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伪装下的美丽（1 / 1）
也智看着则惠担心的面容，便感觉内心有一丝疼痛，不知怎么的，他自告奋勇地说：“我去看看吧！”义不容辞的站起身。
虽然明知此时此刻去碰触一只愤怒的狮子，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但——
“谢谢你！”她细柔的声音显得有些腼腆。
也智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别这么客气，要不然我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说完便朝书房走去。也智明白，不可能从则武口里套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则武这样的愤怒、焦急的情形，他倒是很少见。
则武就像被困住的猛兽，发泄不了满腔积郁的情绪。也智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则武一杯接一杯的喝下金黄色液体。
则武用一双近似空洞无神的眼神瞥视他，他似乎有一股想狂笑的冲动。如果要谈，又该跟也智谈些什么呢？——说自己被一个年过半百的“欧巴桑”所吸引？还是怀疑自己有恋母情结？也智不认为他疯了才怪！也智凝视着依旧一言不发的则武。则武一仰头，又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究竟什么事让你这么心烦？则惠很担心，一定要我来瞧瞧。”也智终于开口了。
则武突然正视他，态度与方才判若两人。“你觉得则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也智瞠大眼，神经突感萎缩，完全没料到他会由此一问，表情更是一百八十度转变。他完全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问倒我了！”也智露出十分艰涩地笑容。
则武打量着也智显得有些复杂的表情，“难道你从没仔细看过则惠吗？”
“你在说什么啊！不是这样的！”也智显得有些惊慌。
“那是怎样的？”
“我该怎么说呢？她就像是一朵含苞未放的海棠，遥遥不及，上面还挂着‘只可观不可采’的牌子，试图阻止所有人接近她。——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你老姐。”
“你说的是实话，并没有错。我该怎样才能让她走出那种困境呢？”则武确实常为此事大伤脑筋。
突然，则武无比严肃的望着他，也智太清楚那目光所代表的意思了，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
“别告诉我你又在计划什么阴谋？”也智超怕那种眼神，因为遭殃的总是他。
“你怎么这样认为呢？我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则武故作无辜状。
“是的。”也智斩钉切铁地回答道：“你满脸清楚写着——诡计。”
则武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一径地注意着他。
那种令人又怕又抱歉的眼神，“说吧，你们姐弟两是不是都要我为你们牵红线啊！”也智无奈的调侃道。
可这话也让他遭到了严重的的处分——则武的怒眼相视。
“少跟我打马虎眼，凝重就轻逃避的问题，是不是——”他眯着眼，故意不把话说完。
跟他这么久，还中他激将法是不是也太笨了，未免说出自己收拾不了的话，“随你怎么说吧！我不上当。”也智露出潇洒地笑容，举起杯子向他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一个星期以来，金城大宅可说是处在“四面楚歌”的状态下，像是各自都在“暗度陈仓”着一场战争，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死寂，每个人像是如覆薄冰般，深恐一不小心触碰到雷电。就连则惠都感受到那股凝重窒息的气氛，也相当清楚造成这股滞压的原因为何。表面上她随不动声色，但家里的一举一动她了如指掌。也智透露，则武低气压的情绪不仅感染了家里的每个人，就连公司上上下下的主管跟人员都惨遭祸殃。
而则惠也在努力仔细地观察着“川次太太”。她究竟想要发现什么呢？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倩嵐对金城家造成的僵硬，也并非浑然不觉，只是感到纳闷，每个人的态度都变得怪异极了，而这一切都似乎跟她有莫大关联般。
她几乎无时无刻都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则惠一直用一种打量的眼神，更是一反常态的，每天晚上都下楼用餐，且总是有事无事询问些关于她私人的问题。让倩嵐有一种将赴战场的紧绷，得随时保持着备战的状态，丝毫不敢松懈。且更是被那身所谓“全身武装”的道具惹得有些心烦气躁，每天必须戴着这些道具十几个小时，就更甭提那层涂在脸上厚厚的墙灰。
让她的生活真有如炼狱般！然而，这一切还比不上另一件事更为她沮丧与懊恼！她似乎太过于容易意识到则武的存在了！而他的喜怒哀乐仿佛对她有莫大的影响力！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注意到他所有的情绪变化，就像是一种自然的反射般。——很难叫自己不去这么做，不去注意。倩嵐完全搞不懂这种状况是什么东西，简直太深奥了，对她来说更是前所未有的变化。
最凄惨的是，她居然一个倾诉的对象也没有，婧婧——她最好的知己死党，一个无所不谈的朋友，却远在未来二十五世纪。
倏地，他脑海里闪出了杨平的身影，一股小小的愧疚感升起。她承认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几乎未曾想起过他，她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毕竟他是她的“男朋友”，她应该多想着他才对；而不是对着一个才认识半个月的雇主，有着近乎“患得患失”的感觉。她痛恨了这种别扭的情绪，感觉自己不再像自己了，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于这种复杂的情况，恐怕就只有吉亚的智慧才能解决了。善解人意的吉亚当然机灵的观察到她的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情形了，而且很明显的，根据系统装备和科学逻辑，很容易的就为她解答出了问题。
这丫头恋爱了——它聪明的闭上嘴巴，只用眼神来代替它的回答和好奇。
雪子一语惊醒梦中人。肯定了则惠心中的疑云。
雪子悲哀的审视着自己略粗糙的双手，不时传来哀怨声，“丢脸啦——”
“怎么了？”则惠在她哀声后，询问道。
雪子沮丧地高举双手，“老天对我真不公平，小姐，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很粗很难看？”
则惠眯着双眼，“怎么突然关心起手来？”
“我刚才无意间瞄见川次太太的双手，天啦！她随五十岁了，但那双手又白又嫩的就像个婴儿的肌肤，吹弹可破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看看我的，粗糙的反倒才像五十岁老太婆的手。改天啊——”她突然加重语气，“我一定要好好的向她请教保养之道！”
则惠瞬间茅塞顿开。肌肤！对！肌肤是最容易泄露女人的年龄的致命物，也是最不可能说谎的。一个过半百的女人，再怎么保养也不会如婴儿般的肌肤细腻！那是绝不可能的——除非？则惠想到一个最有可能性的就是——除非伪装！则惠回想起前些日子所发生的种种趣事，就不难解释像这位神秘的“川次太太”了。
“我也想知道。”则惠若有所思的接腔道。
“真的吗？小姐。”雪子没听出她话里的含义，兴奋地提高嗓音，“真的想知道的话，那哪天得找个机会——”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则惠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的推理是否属实。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那个弟弟——若不赶紧想办法化解的话，早晚会出人命的！
“我没听错吧？小姐。你在说现在耶？”雪子的表情可说是讶异极了，到此时她还大瞪着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则惠只简单可说的点点头，不再多言。
“那我就去请川次太太上来。”雪子赶紧覆命去，为得只想抓住则惠难得的这份快乐。
“不知雪子小姐知不知道则惠小姐，找我究竟为何事？”倩嵐知道在雪子的口中打听出的可能性比较大。
结果，太看得起自己了，只见她微微一笑，“那我就不便说了，你还是自己上去问吧！”
倩嵐擦擦手，卸下围裙，“好的，我马上上去。”
“那就麻烦你了。”雪子欠身告退。
待她走后，倩嵐把思绪转向则惠，她用上百个理由来解释她突然找她的可能性，却没有一个能够说服她的。当站在这位平常十分沉默的金城则惠面前时，那股忐忑不安地情绪更明显了。
她努力的想从对方眼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同样的，毫无所获。或者该说是他们金城家所具有的特性吧！不轻易让人看出任何情绪，甚至愤怒也会掩饰的很好的特性。
“川次太太，请坐。对不起，让你劳烦跑一趟。”则惠语气十分客套。
倩嵐赶紧欠个身，“小姐，您太客气了。这是应当的，只是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则惠纤细的手轻轻一挥，口气十分平淡、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的目光转向旁边的雪子。“雪子，我想和川次太太单独谈谈，有事的话，我会叫你。”
雪子毫不掩饰地立刻露出明显的失望。“哦，知道了。”临走时，她的眼神还留恋地看着倩嵐。
雪子的离开，两人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几秒钟后，则惠突然以一种非常坦率的目光迎向她。“这么说好了，我一向不喜欢说话绕圈子，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川次太太。”
倩嵐心中的警铃大响，莫非对方已经发现了什么？或者是猜到了什么？！不，应该不可能的。她一直都十分小心谨慎，不可能会露出破绽，倩嵐静待着。
“川次太太！”则惠加重了那四个字的语气。“你究竟是谁？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的本名吧？如果我的猜测无误的话。”则惠表情凝视着神色突然变得苍白的川次太太。她继续说道：“你别误会，只是想找你来澄清自己心底的疑惑罢了。关于则武的私事，我一向不过问也不干涉，除非——”
她忽的露出一抹警告的眼神，“有人想伤害他——那样的话，我就绝不会坐视不理。”语气中明显的透露着深厚的手足之情。
“你是吗？”则惠慎重其事地反问她。
倩嵐急忙想要澄清，“绝对不是的，我是——”她欲言又止，“如果要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她露出沮丧的表情，弯下腰，“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合理。很抱歉，请谅解。”
则惠却展露了然地笑容，“我可以明白你的动机，也许我说这种话太夸张了，不过我相当清楚自己的弟弟对女人的那股危险而致命的杀伤力。——你大概也与先前的那些女孩子的目的一样吧？”则惠对自己的猜测十分满意，“不过，你显然比那些要聪明得多，懂得用这个方法来接近则武。”
面对则惠这样坦然的态度，倩嵐反倒心感愧疚，对于自己必须的隐瞒。而她实在也找不到好的理由来掩盖自己伪装的原因。只好硬着头皮顺势的接受了则惠的理由，虽然那个理由听起来很可笑，但那也却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没办法！总不能老实的告诉她，她是来自未来的二十五世纪，接近则武是上级的指示。
天啦！不被她当疯子才怪。
倩嵐微低头，佯装一脸腼腆地模样。“对不起，这样欺骗你们，是因为——”她刻意现出激动地语气，“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有更好的方式了。因为我和朋友打赌，一定能够接近则武先生，并且拍到一张合照作为证据。我并没有恶意。”倩嵐真是佩服自己，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灵感，空手念出一串可笑的台词。
倩嵐抬头瞄了则惠的反应。
一抹淘气顽皮地笑容明目张胆地挂在她的嘴角，这番话显然激出了她的兴趣，“天啦！我倒想看看你的那些朋友，——还有你。”接着她又迅速的晃了晃脑袋，“不过，我倒希望能够见到，当则武得知自己——这样被捉弄，而且成为人家的赌注——他脸上的表情，哇！那绝对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甚至可说精彩绝伦吧？”扬起难得的开心，“坦白说，我简直迫不及待想瞧他的表情了。他的生活的确太空洞乏味了，绝对很需要一点刺激来提醒他，这世上不单单只有工作而已。”
瞬间，则惠好像很喜欢这个被川次太太包裹在的里面的她。明亮清澈的黑眸，神情认真地凝视着她，慎重其事地说道：“我可不可以有个过分的要就？”
倩嵐一脸疑惑地回视她，“请说。”
“对不起，应该是两个才对。”则惠从椅子上起身向前，试图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我能不能冒昧的请问，你的名字？”
倩嵐也不愿再显得太过拘谨，“李倩嵐。”
“李倩嵐。”则惠重复道。“很奇怪你的姓氏，你是本国人吗？”则惠偏着头颅，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倩嵐忽地一愣，表情瞬间呆凝住了。
“对不起。”则惠察觉到她难以启齿的神情。“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
倩嵐咬咬唇，口气中带着歉意，“对不起，我只是不知该如何说明。”
“没关系。算了，如果你真的不是本国人，那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日文说得真的很地道。”
倩嵐以微笑接受了这项赞美。
“另一个请求，我想看看你的真面目。不知道这样的要求，算不算过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会替你保密。”则惠有些兴奋，满眼都是猜疑。
倩嵐犹豫了会儿，但她实在没有拒绝她的理由，这样简单的要求，难道对于自己喜欢的朋友都不能实现，那算朋友吗？
“你等我一下。”倩嵐话一落，便当着她的面，抓下身上所有的庞大伪装道具。
三两下，出现在她金城则惠面前的女子，足足令她目瞪口呆数分钟之久。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反应，“天啦！李倩嵐，你隐藏这样的美丽，简直是一种罪过啊！”她拼命地摇着头，难以相信，“天啊！”她一再重复着，不断上下打量着倩嵐凹凸有致的身材与——那简直教男人为之陶醉、也为之心碎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