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难道黄永根和金凯都是大胡子的同伙?她看着黄永根和金凯,眼中忽而闪出一道仇恨的光芒。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响。她眼皮连跳了几下,忙把手伸向了水床上的枕头下,她的手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却是一把左轮手枪。枪口沾着些火药灰,似乎已经射出过子弹。
门把手转动开来,跟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金凯。他一眼看到了床边握枪站着的林玲,眼中掠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林玲,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枪别乱动,是真的!”
“我当然知道是真的!”林玲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向了他,忽而笑了,那笑声竟是那些的苦涩,“我终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你和黄永玉,就是十年前和九叔合伙盗窃银行巨款的大盗!”
金凯的脸皮剧烈地颤动起来,似乎被人识破了心底深处最忌讳的秘密,冷冷道:“你好像知道得很多!”
林玲重重吞咽下一口唾液,说:“当然,我不但知道你的身份,我还知道那晚开枪杀死三混子的是你!三混子当时把匕首抵在我的右胸口,而不是左胸口,根本就没有想要我死!你是想通过他的话,让我误导警方,认为幕后凶手就是黄永根!一切都是你设下的局,黄永根不过是个替死鬼!你千方百计,先是杀了九叔,现在又将黄永根送上了死刑的路上,就是想独吞那笔巨款是不是?你开浴场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赚钱,而是为了洗钱!我很想知道,你凭什么觉得黄永根会愿意吃这个哑巴亏,不把你供出来?”
金凯嘿嘿冷笑起来,说:“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如果他供出我,他的老婆孩子都必须死!你现在明白了吧?”他的话音未落,右手猛地一抬,一枚匕首霍霍直飞向林玲的咽喉处。
“当——”水床下几乎在同一时间飞出了一把水果刀,和匕首在林玲的咽喉前两寸处相撞。
水床大幅度地摇撼起来,从下面爬出来一个人,手上握着的枪也对向了金凯,正是雷警官。
“金凯,你低估了黄永根,他在那个假的三混子死了之后,就向局子自首了,因为他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他早已看出你设的局对他而言是个死局,他自首后,供出了赃款的窝藏点,唯一的要求便是让警方保护他的妻儿。”雷警官略带嘲弄地看着一脸绝望的金凯,“三混子是你在开业前一个月就安置到‘皇家’去骚扰那些女按摩女郎的吧?可惜,他骚扰错了人!”
林玲冷冷地接口道:“你千算万算,没算到我就是九叔唯一的乡下私生女吧?为了给父亲报仇,我才故意引起仇人黄永根的注意,入了他的贼窝,我等了好几年才等来了你!亏得你的诡计,暴露了你的身份,我终于可以将你们一网打尽,为父亲报仇了!”她抬了抬枪口,就要扣动扳机。
雷警官厉声喝道:“林玲,不要!这样你也要坐牢的!”
林玲摇了摇头,说:“雷警官,谢谢你帮我寻到了杀父的凶手。但我若不能亲手杀他,便对不起死去的两位好姐妹,更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亲!我现在已无生念,我的身子已经脏了,我不配再在这世上活!”她的话音未落,便扣动了扳机。
金凯左胸中弹,他捂着伤口缓缓倒下,依旧是一脸的不甘。
林玲对着照片上那个大胡子,一时间泪流满面。
良久,林玲单薄的身影从那片烟尘浮沉的施工地走了出来,跟雷警官一道,往警局的方向而去。
第二部分 第27节:尸语新说(1)
尸语新说
【文】符箓小猫熊
铁布帮
1924年秋,日渐西沉,茶马古道上行着一支十来驮马匹的队伍。开道的头骡,膘肥体壮通体黑亮,唯有四只马蹄是烧白的陶瓷色,马颈脖子上挂着牛眼大的铜铃铛。在旁人看来无非是再寻常不过的马帮商队,无什么大的新奇。可你要是问起那些常年走道的马锅头,这四蹄踏雪的头骡是哪家马帮的,每一个都会捂着你的嘴:莫要嚷,要命的硬帮子。
普通马帮,走盐运茶,接的都是和百姓生计有关的货物,离不开“吃穿用度”四个字。而硬帮子只接硬货,所谓“硬货”包括军火,土烟,有时候甚至是苗寨里头的蛊尸。所以遇到硬帮子,别说寻常路人要让,连沿途的土匪轻易也不敢打他们主意。
阿布哥就是这支硬帮子的马锅头,也就是马队的首领。这支由苗人,哈尼人,汉人组成的马帮,是从阿布哥的父亲手里传下来的,十寨九沟里最出名的硬棒子,别的马帮不敢接的货,他们都接,别的马帮不敢走的道,他们也要走。早年间,还是大清国治天下,阿布爷便带着弟兄们为革命军拉过机枪,炸药,翻山越岭一路北上,跟苗寨土巫打过血仗,被清兵围剿钻过毒沼,其中的艰辛险奇非一般马帮走贩所能体会。“铁布”帮的名头便是那时候闯下来的。现下民国没几年,天下又乱了,阿布爷心灰意冷,铁布硬马帮的“锅头”之职就落到了儿子阿布哥的肩上。
跟着父亲运了小半辈子“硬货”,阿布自认为不是没见世面的骡崽子,可这趟货走得他,实在是步步惊心,一刻也不敢松懈。麻烦全出在后面拉着的那一车货物上。那哪是硬货啊,简直是要命的炸货!正思索着,一道响亮通脆的声音打前边传了过来。
“阿布哥,前边是好窝子,晚上可以扎营了。”
两匹枣红色的高马从前边的小道上抄了过来,稍微矮小点的马背上骑着一名浓眉大眼的女子,看模样十六,七岁,短衫长裤一身墨黑的劲装,正是苗家猎户的装扮。笑起来眼弯子里像有漫天的星星在亮;另一匹高马上,则是一位身形矍铄的老人,不慌不忙地跟了上来,对阿布说:“锅头,下了这道弯,有块草地还算干爽,周围的树木也不密。今晚开亮不成问题。”“开亮”是马帮里暗语,就是露营的意思。俗话说地好“行船走马三分命”老人一生赶马,在马帮里的最是老资格,他说的话,连马锅头阿布也要敬三分,而那笑起来像小星星的女子便是老人的孙女儿——月桂。
第二部分 第28节:尸语新说(2)
阿布点了点头,吩咐打锣的虎娃:“上锣,叫大伙准备开亮。”虎娃这小伙子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结实有力,膀子亮出来老粗的一大块,铓锣在马帮是非常重要的通讯工具,什么时候上路,什么时候扎帐,什么时候戒备,全凭它招呼,跟部队里的军号一个作用。为了争铓锣,虎娃没少跟人呛场子,苦练了许久才把打锣的本事练透了。
长长短短的嗡嗡声在林道间响起,赶马的人们纷纷歇了一口:开亮,架锅,一整天的辛苦终于有了盼头。
要说月老爹是老资格,一点不假,他选的这块窝子,前靠河堤后背山崖,两道天然屏障一拦,谁也甭想趁黑摸过来。铁布帮虽说是在道上有名号的硬帮子,可难免有些不要命的恶匪惦记,“小心驶得万年船”最是老人家的口头禅。
旁人得了休息,马锅头却不行,马帮里头“马贵人贱”,得先喂了马料,人才好吃饭,阿布哥体恤各位赶马的兄弟,喂马的事他总是抢着帮忙,好让大伙早些开饭。
“阿爷,我去帮阿布哥喂马。”月桂给阿爷搭好了饭锅,起身要去找马锅头。月老爹笑咪咪地看着这个小孙女,在烟杆子里塞上一坨草丝:“喏,月桂长大了,不要爷爷喏。”月桂没想到阿爷声音这么大,周围的赶马人都哄笑起来,小脸一红,手里的树枝撇成了两截,撒腿就跑。
“慢些,莫摔着,马儿没吃饱,跑不了。”月阿爹敲了敲烟袋,和其他人闲话起别的事来。至于年轻人的那些个儿事,还是叫他们年轻人自己去琢磨的好。
窝子外围有一片林地,正好叫马匹休息,几个赶马人正在喂马,虎娃也在其中。月桂转了一圈却没看见阿布哥的影子,倒是踏雪马自顾自的在啃草皮。
“虎娃,锅头呢?”
“锅头自己卸货去了。月桂姐,今天吃啥?炖肉了没?“
“吃,吃,吃。就知道肉。怎么让锅头一个人卸货,你这身肉白长的!”
虎娃有些委屈,摸着秃瓢辩解道:“哪能怪我,锅头谁都不让跟,硬要自己卸货,我还是被他骂回来的。”
月桂心里道了声奇怪,阿布哥平日里待大家如亲子弟一般,有谁漏了货,出了岔子,他宁愿少分一份红钱,自己代过受罚也要替大伙子扛过去,别说打骂了,就是红脸也是少有的。连阿爷都说锅头要是再多添几分狠辣,铁布帮的名头只怕能响到关外去。怎么今个会为了卸货这点事呵斥虎娃呢?月桂心下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瞧个明白,什么货物这般见不得人。
“虎娃,锅头在哪里卸货?”
“不行,不能告诉你,锅头要骂的。”
“那总得有人叫锅头吃饭啊。锅头不开第一勺,谁敢下筷子。阿爷打了獐子,你不想快些吃啊?”
一想到油汪汪的獐子肉,虎娃的头点得像小喜鹊,伸手指着林子深处:“就在里边,有处石窟窿,锅头说那里防雨避风,拖着车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