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太软（1 / 1）
这个晚上，倪震远难得谁的很好。
但与他一墙之隔的夕离，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刚刚回到自己的梦里，夕离就看到彩翎撅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姐姐，对不起，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我们不能随便干涉别人的梦。因为那很有可能会改变别人的未来。特别是像倪震远这样由记忆引起的噩梦。”
“我当然知道啊。”夕离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奇怪彩翎怎么突然有这样一问。虽然彩翎没说，但这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可你干涉了。”彩翎将嘴撅的更厉害了。“你去抱倪震远了。你如果不去抱他，他的梦根本不会改变。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噩梦有了改变，他的心境也会有很大的改变。这样的话……”
“彩翎，我说过，我要解决问题。”她打断了她。“倪震远就是因为一直被噩梦困扰，才会突然变得那么阴郁。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如何能解决这个状况？”
“可是，可是……”彩翎依旧撅着嘴。“可是，人家不高兴嘛。姐姐你居然对着倪震远敞开心扉，就算是对着我也没有那样啊。”
“敞开心扉？”
“那满地的曼珠沙华啊。那可不是倪震远自己的梦，那是姐姐你的梦。你的梦里是满地的红花，在与他接触的瞬间便渲染了他的梦。我不依嘛，姐姐你都没让我看过你的梦。”
“但是，这种心灵接触，本来就是要这样的吧。不然我们也无法与他的心灵直接通话。”
“可是……”
“彩翎。”她笑。“莫非你在吃醋？”
“我就是在吃醋。”彩翎赌气的转过头不去看她。“我在替哥哥吃醋。你居然会为了那个家伙敞开心扉，却从来都没让我看过。我是哥哥的亲妹妹，难道还不如一个天天跟在你身边的人？”
夕离苦笑。好吧，她确实成了习惯，就算是在与彩翎的梦里，也习惯性的伪装自己。看她现在的样子，依旧是男装的样子。难怪彩翎会吃醋了。
“我道歉，彩翎，是我错了。”她乖乖的道歉。这才让彩翎一直高高翘起的小嘴略微收回了点。
“姐姐，我要看。”她拉起夕离的手，不依不饶的摇个没完。“让我看你最真实的样子。”
夕离微微皱眉。这还真难到她了。一直都生活在伪装下，突然要撤去那伪装，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彩翎那眼巴巴的可怜表情，夕离又无法拒绝。怎么办呢？
“姐姐，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想想自己最想念的人。”彩翎也知道这种东西无法强来，便慢慢开导她。
夕离想了想，那片火红的曼珠沙华，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从她的脚底开始，花儿开始绽放。一朵一朵连成一片，如火烧的一般。
彩翎惊呼了起来，显然为眼前开的绚烂的花朵惊讶。大朵大朵的花儿开的无比娇嫩，仿佛生命的最后一般拼尽全力绽放着美丽。
那是一种极致的美。
彩翎回头看向夕离，却发现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某个地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彩翎呆住了。
目光所及，那里有一个人。一身的大红袍，带着神一般的飘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那人就那么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仿佛世界的中心一般，让所有人为之心动。
夕离看着那个人，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深情。她看着那人俯下身抚摸地上的红花，轻柔的仿佛羽毛拂过。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了出来。这才不舍的将目光移开，低头看着满地的红花。她本不喜欢红色，却因为那人开始穿起大红的衣衫。在成为星辰使之前，她都是这样一身艳丽的大红，行走于曼珠沙华中间。
天空，乌云密布，万雷齐下，瞬间消散了那人的身影。半空中火红的花瓣不规则的飞舞，好似火星一般。
“姐姐，这是哪里？”彩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她不是很喜欢这里的环境，虽然花儿很美，但是周围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什么也没有。那雷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让这天地间最美的人儿也消失不见。
“我出生的地方。”夕离答。这里是她出生的地方。在转世到这个世界之前，在成为死界的女王之前，在那个世界的大灾难之前，在许久许久以前，那里还有着十殿阎王的时候，她作为一个普通的灵魂降生，为那人倾倒，为那人痴狂……
那是她一生也解不开的结。
她俯下身，轻抚遍地的红花。就像那人一样，轻柔，细致。
“那人是谁？”
“为我命名的人。”夕离的回答很轻，似乎在怀念。
彩翎很知趣的不再问下去。
世界，开始完善起来。
长长的河流，无止尽的道路，灰暗的世界一点一点形成，唯一的色彩，便是那遍地的红色花儿，开的那么茂盛，那么妖艳。
彩翎突然觉得不舒服，是这里的气息。那是一种与她格格不入的气息，让她觉得很难受。
“姐姐……”彩翎拉拉夕离的衣角，才发现她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大红的罗裙。伪装的男装褪去，换回红颜女装。就好像在倪震远的梦里看到的那样，美丽妖娆，犹如女王一般。
夕离低头看彩翎时，才发现她小脸煞白，连嘴唇都有些紫了。心中不由大惊。这才想起死者的世界根本不适合生者生存，就算是自己记忆里的死界也会让这个幼小的生命慢慢失去生气。她赶忙收起思念，让意识慢慢回到现在。河流与道路消失，只剩下满地的红花。
“姐姐，你不是人类吗？”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彩翎才恢复过来。但脸色依旧不好看。
“我自然是人类。”她苦笑。离渊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当时也是这样回答的。“真要说的话，应该是灵魂问题吧。我本来是死界的鬼司，因为阎王的一个失误而转世投胎的。”
“那刚才那个地方，就是死者的世界？”彩翎瞪大了眼睛问。
夕离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我会觉得这么难受。”彩翎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虽然她知道生者无法到死者的世界去，到了那里只会让自己的生命力被慢慢削弱。但真正体验又是另外一回事。那种窒息感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彩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可是，既然你原本是鬼司，为何心那么软？”
“我心软？”夕离很是奇怪，彩翎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额问题。
“就是，如果不是心软，怎么会被倪震远和林墨儒两个人缠上？如果他们这样缠着我，我绝对不会管他们，任他们在路上自生自灭。要不然就直接杀了他们。也省的麻烦。”那可爱的小脸上很是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彩翎，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杀人。”夕离微叹。彩翎不是人类，自然也不会在乎人类的生命。“如果是生存之外的不必要杀戮，能避免则尽量避免。现在你或许没有感觉，但是等到你死后，所有的报应都会加注到你身上。”
“我才不会死呢，我可是……”彩翎的声音刹然而止。她瞪着眼睛闭上了嘴巴，讪讪的表情好像刚才一不小心就把什么重要的秘密说出来一样。
夕离也没有在意。每个人都有秘密，既然彩翎不想说，她也不会问。
“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生命。就算是阎王也不能保证永生。总有一天你也会去那个世界，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就算死后会有报应，但那也是死后的事情啊。如果现在不能肆意一点，那生活多没意思。”彩翎撅着嘴，显然不认同夕离的说法。
“我在死界生活了几万年，看过了太多的轮回转世，也见过太多不是人类的生命，但从没有一人能逃过因果报应。彩翎，你的这种思想很危险哦，如果现在就有这么重的杀戮之心，将来会很惨的。”
“我不怕。”那小小的女孩显然有些担忧，却倔强的装出一副不害怕的样子。“姐姐，你就是太在意这些事情，才会束手束脚的。如果我是你，我才不会管他们的生死。那两个人想跟来就跟来，爱生病就生病，爱被抓就被抓……反正跟我没关系。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找我哥哥，就不要给那些人好脸色。”
看着为离渊打抱不平的彩翎，夕离只剩下微笑。
“死界的鬼司不允许随便改变别人的寿元，否则会遭五雷轰顶之灾。我曾经见过无故改变别人寿元而被雷劈死的鬼司，所以我不杀人。彩翎，我其实一点也不心软。”
“可是，如果有人想伤害你，那该怎么办？还有那两个人，你不亲自动手，只是因为你而死，这样也不行吗？”
“原本鬼司都是灵体的状态，生者也无法伤害我们。就算遇到暴戾的灵魂，我们自身携带的武器道具也能收住他们。如果有人想伤害我，我大可以将他们全都打趴下。要知道，让人类失去行动力的方法有很多。如果打不过，我大可以逃走。我相信这世上除了你和渊哥外，还没有什么人能追上我。”她笑笑。“至于别人因我而死……我已经背负一条生命了，我不想再背负别人的生命了……”
听了夕离的话，彩翎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