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衣日记二(1 / 1)
小弄堂的路很是不平。坑坑洼洼的。还有污水。我很少走这样的路。因此步伐总不敢太实在地落在地上,往往在脚才着地时就忍不住又重新抬起。
没什么力道。脚底有着不知名的空虚。
揣摩着这种感觉,一时就忘了看地上是否平整,还维持着之前寻平路走时的惯性。右脚在经历了固定的距离准备好落地后,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还未踩至底。
一个踏空。
接着被坑里的石头咯了下,踝关节猛然内翻。
身边空荡荡的没有抓扶的物体,于是身子一个踉跄,撕裂了平衡的姿势,以着无比虚弱的态势跌倒在地上。
同时,“啪”的一声爆炸在静谧的空气里。出奇地清晰。
声音里明显地听得出骨头的质感。
脚,崴到了。
不管多么地小心翼翼。有些事情还是避无可避的。
往往刻意的防备只是在笔端染上了水罢了。而一直忧心的结果则是在浸上水后以更浮化的墨晕从笔尖荡开。
我感觉得到自己的嘴唇明显地紧绷,但还是分出一些承受疼痛的力量来维持不变的幅度。
没办法。习惯了呀。
习惯了掩盖自己的脆弱。习惯了将多余的表情从自己的面部上剔除。
这样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根植在我的内心里的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似乎自从和阳光在一起后,就开始不自觉地将这样的微笑摆在脸上。至于原因,则因为时间的太过久远,而被遗忘。
索性坐到地上,我小心地将脚从皮鞋里放出来,然后轻轻地把袜子褪到脚跟处。
骇人的一块红肿。
由于皮肤的包裹,血的鲜艳被掩盖了几分,呈现出些许的暗淡。
揉了揉,发现那疼痛并不是太过强烈。于是把袜子穿好,将脚重新套回鞋子里,用力地站起身来。
痛!痛!痛!
脚一用力,踝处的疼痛便像被扩音机扩大了几十倍似的。
顿了顿,那种疼痛就又萎缩下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绵长地呼出。将双手握成紧紧的拳头,任凭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来分散右脚脚踝处的部分疼痛。我继续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一步。……
在这样的情况下,疼痛,不再是一个短暂的动词,而是一个以未知的时间段为前缀的形容词。
空气与右脚鞋底的接触,慢到摩擦不出丝毫的声音。
这样的速度。
目光绵延到可及的范围里,遇不到半个可疑的人影。
这样的距离。
真的。就算他们是往这条路去了,我也真的是追不到了。
这样想着。仿佛就再找不到坚持下去的理由。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我几乎是没有什么抗拒地就任凭自己朝路边的那面墙壁靠过去。
毕竟,我从来就不是无条件地信奉“只要不放弃,就会出现奇迹”的文艺少女。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太过急迫而没有顾及到右脚的承受力度,眼看着只要半米就可以够着那墙壁,但右脚不小心又是一个内翻。
幅度不大。
但涌上的一阵疼痛直接渗入心里面最软弱的地方。身子没有缓冲地直往地上瘫去。
讨厌这种苍白的无力感。
真的很讨厌。
眼睛不自觉地闭上。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心里想着,至少,我不是眼睁睁地看自己跌落在地而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