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能否留下无爱的结晶(1 / 1)
这个冬天是难得一见的千年寒冬,气温虽然低,好在太阳公公天天早出晚归,兢兢业业为人们陪着笑脸。
周桐果然和他保证的一样,开始和温昕一起重温童年那段友谊,两个人时而不时的约会,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书店看漫画,为了满足温昕的贪食,周桐多次向李心楠求教,学习做菜,偶尔周末,两个人一起下厨做饭,温昕在切菜时受伤后再也不肯使用菜刀,周桐只好指挥温昕做洗菜,涮碗的零工散活。有时吃过饭,两个人一起看经典的爱情老片或者蜡笑小新,看着男女主角在影片里相爱结婚或是无奈分离,看着小新搞怪的天真,周桐和温昕时而开心地大笑,时而为虚拟的角色长吁短叹。
在温昕眼里。周桐不像过去的费儒沣,事事大包大揽,反而面对任何事情都会一起讨论,一起商量,温昕在精神和生活上略微有了独立的进步。在周桐眼里,温昕还是小时候那个害羞的小姑娘,虽然和费儒沣经历了八年的恋情和无奈的分手,本性里依旧透着满怀梦想的纯洁和天真。
这段日子让温昕感觉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每一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李心楠和郝冰对温昕的改变羡慕不已。
郝冰在读书沙龙认识了一位大学里教经济学的老师,两个人偶尔联系一下,互相感觉不错,在这位老师的指导下,郝冰杀入股市,竟然连连得手。堪称黑马小股神。
李心楠和肖剑私下见面比较频繁,当然多半是肖剑约李心楠到家里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小菜。有时电台发电影票或是音乐会的票,肖剑就打电话约李心楠一起去,李心楠却也没有拒绝。温昕有时问李心楠,两个人究意准备如何发展下去?李心楠因为肖剑没有明确表态,心里没有完全认定肖剑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于是两个人互相装傻地享受着暧昧的浪漫和快乐。郝冰和李心楠为了之前的约定,两个人互相鼓励在新的一年有新的突破。
周桐冲破多年的单恋,终于可以与心爱的人朝夕相处,心里的甜蜜自然不言而喻,只是所有的人都不敢提到费儒沣,提到过去,温昕没有刻意打听费儒沣的消息,费儒沣也没有主动联系温昕。对于和周桐的感情,温昕没有提出将两个人的关系升级,周桐也只好按郝冰的理论继续耐心等待。
一个周五下午六点,费儒沣下班后,无精打采地从公司回宿舍,从上次狠心发消息分手算起,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温昕了。上次在S市离开夏芷沅家后,费儒沣没敢回自己家,直接打车到汽车站,坐大巴回了Q市。
费儒沣忐忑不安了几天,结果夏芷沅并没有来电话和短信,果然和她保证的一样,没有要求费儒沣任何事情。即使如此,费儒沣感觉自己的行为很恶劣,不仅没有脸面去见温昕,也没有勇气面对夏芷沅。他无法原谅自己作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费儒沣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喝醉,酒绝对是害人的东西。
在单位费儒沣主动要求加班,把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入工作中。看到天天加班不回家的费儒沣,领导对于他的上进心非常满意,年底前把费儒沣的职称晋级提交人事部门审核,同时申报费儒沣为科室的年度优秀员工。费儒沣面对领导的表扬只能回以无奈的苦笑,哪里有人能体会他心中的苦闷。父母偶尔打电话问及温昕的事情,费儒沣不敢告诉父母两个人分手的事情,只能含糊地说两个人相处很好,让父母不要打扰温昕和她家人的生活。父母自然不敢主动打电话问候。这样的虚假和欺骗让费儒沣行尸体走肉般度过一段相对安静的日子。
一边想着心事,费儒沣走到宿舍楼下,路过报刊亭,拿了一本读者,准备打发晚上无聊的时光,正准备付款,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面前站着穿得像个熊猫的夏芷沅。
费儒沣急忙付了钱,拉着夏芷沅走到一个角落,问道,“你怎么来这里找我呀?这里住的都是我的同事呀,万一被别人看到你怎么办?”
夏芷沅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小声地说,“对不起,我没有想这么多。本来我不想找你,可是现在遇到的问题实在是我一个人无法决定的事情。所以我想来想去就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希望能遇到你,还好,你下班就回来了。”
费儒沣有点生气地看着夏芷沅,低着声音问,“你又遇到了什么事情?我现在最害怕看到你。是不是遗产的事情已经搞定了。如果是坏消息,你不要告诉我了。我也帮不了你。”
夏芷沅被费儒沣的抱怨加责问逼得脸更加红了,低着头,眼泪一滴滴地掉在地上,此时下班人渐渐多起来,有一些同事经过,看到费儒沣和低着头哭泣的女孩子站在一起,非常好奇,有一些多事的人走过来和费儒沣打招呼,热心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费儒沣解释说自己的高中同学,家里人生病来找他帮忙。大家见状只好同情地看看夏芷沅,然后半信半疑地离去。
费儒沣看着面前的夏芷沅低着头流泪不说话,估计她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无奈之下,只好拉着夏芷沅来到不远处的咖啡屋。这里平时客人极少,不容易遇到熟人,适合于不愿意被其他人打扰的约会。
费儒沣叫服务员点了两杯热柠檬茶,递给夏芷沅一张面巾纸,耐着性子说,“夏香草同学,麻烦你不要哭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吧?”
服务员端上热茶,费儒沣示意不需要在身边服务。服务员知趣地离开。夏芷沅把眼泪擦干,慢慢地喝了几口热茶,情绪似乎平静下来,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出无助的哀求,对费儒沣说,“我犹豫了三天,才决定来找你一起商量这件事。我怀孕了。”
夏芷沅的声音很轻,传到费儒沣的耳膜里,费儒沣的胸中却好像有一颗□□被引爆了。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了费儒沣的意料,甚至超出了他可以承受的最大底线。他握紧了拳头,手指的关节发起挤压的声响。之后,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沮丧地低下头。
此时的寂静分外可怕,夏芷沅担心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费儒沣,许久,费儒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夏芷沅示意服务员将面前的冷茶添上热水,然后叫服务员离开。轻轻拍拍费儒沣的手背,小声地说,“费儒沣,你要听我把话说完。我只说了一半。”
费儒沣抬起头,微微发红的双眼显得异常颓废,努力喘了一口气问道,“你只说了一半,下面还有更加可怕的内容吗?”
夏芷沅笑了一声,“你这个人真是不堪一击。我刚刚说我已经怀孕了。这是我必须要告诉你的事实,但是我不会要求你为我,或者为了这个小生命承担任何责任。
我得知怀孕后,面对这个消息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凭心而论,无论我有没有生病,我非常希望有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孩子。现在的问题是我得了很重的病,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后,有一个我自己的孩子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的确非常喜欢你,如果我能够生下属于你和我的孩子,我死而无憾。不过我知道你并不爱我,你一直都是同情我,现在我身体里这个生命,只是一个意外,一个与爱无关的结晶。
毕竟孩子是与你和我都有关系的事情。我有义务通知你这个事实。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然后听听你的意见。
如果我没有得白血病,我有信心一个人把孩子养大,但是我的生命会在什么时间中止,我不知道,如果我决定生下来,等我离开这个世界,我只能把孩子交给我母亲抚养。如果我的母亲不在了,这个孩子太可怜了。所以我觉得如果我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得到延续,固执地生下这个孩子,那样太自私了,是对孩子的将来不负责任。
现在我不敢要求你同意我生下这个孩子,然后帮我照顾这个孩子。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如果你不希望要这个孩子,我会去医院手术。如果你愿意帮我照顾这个孩子,我会非常感激你,我愿意冒着生命的危险生下来,当作是上天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现在我把所有真实的想法都告诉你了,我希望你放下所有道德和责任的包袱,发自内心地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
费儒沣低着头听着夏芷沅讲述着一切事实和期望,努力想在自己混乱的情绪里找到一个答案,可是面前的问题对费儒沣冲击太激烈了,无论如何,他没有想到一夜的错误会带出一个新的生命,一个让自己憎恶的生命。虽然憎恶,让费儒沣下定决心去结束它,费儒沣没有这个勇气。如果把它留下来,让这个生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是自己一生的灾难。未来的生活要面对一个白血病的妻子,等妻子离去后,成为单亲的父亲带着孩子相依为命,简直是人间地狱。费儒沣不愿意将自己的人生毁在这个与爱无关的悲剧产物下。
看着夏芷沅期待的目光,费儒沣胆怯了,逃避着那双似乎看透他所有心思的眼睛,沉默是他最好的朋友,无论内心如何挣扎,费儒沣保持着沉默,直到服务员提醒他已经很晚,是否需要点餐,费儒沣帮夏芷沅点了一份套餐,然后叫服务员结帐。
结帐后,费儒沣站起来,对夏芷沅说,“你自己在这里吃饭吧,注意身体,我今天没有办法告诉你我的意见,我想回去好好想想,然后再联系你。再见!”说完,费儒沣飞一般离开了咖啡屋,留下夏芷沅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