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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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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后,初六坐到肇梓然身边,把头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从回来以后,肇梓然给初六清理伤口,又给她放了洗澡水,一直都没有问初六发生了什么,初六感激他的尊重,然而此刻她却想告诉他,告诉他自己藏在心里八年的秘密,八年,像一张寖满墨汁的生宣,正好在今日达到它的临界点,浓郁的墨汁就像她心里说不出的心事,越来越多,越来越沉,今天,就让它们随着墨香一起喷薄。

“你不问问我么?”初六的声音轻得唯恐破坏这一室凝固的分子结构,又轻又细,像婴儿的呢喃。

“你想说,我就在听。”

坐火车从宁川到西穹县不过大半日的车程,下了火车转一辆小巴,也就半个小时,就可以到家门口。陈文臣陪他父亲回老家,两个星期才回来,这日下课后初六正要回出租屋,班长拦住她说她父亲打电话到宿舍楼下,她妈病的厉害,让她马上回家。班长还热心地替她跟导员请了假。第二天天还没亮,初六就拿着随身的小包赶往火车站。她没有想到踏着黎明出发并不一定走向光明。

迎接初六的是邻居们躲闪窥探的目光,大大地不同于以往打量大城市大学生的好奇和欣羡。尽管这两种目光初六都不喜欢。初六询问地看向同样将目光胶在她身上的隔壁家的孙奶奶,哪知孙奶奶竟满脸可惜的避开初六回了自家小楼。

正疑惑地要往屋里走,初六的表姐姚杏杏从巷口慌慌张张地跑来,拉着初六就往外面走。

“六六,你赶紧回宁川,姑父欠了高利贷,要把你嫁给镇上的蔡富贵!你快走!”

“姐,你和姐夫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初六嬉皮笑脸,完全不相信在小学教书育人的父亲会欠人高利贷,更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把自己嫁给镇上作威作福的流氓蔡富贵,尽管从小到大她没有得到多少他的疼爱。

姚杏杏拽着不以为然的初六往巷口走,不耐烦地说:“再不快点走,来不及了,你就得冒险。”

人生有时就像镇子中心的小团圆戏院上演的戏剧,事先定好的唱本,该上演哪出上哪出,该唱哪段唱哪段,想临阵脱逃,抱歉,想都别想。

姚杏杏刚说来不及,就真的来不及,以至好多年后,初六都怀疑她有乌鸦嘴的嫌疑。

年□□在屋里听见动静,连忙赶出来,正看见被拖着往外走的初六。五十多的人了,竟还能健步如飞身轻如燕,哪里还有柔柔弱弱的书生样,人的潜力果然有得挖掘。年□□三两步赶上初六她们,扯开姚杏杏掐在初六臂上的手,连拖带拽地把初六往家里带。身后的姚杏杏急得跺脚骂:“姑父,这是犯法的,你没人性……”面带同情的街坊没有出来和着姚杏杏一同讨伐的,她一个人显得势单力薄,不一会儿便偃旗息鼓,即便是急得跳脚,她也没敢闯到初六家里抢人。

初六一会的功夫两次被人拖来拽去,手里的小包几次擦在地上,整个包底都灰扑扑的。进家后,年□□一反常态地将院门锁上,要知道在这个民风还算淳朴邻里也都和睦的小镇,大白天人在家里关着大门是很不合群的,深得人心的年老师这样非主流的举动显然非同寻常。初六本该卧病在床只差弥留的母亲姚氏坐在堂屋前新砌的两坎台阶上看着初六呜呜地哭泣,嘴里直嚷着“造孽啊,造孽啊。”

将眼前的景象和表姐刚才说的话联系起来,初六觉出事情不对劲,扫了一眼那扇已经上闩的木门,她的脚有点软。

放下包,初六挪到姚氏跟前说:“妈,您不是病了么,怎么坐在这儿,还有表姐说我爸欠了高利贷,怎么回事啊?”

姚氏泪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看在一旁站定的年□□,一把抱住初六,哭得更大声了。

初六半天没从母亲嘴里问出什么,她也早已经习惯母亲遇事就哭的性格,脱开母亲的怀抱,进了堂屋。

整个堂屋和初六一个月前回学校的时候相比空了很多,外公生前最爱的那张桃木雕花饭桌没了,原本放冰箱和电视的地方也都空荡荡的。不祥的感觉从心底泛起,她假装镇定地问坐在屋里唯一一张小凳上的年□□:“爸,外公的桌子呢,家里的东西都哪去了?”

年□□烦躁地揪了揪头上的乱发,平日总梳得服服帖帖的,现在都纠结在一起,竟像几日没有洗过。

“你别管这么多,这几天在家好好呆着。”

“我还要上课的,我看妈也没事,明天就回去了。”

“别罗嗦,让你呆几天你就呆几天。”

初六谄笑:“在家就在家,您把门打开,这大热天的,关着门多闷人啊。”刚说完,一阵穿堂风呼地刮进屋里,初六浑身一哆嗦,心里埋怨这阵不会看人脸色的风,嘴上也只能“嘿嘿”干笑两声。

年□□想掏根烟,摸摸胸前的口袋,干瘪瘪的,遂又把手重新放回膝盖上,说:“大学不念了,女孩子早点成家的好。我给你找了户人家,过两天就过门。”

初六不再打哈哈:“您找的人家该不会是蔡富贵吧?”

年□□不答话。

“你是不是把家里的东西卖了,表姐说你欠了人高利贷,是不是真的?”

年□□突然站起来,动作大得踢翻脚边的小凳,凳子在地上翻了一圈,腿朝上横躺着。

“你别问了,不干你的事!”年□□吼道。

初六愣在当场,素来被街坊邻居称道的温文和善的对犯错学生都没句重话的年老师,如今竟声嘶力竭地吼骂自己的女儿。

“不干我的事,你叫我回来干什么,你是不是借的蔡富贵的钱,现在想用我来抵账!让我嫁给蔡富贵,我宁可到肉联厂把自己称斤卖了!”

初六把话说开,年□□也不再隐瞒:“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瞒你了,嫁不嫁蔡富贵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姚氏的哭声更加响亮。

初六想现在闹也于事无补,不如等到夜黑风高再做计较。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她那张幸免于难没被卖掉的床上,思量父亲借高利贷的原因,实在想不出个一二三,专心策划如何从年□□那里偷钥匙。到了中午,一只花蝴蝶飞到初六面前,她才知道这一切的原委,真真的蝴蝶效应。

之所以称面前这个抱着□□小儿的女人为花蝴蝶,因为她浑身花花绿绿跟翻进了染缸似的色彩搭配狠狠的晃花了初六的眼睛。短暂的眩晕后,仔细打量花蝴蝶,初六被深深地深深地震撼了。其实蝴蝶这身打扮拆开来看,相当具备未来几年潮流元素发展趋势预测的前瞻性,乌黑乌黑的发辫歪歪地盘在脑袋一侧,上面插了一根圆珠笔,仔细一看和年□□他们小学一月派一支批改作业的红笔是出自同一厂家同一设计师,这个头式预示了几年后某部韩剧里的妃宫娘娘的发型将成为众人纷纷效仿的对象,画蛇添足的是除了一支改作业的红笔做发饰外,她的头上还有一朵绿绢花,一红一绿,遥相辉映,相映成趣。身上一件牡丹花开得欢快的绸布衬衫,有点像港产警匪剧里专门绑架豪门子女的大佬。更加引人遐想的是蝴蝶身上那条粉红色的多层荷叶边超短裙,几年后女孩子们装纯扮嫩小可爱必备之单品,在这个民风淳朴裙子露出脚踝都会被视为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小镇上,她这样的打扮,无疑挑战了大众的道德底线,可谓又勇敢又先锋。然后鞋面上装饰了一朵蝴蝶结的大红高跟鞋引领了未来的漆皮时尚,当然,鞋外面露着的尼龙袜除外。

这一件件搭配起来,初六只觉得射雕英雄传正在他们镇上开拍现代版,眼前这个花蝴蝶就是身着戏服的傻姑。后来初六才知道这只花蝴蝶是从初六家对角线方向飞来的卖豆腐家的寡妇,人称豆腐西施。

初六回头正想问问哭够了母亲最近镇上是不是来了影视组,却见母亲手握成拳双眼赤红地狠狠盯着花蝴蝶,一副要将之扁成调色盘的架势。

花蝴蝶丝毫不惧姚氏欲将其拆吞入腹的目光,反是抱着臂弯里的孩子走到初六跟前说:“初六回了,来来来,看看你的弟弟。”

初六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花蝴蝶说:“大婶,你搞错了吧,我哪来的弟弟。”

花蝴蝶受伤地扑进旁边年□□的怀抱哽咽:“□□,她叫我大婶,居然叫我大婶,怎么可以叫我大婶?”

初六开始怀疑自己定向错误,花蝴蝶极可能是琼瑶剧里的女主角。

“那么叫什么,大姐,还是大妹子?”初六疑惑,看看年□□,在看看蝴蝶,还有母亲,以及夹在年□□和蝴蝶中间的小婴儿,顿时有种乌云压顶的感觉,然而脑海中的疑团却相继解开。

初六不敢相信地问年□□:“别告诉我这位大婶还是大妹子的是你的情人,这个包裹里的是你们的儿子!”

年□□有些尴尬:“初六,我们年家总要有个男孩子传宗接代的,志鹄他生下来就得了白血病,我这也是没办法?”

这个闭着眼睛,天天睡在包裹里的小婴儿叫志鹄,多好的名字,寄托了父母多么美好的希望和祝愿,鸿鹄之志啊!

“所以呢,所以你就找蔡富贵借高利贷,所以你就要卖了我给你儿子治病!”初六声音愈加高昂,却遮不住声音里的颤抖。她自小便知道父亲不喜欢她,再怎么不喜欢他也是他父亲,难以想象就是这个在镇门口宣传栏上漆着“生男生女都一样,生男不干活,不如养头猪,生女养得好,一样能养老”宣传口号的进步教师年□□竟为了生个儿子包二奶,不惜卖掉自己的女儿!蔡富贵是什么人,人见人嫌,土狗见了都要对他撅屁股抬后腿的货色,饭桌上可以抠了脚趾就抓馍吃的生物,更别说他在镇上欺男霸女的种种恶行了。然而她的父亲却要将她嫁给这种牛氓,就为了他的儿子,为了传宗接代!

年□□几经斟酌都没开口,正要说话却被花蝴蝶抢白:“这话说的,志鹄是你的弟弟,又不是别人。”

初六恨恨道:“你还是他妈呢,你怎么不嫁,你个破坏人家庭的你还有理了,这是我家,你该滚哪儿滚哪儿!”

之后蝴蝶与年□□一阵嘀咕,再然后初六就被年□□锁在了房间里,留下门外敢怒不敢言的姚氏。初六真真感到什么是孤立无援。从后来发生的遭遇中,初六不难推测,花蝴蝶无非是向年□□建议将初六锁起来,赶紧让蔡富贵过来霸王硬上弓,免得夜长梦多,诸如此类。

初六在自己那间本就只有一扇小窗通风透光又被年□□断了电的屋子里呆了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她睁大眼睛看着夜幕与白昼交替,看着细微的光亮照进来纷飞一室的尘埃,看着自己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听着外面别家的鸡欢快的叫唤,自家母亲在门边嘤嘤哭泣,她却很平静,手里握着一把小小的瑞士军刀,冰冷的双手将冷硬的刀柄润上晶亮的汗渍。

她开始想念陈文臣,不知道他有没有从老家回来,见不到她会不会找她,会不会找到这里来,早知道就给他留个字条了。她手上的军刀是他送的,他们俩一人一把。陈文臣送她这把刀作生日礼物时,她还不高兴的说哪有人送女生刀的,他自己想玩,顺带买一把送她罢了。陈文臣两眼放光津津有味地研究这把刀,哪里听得见初六小声的嘀咕。看到初六用这刀切水果时才嚷嚷开,说她杀鸡用牛刀,完全不识货。

初六也是在火车上帮一个老太太撬罐头时用到了这把刀,顺手放进了衣兜里,才没有连同着包裹一同落在外间的堂屋。

这把小巧的刀此时正在她的手中掩住锐利的刀锋,它就像世界上唯一的硬物,唯一可供她依靠的硬物,她紧紧握着它,就在她怀疑刀柄会被她捏断的时候,要硬上弓的霸王悄悄地推开了那扇隔绝外界的门。

初六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立即分辨出不该出现在这件屋子的生物。该生物就是体态同样富贵的蔡富贵。

蔡富贵一边说着污言秽语,一边摩拳擦掌地靠近坐在床上的初六,初六克制住心里的恐惧,等待着蔡富贵靠近她。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任由蔡富贵油腻腻的嘴唇亲上她的嘴,初六重重地将手中藏匿已久的军刀□□蔡富贵的后颈,咸腥的液体喷涌在她手上,粘腻的触感却不容许她战栗,只能将刀插得更深。被蔡富贵一掌掀开,初六趁着他摸后颈伤口的时候,操起手边的板凳向他砸去,飞快转身跑出门外,和门落锁,一气喝成。

初六迅速跑至院里的一棵老树旁,凭着儿时的记忆,熟门熟路的翻下自家院墙。刚放下心来,又被走来的一对男女吓到,看清是自家表姐才没叫出声。

姚杏杏看见安然出来的初六后松了一口气,说:“我和你姐夫正要营救你,你怎么逃出来的?话说你家院门又没锁,你干嘛翻墙出来?”

初六把染血的右手藏在身后,左手摸摸鼻子说:“美特斯邦威,不走寻常路。”

一旁姚杏杏的老公显然觉得现在不是宣传美特斯邦的品牌文化的时候,制止住自家搞不清状况的老婆,拉着初六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自行车,自己一边骑上去,听见院里传来门门的捶门声,紧张地说:“你把蔡富贵锁里面了?”得到初六肯定的答复,松口气接着说:“我这就送你去县里的汽车站,姑父姑母都不在家,那□□的一时半会追不来。”

自行车朝着黢黑的巷口风驰,初六知道这黢黑的巷口通向她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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