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衣日记四（1 / 1）

——季广祁。

但很快，嘴唇又恢复了原来的幅度：“谢谢。”

“不用。”干瘪的。

接着。

“笑什么？难看！”

果然又是这句话。上次说这句话时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平台上。一个篮球划出极其有力且流畅的线条，在我的头上打下了句号。

“对不起！”几个男生一起走了过来。

“没关系。”我用力地稳住在脑子里跳跃的星星，仍然维持着嘴边的微笑。

捡了球，那几个男生再说了几声“对不起”后转身离去。这时，冷淡又尖锐的男声冒入了我的耳里。

——“笑什么？难看！”

上次的上次呢？

走廊上。我抱着一大摞英语作业本往办公室走去。腹部一阵阵的疼痛绵延成有高低起伏的曲线。节奏把握得刚刚好，不会连呻吟的时间都没有。程度也控制得刚刚好，不会连走动一小步都觉得苍白无力。下体清楚地感觉到有液体一阵阵灼热地流下。

痛经啊。

女生的特权。只是这种特权似乎并不怎么令人愉快。

我想自己的脸色是有些苍白的，但表情依然复制成以往的曲线。

当经过他的身边时。

——“笑什么？难看！”

上次的上次的上次呢？

教室里。初次见面的同学私下相互做着自我介绍。很公式的事情。就算不是很喜欢这样没什么内容的寒暄，但还是得去做。十来个人就围成这么一小团，相互问着在哪初中毕业啊平时都做什么休闲啊喜欢什么电影啊这种很表面化的问题。

我闪了下神，眼光一瞟，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像是看着一本书，喧腾的空气漂浮到他的辐射范围里都沉淀冷淡下来。

显然阳光也注意到了。她多半是觉得好奇。竟拉着我悄悄退出那十来人的小圈子，跑到他的座位前面。

“嗨！我叫巫阳光！”声音清亮，充满热情。

他抬起头，应付似地瞥了阳光一下，干瘪瘪地挤出几个字：“季广祁。”然后又低下头看起手边的书。

阳光挫败地吐了吐舌，还抱着手臂做了一个“冻死了”的姿势，接着用身子推了推我，示意我也打个招呼。

我脸上依旧挂着先前的表情，轻轻地说：“你好。我叫冷萝衣。很高兴认识你。”

他再次抬起头，视线扫了一下后就移开。但马上又重新把目光定在了我的脸上。像是在探究什么似的，我看见他眉头有些轻微的皱痕。随后，他终于动了动嘴。

——“笑什么？难看！”

笑什么？难看！

笑什么？难看！

笑什么？难看！

三次的交集。

同样的字符，同样的语气。

连同饱满的细节，细腻的情绪，都一点点地，生动地回溯到脑海里。

声音，真实地响起，连那干瘪的状态都没有失去分毫。

画面，鲜活地呈现，连脸上最微妙的曲线都没有脱离点滴的幅度。

真的很奇怪。明明不是什么值得记忆的事情。偏偏记得那样的深刻。像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的黑痔，被白皙的肌肤映衬得让人怎么样也忽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