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第二十六章（1 / 1）
兆的脸色沉得可以去磨墨，东宫楠胆战心惊地立在一边，脸色苍白，和兆刚好形成对比，早已没有了平日云淡风轻地漫不经心。
许久，在东宫楠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时候，蓝紫色头发的混血妖怪说话了，但只是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东宫楠的心立刻沉了下去：“……对不起。”
是她任性了。是她觉悟还不够高。是她因为个人感情问题差点酿成大错。是她身为一只妖怪，兼且是一名时空管理员的情况下还像普通人一样感情用事。是她的理智还不够强。
兆严肃地看着她，那双冰蓝色的淡定安宁的眼眸中有了从未有过的挣扎，更甚的是绝望和了然。兆忽然很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但是毫无办法。
四枫院清火的那个孩子一定要打掉，这是不容商量的事情。虽然知道东宫楠已经对尸魂界产生了感情，知道这种感情对于一个时空管理员战斗署人员来说是非常要不得的，但是兆一直犹豫着没有跟东宫楠言明或者说是详谈过。这是每一名战斗署人员一定会经历的事情，他当年也是一样。只有在受伤到体无完肤的情况之下，才会明白，才会完全接受的一种无奈的所谓的“职业道德”和“职业守则”。
小楠楠会有这样的表情，他也有错。
尸魂界的生活□□逸，东宫楠甚至还没有遇到过真正所谓强大的乱流，还有更复杂的情况没有遇到过。也许是因为她过去还没有成为时空管理员时的生活的影响，现在的东宫楠对于尸魂界，实在是太过于眷恋。
以至于，出现了这种隐瞒乱流的情况。
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假如说，她遇到了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对尸魂界了解得比她还要透彻，城府又很深的乱流，而那个乱流刻意和她成为了朋友，以现在的东宫楠的状态来说，很容易就会被那种狡猾的乱流抓住心软这么一个弱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最严重的是，她会在不知不觉间，为时空管理局带来危险。
兆那一瞬间因为东宫楠表情而出现的心软，立刻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宫楠见自己承认错误之后兆没有什么表示，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正想开口解释，兆摆了摆手：“小楠楠，作为你的师父，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一件事情。”顿了顿，兆继续说：“那就是，你现在生活的世界，只是一个完成任务的地方而已。”
东宫楠认真听着，好几秒之后都没有听到接下来的话，疑惑道：“这个我一进时空局的时候，兆大人你和索尔叔叔已经跟我说过了呀？”
兆目光暗沉：“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够对这个世界产生感情。即使产生了感情，也只能够维持在一个平衡的高度——一旦你完成任务要离开的时候，不会被离别的哀伤击垮或者留恋到不想离开的地步。”
东宫楠一震，轻轻颤抖起来。
兆还在说：“你这次隐瞒了四枫院清火怀孕的事情，是因为你对四枫院清火已经有了感情，你把她当成了你的朋友，因此你心软了。但是，这么做的后果，很可能导致整个时空的坍缩。你说了，四枫院清火想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做白哉，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四枫院白哉出现了，那么朽木白哉还会不会出现？未来会不会因为你这么一次的心软而完全偏离了原来的走向？这个子世界会不会直接被乱劫堂派过来的乱流给完全控制住而成为他们来持续破坏时空秩序的缺口？！”
兆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东宫楠的面色也越来越苍白：“……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兆的语气依然很严厉，“阿楠，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对不起的是时空局那么多的管理员们，你在轻贱了你自己的身份和职业的同时，险些给全时空局的同伴们带来不可避免的灾难！”
东宫楠浑身一震，放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捏紧了自己的死霸装。
兆见训斥得够多了，东宫楠也需要时间自己去思量一下，于是缓缓躺下身，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
东宫楠明白他的意思，低低地说一声我出去了，走到门边的时候兆忽然又说了一句：“这次的乱流，你去解决。”
东宫楠身影一滞，下一秒瞬步逃开。
兆转过身，背对门口，妖孽面容上，眉间满是疲倦和不得已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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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楠蜷缩在树杈上，将脸埋在膝盖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和茫然。
这次的乱流由她解决，兆大人这句话直接将她逼上了死路。
她狠不下心，将一个生命扼杀在摇篮里面，无论如何，孩子无罪，只不过那个“孩子”有可能是一个拥有很多年灵魂的乱流，是她的对立面。
东宫楠的理智在告诉她说乱流要尽快除掉越快越好，凭她和四枫院清火的交情她有很多的机会在四枫院清火的食物或者说水里面下打胎药，然后再使一点点手段就可以将这件事的责任全部推到帮四枫院清火准备食物的火夫身上。
这个想法就像是□□一样慢慢渗透她的内心，几乎完全侵占了她的脑子，但是始终有一丝微弱的声音在提醒她，你真的原意这样做吗？你不会后悔吗？
茫然地抬起头，东宫楠躺倒在大树杈上，看向被树叶切割得破破烂烂的天空，静不下心来。
她是妖怪。没有像人类一样的同情心。即使有能力进行同情，但这种同情心一般都会给自己带来很讨厌的麻烦。况且，消灭乱流本来就是自己的责任。
东宫楠在脑子里将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催眠自己，半个小时之后豁然起身，朝四枫院家瞬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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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楠进入了认真完成任务模式。
那个女人笑呵呵地迎上来说怎么今天有空来看我啊你这个懒洋洋地丫头，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漠然地说我没钱吃饭了来蹭饭。
那个女人还是一脸笑呵呵的，将自己怀里抱着的奶娃娃放到地上任由她爬向她最喜欢的小女孩，挥手传膳说没关系，你这么小个人吃得又不多我们四枫院家还是养得起。
她僵硬地勾勾嘴角扯出一个微笑说如此就麻烦家主大人了。
偷偷瞟她一眼，女人的肚子已经有了很温柔的弧度，那里面有着一个小生命，一个有着和自己是对立面的灵魂的小生命。
忽然心里虚了起来，她低下头放下奶娃娃对那个女人说我出去转转，那个女人很爽快地笑了说我会让隐秘机动队的人闪开的。她强迫自己想这样甚善对自己的任务更加的有利，心里却越发的虚，而且还有阵阵顿痛传来。
她目标明确地朝厨房走去，经过的时候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不幸，恰好碰到了给女人送补品的人员，在她朝自己低头行礼的时候一挥手，做出让她离开的动作的同时，藏在袖子里的粉末扬进了碗里。
看到药粉几乎没怎么飘在水上直接就融进了那碗汤里，她忽的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防止自己不至于直接跌坐在地上，慢吞吞地走回女人的房间。
那个女人正在喝那碗她撒了药的汤。
她狠狠地攒紧拳头，修剪得很干净的指甲都嵌进了肉里，脸色苍白。
她的任务完成了。她亲眼看着那个女人将整碗放了落红花粉末的补汤带着幸福的表情喝了下去。她几乎想立刻转身逃走，或者是直接冲上去打翻她手里的碗说别喝了，可是她却胆小地什么都没做。
女人喝完汤看到她比平时更加冷漠的神色，有些疑惑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点点头，女人微微笑了说那我叫人送你去四番队看一下吧，不然小病也可能酿成大错。
她浑身轻轻颤抖着说好，转身微微踉跄了一下跟着一身黑衣的隐秘机动队队员走了出去。
屋外接近正午的阳光很刺眼，打发走了隐秘机动队队员之后，她静静地立在无人的静灵庭内部街道上，影子逐渐缩短到她脚下。
她低下头，阳光像利剑一样从头顶刺落，有着割裂人皮肤的生生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