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张皇后深深一叹,说:是啊,可是,你皇兄执意不要自己的亲生骨肉,我这做妻子的也委实没有办法。六弟若是有心收养,皇嫂在这里谢谢你了!朝萧岌深深道了个万福,叔父急忙还礼。
萧岌说:皇嫂千万不要这样,你们的骨肉,我是她的亲叔父,我会把侄女当我的女儿一样对待。
萧岿脾气忽然有几分暴躁:朕恩准你就是了,还不快走,你可不要忘了,这可是朕的寝宫,是你这做臣子的久留之地吗?朕说过不要这个丫头,决不反悔。你快些抱走,把朕若是惹火了,你抱出去的多半会是个死丫头。
萧岌连连称是,抱着萧美娘出了皇宫。
刚会说话走路的萧美娘很顽皮也很伶俐,懂得察言观色,也知道怎样讨大人的欢心。
萧岌夫妇视若自己亲身的女儿一般,经常抱在怀里给她讲故事,教她背诵歌谣。
萧美娘记忆力极好,一般的歌谣听一两遍便能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
萧岌喜欢的不得了,不听夫人的劝阻,早早地就开始教萧美娘识字了。
萧美娘真是命远多桀。
三年后,仁慈的皇叔父萧岌夫妇忽然暴毙。
此后,萧美娘又被母舅张轲收养在家中。
母舅张轲虽然家境贫寒,生活清苦,但也不失为知书达理之人。
仆人薛阿栓以为萧美娘克死叔婶,是个丧门星,乃领她到街市上叫卖。
有个心地善良的桑农,名字叫做张轲,从此路过。便停住了脚步。
桑农问:这位兄弟卖的是你家的女儿吗?
薛阿栓叹了一口气,说:此女本来就不该来到世间,她本是当今我大梁皇帝萧岿的公主,因为生与二月,命犯桃花,被弃出皇宫。我家老爷,也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六弟,大发慈悲之心,收养此女,哪只仅仅收养了三年时间,就被她克死了。这个女子,是个丧门星,谁收养了她,谁倒灶。我叫薛阿栓,是个实诚人,天生对人从来就不打诳语,我虽想把此女卖点银两花花,但也不能昧了良心,说假话欺骗买主。客官要是有意与此女,那就买下,日后家中倘或有了什么不测,我已经把话说在前头了,这可叫周瑜打黄盖,你到时候可别怪罪与我。客官要是不卖,那么就请走人。我还要去拉别的买主,我还是不打诳语。”张轲问:“多少银两可以买到?”薛阿栓说:“很便宜的,三两银子。反正,她永远也不是什么值钱的雌儿。”张轲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买下了。”便交给薛阿栓三两银子。牵着我就走。我自从被仆人领到街上叫卖,就一直在哭哭啼啼。又哪里肯跟张轲走啊?张轲只得把些好话来哄她,我终于被三言两语哄动,再也不哭了,跟着张轲走了。到得家中,张轲才对我说:“好孩子,我是你的舅父啊,舅父明知收养你也和可能重蹈你六叔的覆辙,但是舅父不忍心让你流落到别的人家,或者遭受没有人收养你的下场。舅父就是拼着被你克死,也要抚养你长大成人,还要把你出嫁。”原来,张轲是我后梁的国舅,但是他是个粗人,平生不识半个字,所以就与官场无缘,而且,他为人正直,就算认识字,他恐怕也不会为任何人作官的。他未必能够适应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况且,后梁之是江陵一带的小国,方圆不过三百里。开国皇帝是西魏皇帝扶持做的傀儡皇帝。到了后主时候,北有大隋,后梁在大隋眼里不过是弹丸之地,自然更没有办法跟大隋相比国力了。
二月女萧美娘在善良的舅父收养下,生活在贫穷的环境之中。萧美娘六岁的时候,就亲身劳作,张轲还请了私塾先生叫她读书习字,萧美娘天资聪慧,先生所教的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到了八岁的时候,萧美娘已经长的很高,而且苗条了,看样子一点也不象八岁的样子,倒象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
男女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是成年人了,就是婚配的年龄了。
这时候的萧美娘,出落的娴静美丽,楚楚动人,知书达理,尤善文墨。舅父张轲爱她如掌上的明珠,代她比自己的亲生儿子张喜儿,女儿张灵儿还要亲。
张喜儿、张灵儿兄妹俩经常合伙欺负她。萧美娘感激舅父的收养之恩,从来不跟他俩计较。
冬去春来,转眼之间又是一个阳春三月的时节。与北方山河的粗犷冷峻相比,江南水乡的景色的确要纤柔秀美多了。田野里到处是一片片秧苗的油绿,一簇簇菜花的金黄……
萧美娘正置身于这幅图画中:她蹲在河边的一块大青石上,捶洗着一堆衣裳,发育很好的身躯,已经显露出女性的雏形。高高卷起的衣袖,露出两条白皙的胳膊在河水里起落摆动。乌亮的秀发上落下几朵洁白的柳絮,又被风儿轻轻拂去。她甩了甩湿漉漉的右臂,用手背擦擦额头和脸颊,又仰起脸望望升上头顶的太阳。心想,又该是帮舅妈做午饭的时候了。
天将正午,萧美娘洗完了一竹筐衣裳。她将身子探向河面,想掬一捧清凉的河水洗一洗汗津津的脸。突然,她看到水中映出一张男人的脸,眯缝着一对肉眼,笑嘻嘻的。萧美娘吓了一跳,迅速站起身来,头顶竟差一点撞着那人的下颏,使他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萧美娘定神一看,立时怒斥道:“泼皮阿四,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被叫做阿四的那个人不气不恼,只嘿嘿地笑着说:“小妹妹,我不是有意吓你的。我只想俯过身子从水中看看你的脸面,在背后看不见嘛。嘿嘿,水中映出的小妹妹与面前这个一样漂亮。真的,一样漂亮,嘿嘿……”
“阿四,我一贯尊敬你是长辈,本该称呼你舅舅,可是你这么无耻下流。不配做我的舅舅,你再这么嘻皮笑脸的胡说八道,我就喊了人来要你难看。快滚开!”萧美娘狠狠地瞪了阿四一眼,端起装衣裳的竹筐走上岸去。
阿四本也姓张,论辈份萧美娘应该喊他舅舅,是村里出了名的泼皮赖子。他家早年也算殷实,父母膝下就他这么一个独生儿子,娇惯得不成样子。常言道,溺爱不是爱。
这阿四从小就好吃懒做,整天游手好闲,正经手艺活路没学会一点,倒是练就了一张油嘴滑舌。十六岁那年父母双双病亡,这下更自由了张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