翼将军,请你告诉我……那幅画到底是从何而来?”绿华神色有些焦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问道。
“这……幅画,是我生来便有的。”他将抽屉锁起来,瞟了她一眼,说道,“怎么?还不愿意离开吗?再不去看看,说不定那个使用着巫术的人,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你和画中的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绿华完全不理睬他口中之义,急切地问道。“告诉我,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呵呵,真可笑……萼绿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答案?”翼将军面色有些僵硬,冷冷地说道。“记住,不是什么问题,别人都愿意告诉你的。也不是什么问题,都是你可以问的,明白吗?”
语罢,翼将军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回首她依然直立立地杵在那里,不由皱眉,“怎么,还不走?”
绿华这才反应过来,却仍是有些魂不守舍地,抬步行了出来,同翼将军一道离开了离江之滨。
整个宸华城已然是严加戒备,各个宫殿、夹道、亭台都增加了人手,把守控制着各关要,人人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