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思君如故（下（1 / 1）
窗外的树影投注在摇曳的灯光里，燃着的烛芯发出劈啪声，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走。
“你回来了。”
“是。”莫月色走进房间看着坐在桌前的宇文旭尧。
“玉儿，和宸儿累了没等到你就睡着了。”
“哦。”
“听说你进宫了。”
“嗯。”
……
“难道我们之间只剩下这些了么？”宇文旭尧的声音有些干涩。
“哦，你过的怎么样？”莫月色抬眼看着宇文旭尧，扯起嘴角说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莫月色却迟迟没有回答。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宇文旭尧。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男子了，她每日每夜都在深深四年的男子。
走过去静静拥他许久，不知何时，耳畔传来一声低叹，宇文旭尧掰开莫月色的手，转过身来，低头深深看她。
泪，无声落；秋夜，风有声；隐约有雨意。
“两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就在想，许久之后，再次见面。面对这样的拥抱，我大概是不会有怎样的情动了。即使心里翻天覆地，也会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我曾经所有的炽烈，也最终，还是被你耗尽了。怪你吗？不怪你，谁都不怪，谁也怪不了。”
“月色，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的话吗？执手漫步夕阳下，比肩伫立霞影中，我为你抚琴，你为我起舞，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那刻是多么美好。月色，你忘了吗？我们重新开始吧。”
爱过，才知离情苦；痛过，才知爱情累！
“若是从前，我一定心甘情愿窒息在你的呵护中，心甘情愿为你守候那些海枯石烂的誓言。拥着你的诺言，不再在风云里无形地颤栗，不再在阳光下无望地逃遁，不再有肝肠寸断的绝望。可是这样的爱，也许太深刻了。我知道，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永远，没有永恒的爱恋。一切美丽的拥有，都会成为昨日黄花。你的身影，会消失在如血的黄昏。我只想在无法将自己从你的生命中剥离出去之前离开你。”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还是你仍旧无法原谅我。”
“不，我们不说这些好么，既然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长，就让我们好好珍惜这一分一秒。”
“好，我听你的，我们不说不开心的。”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注定是命定的劫难，能令自己痛得心甘情愿，而自己，亦同样是另一个人的劫难。
“能如此过完今生，我已知足！”莫月色垫起脚，将火热的唇映在了宇文旭尧的齿间。
宇文旭尧前一刻有些震惊，下一刻不禁低喃，贴紧了莫月色的身子，莺呢燕绕，缠绵悱恻。
翌日，宇文旭尧醒来支起身，见莫月色坐在镜前梳妆，梳头，描眉，一举一动都似四月的微风吹拂过心头，暖意洋洋。
“你醒了。”莫月色放下手中的事情，走过来替他更衣。
宇文旭尧有些惊异，莫月色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他伸手揽过莫月色的纤腰，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呢喃道：“真想就这样看着你一辈子。”
莫月色轻轻侧过脸，淡默道：“快穿衣服吧，待会玉儿和宸儿要来了。”
宇文旭尧一顿，又笑道：“你今日想干什么，我陪着你。
“我啊，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府里呆着。”莫月色盯着他的双眼道。
“好，那我就在府中陪着你。”
“可是我怎么记得有人答应说什么要带头去爬山的？”莫月色笑着问道。
“哪有？谁说的？谁说的？”宇文旭尧故作样子的叫喊。
“哦，原来是个不讲信用的小人讲的，那就不必放在心上了。”莫月色语毕笑着转身欲逃，笑声未歇，已被宇文旭尧探手抓住，一把狠狠勾回怀中，低头不由分说便是一个深吻，硬生生将莫月色的开怀笑容封在了唇齿之间。
良晨如梦，旖旎无限，时光亦在浓情中悄然流走。
宇文旭尧的唇薄且软，辗转流连于莫月色的唇齿之间，先是袭掠，仿若惩罚，渐渐变得温柔怜惜，好像天真的孩童贪恋口中心爱的糖果，经久缠绵。
气息紊乱交错间，，莫月色睁开眼睛看他，一瞬不瞬，内心柔软一片，幸福的近乎恐慌。
就这么深深深深看着他，直看到双目涩痛，也不愿眨一下眼睛，似要将他的容颜一刀一刀刻入骨髓，刻进心上，永不磨灭。
宇文旭尧低低一声轻叹，松开莫月色的唇，将让拥紧在他怀中。莫月色头枕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他坚实挺拔的胸膛下传来平稳有力的心跳，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强大的力量，令人莫名心安。
“如果可以选择，多希望我生在乡野坊间，而不是这帝王之家……我们做一对普通的民间夫妻，清贫也好，富足也罢，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怎样都是幸福……”他的唇贴在莫月色的耳畔，一字一字，清晰入耳，刻骨温柔。
“傻话！”莫月色笑嗔，感动至极，“若然那样，你我就不一定能够相识相见了……`”
莫月色伸手环在他的腰间，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前，依偎着这份安然与宁定，但愿时光驻足，永远停留此刻。
良久，深深吐出一口气来，抬眸定定望他。
“我昨天和宇文君昊谈过了，他会收回旨意，你也不用抗旨了。”
宇文旭尧蹙眉，面色骤然冷冽如冰：“他又威胁你什么了？他若敢伤害你，就算是皇上，我也断然饶不了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若是今后还有这样的事情，你就从了他吧，他好歹是皇上。”
“是不是皇上不赐婚，你就不会回来？”宇文旭尧问道。
“我……”
“月色，你应该明白我的心的。”宇文旭尧紧紧握住莫月色的手。
是啊，她怎么会不明白，两年来宇文旭尧无时无刻不再关注着她，她怎么会不知道！
一份爱，要用多久来证明？哪些用自己最美丽的年华来等待良人的归来凡夫俗子们，执着地纠缠在哪些青涩，深刻的回忆里，不肯醒来。白白地流逝了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光。在这滚滚的红尘之中，为自己的爱情编制着一个又一个完美的理由，幻想着童话般王子和公主最后的幸福生活来不断地安慰自己，麻痹自己。
但是，幸福从来都是自己争取的，这种看似忠贞的守护着自己爱情的人们，究竟能得到所谓的幸福么？
“其实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我总是在想，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一半是和你在一起，一半是在梦里；痛苦的时刻，一半是分离，一半是默默地想着你……”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宇文旭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莫月色这次回来变了，变了很多，她总是在说想他，可是只要他一提留下来的事情，她就岔开话题。
他终于不明白莫月色心中的想法，但心中的不安却愈来愈强烈，宇文旭尧紧紧抱住莫月色。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血骨一样，像是要永远抱住她再不放手一样。
“爹爹！”两个身影跑进房间，唬的莫月色立刻将宇文旭尧推开，可是无奈宇文旭尧死死的抱着莫月色不放手。
“爹爹，为什么抱着娘？”夜宸一脸天真的抬头看着宇文旭尧和莫月色。
莫月色脸上大囧，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宝贝，爹爹今天生病，起不来。”宇文旭尧一脸皮笑，笑容开怀而明亮。
“生病？您病得可真重啊！”瞥了他一眼，莫月色懒得再理他。
“爹爹病了要喝药的。”夜宸一脸同情的看着宇文旭尧，让莫月色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在下一句中哭笑不得。
“玉儿病了也喜欢抱着娘的，所以爹爹抱着娘对不对？”夜玉一脸了然地说道。
“那我们就不能去爬山了！”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夜玉瘪着嘴道，夜宸的小脸上显露出失望的神情。
莫月色有些不忍，正欲说写什么，被宇文旭尧捷足先登。
“玉儿，宸儿你看看祖父好吗，祖父说很想玉儿，宸儿。”
打发走了两个小鬼。莫月色仍旧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仍旧躺在床上窃笑的宇文旭尧。
“宝贝，我生病了，你不关心我么？”宇文旭尧突然斜压在莫月色身上，手臂拄着床，脸颊在莫月色脖颈上摩蹭着。
“你的宝贝已经走了。”莫月色不好气的回答。心里却是因为这个称呼高兴着。
“你是我的大宝贝。”轻轻的笑音含糊的在口中呢喃，附在身上的身体越来越烫，隔着薄被却隐隐灼烫了我。
听着他轻柔低沉的嗓音，莫月色心底莫名的轻颤，顿时呆怔在床上，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渐渐粗重的呼吸，热切而滚烫的碎吻，沿着脖颈慢慢划至唇畔，伴着他唇畔若有似无的笑意，伴着他溢满柔情的眼眸，渐渐的吞噬……
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孔，莫月色蹲时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日子不正是她希望的么？她究竟在犹豫些什么？
倏地推开身上的宇文旭尧转身朝门外走去，她需要些时间，空间来思考。
“月色，你干吗去？”
莫月色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又怕宇文旭尧担心，倚靠着门楞笑望着宇文旭尧：“好久没有逛逛府里的花园了，可是晋王爷病了怎么能出屋着风呢？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去了！”
宇文旭尧一丝尬色顿时闪过。
莫月色无奈的耸着肩膀，快速的转身离开，才打开门板，来不及掩饰唇边的笑意，便被一阵阻力顿时拦了回去。
“晒晒太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罢迅速起身穿衣。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如果日子可以一直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地让人心疼。离别的时刻总是不可避免。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的。”
“我知道，可是你应该明白这是我们俩个人之间的事情，两年前没有解决的事情如今应该做个了结了。”莫月色没有想到欧阳雨菲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你会回来么？”
“也许吧……”
“也许，难道这些日子你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你看看玉儿，宸儿，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
“我会将玉儿宸儿留在京城，待过些日子再来接他们。”
“这就是你为他们着想？”
莫月色仰首长叹道：“容我再想想，此刻我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要多久？一个时辰？二个时辰？”宇文旭尧追问道：“还是一宿？”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逼我，我需要时间想想。”
“难道我们又要回到两年前么？我们还有多少个两年呢？我不想再像两年前那样了。”宇文旭尧倾身自背后环抱住了莫月色。
“放手！”莫月色恨声道。
……
此去一别，不知再见又是何年何月。
凝思不及向君诉，南柯已到梦醒时。美好的一切，在这刻终于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