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苦思良策求解困 春风化雨诉真情2（1 / 1）
泶城暗桩分舵——沐雪山庄内，精通医术的分舵主胡成到观雪阁亲自为载淳疗伤后，出来向忧心忡忡地候在门外的人们宣布了这个大慰人心的结果。
众人闻言都暗自松了口气，而玄冰和承秀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道：“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公子说，他现在只想安心静养，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他！”胡成躬了躬身，随即对承秀微笑道，“小姐，公子特地让小的转告您一声，他知道杜公子也受了伤，您只管先去陪杜公子，何时有空再去看他便是，他乐得清静，绝对不会吃醋的！”
承秀霎时双颊飞红，跺脚娇嗔道：“真是的，人家刚才都快被他吓死了，他倒有心情胡说八道！”不过她却也不再坚持了。
“那我去陪他！”玄冰忙接过了话茬，“他现在行动不便，身边总也得有个人伺候啊。我只要静静地守着他就好，不会影响他休息的。”
“夫人……”胡成小心翼翼地道，“有小的在这边候召就行了，您也累了一天……”
“我不累，还是我来陪他好了。你只管去休息，要是有什么情况处理不了，我会叫你的！”说着，玄冰趋前几步就想往门口走去。
“哎，夫人！”胡成慌忙挡在她身前，面带难色地道，“可是……公子真的不想见任何人啊，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好不好？”
玄冰才迈出一半的步子蓦然僵住。上下打量了似乎言犹未尽的胡成几眼，她的眸中顿时浮起了隐隐惧色：“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想见任何人，还是……”咬了咬唇，她艰难地吐出了自己最害怕也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不想见我？”
“没……没有，怎么会？”胡成满头大汗地干笑着，笑容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然而，玄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愣怔了一瞬之后，仿佛心被骤然挖空似的，她虚弱地踉跄了几步，不争气的泪水霎时间滂沱而下。
看着无数道不知所措的目光，承秀忙道：“呃……这里没什么事了，大家……大家都散了吧！”众人并非不知情识趣之辈，见状立即纷纷告退，就连胡成也暂时避了开去。
等其他人散尽之后，承秀这才上前揽住玄冰的肩膀安慰地轻唤了一声：“大嫂……”
“我不配……让你叫我大嫂！”玄冰掩面抽泣着，娇躯无助地瑟瑟颤抖，“一直以来，我非但没有尽过做妻子的责任，反而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就连刚才他那么危险……我都没有先去救他，他伤重晕倒，我竟然也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他一定是对我失望透了……他……不会再原谅我了……”
想起先前的情形，承秀心情复杂地默然不语。她不清楚玄冰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才先去救杜正清，可若非如此，杜正清已死在乱刃之下，她纵然隐约有些不安，却也不能说玄冰做得不对，至于少安之事，她不清楚内情，自然更没有立场置喙，只是，大哥这些日子以来埋藏于心底的痛苦也是她亲眼所见、亲身所感，所以，她实在不知道该对玄冰说些什么了。
无意间，她忽然瞥见了玄冰挂在颈中的玉佩，忍不住惊呼出声：“大哥把这个送给你了？”
“什么？”承秀的强烈反应让玄冰诧异地止住了哭泣，“你是说……这个玉佩？”
“你不知道吗？这可不是普通的玉佩，它是母后亲手为大哥求来的护身符啊！”
原来，载淳刚满月之时，薛皇后带着他去千佛寺祈福，有位高僧见了他，说他面相带煞，一生中恐怕会有几次大的劫难，吉凶难料。心惊不已的薛皇后为此焚香斋戒百日，为他求来了塑造佛祖金身所余的灵玉，制成护身符给他带上。自他懂事起，薛皇后便要他立誓，今生此玉永不离身，即使是最亲近之人也不能赠予。
一口气说出玉佩的来历后，承秀幽幽叹了口气道：“平时连我和二哥都不敢随便碰这个玉佩的，没想到……大哥居然把它送给了你！大嫂，你们夫妻间的事，或许我不该多嘴，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像他对你一样？”
玄冰顿时呆若木鸡。一刹的恍惚后，她骤然回神，立即不假思索地冲进了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霍然而开，侧卧于床榻上的载淳一惊抬头，讶异地看着玄冰满面泪痕、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玄冰？”他吃力地撑坐起来，“你……”
“淳哥……”话音未落，玄冰已啜泣着一头扑入他怀中。
载淳的心弦蓦然抽紧，眼底闪过了一星悸动的火花。顾不得牵动伤处的剧痛，他挺起身子，情不自禁地想要拥住胸前微颤的娇躯，可手到半途却又生生顿住了。
从前已是错了，好不容易让彼此解脱，难道还要再错一次，在享受自欺欺人的欢娱之后，看着她的感激和歉疚慢慢耗尽，然后再矛盾，再痛苦，再懊悔，再离开？纵然从不后悔付出那片无果的痴心，但他已不想重蹈覆辙，让自己的心再次沦为命运车轮下被无情碾过的尘土。
“好了！”暗一咬牙，载淳轻轻扳开环于自己颈中的玉臂，淡然道，“不是都让胡成告诉你们，我没事了吗？怎么还不去休息？”
察觉到他温和语气中透出的冷淡和疏远，玄冰惶恐地嗫嚅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我……我有话要跟你说，我想……”
“想去找他的话……就去吧，又何必来问我？”努力模糊了失去意识前遗留在脑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载淳佯作无事地扯了扯唇，“从我离开黎山的那一刻起，你就是自由的了，今后你要去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都和我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呀……”犹如当头挨了一棒，玄冰只觉一阵晕眩，“我没有要去找谁，我不会离开你的，我……”
“为什么？就因为……陈伯伯告诉你的那件事？”涩然打断她的话，载淳的眼神变得更淡漠，“何必呢？是我自己要那么做的，你从来不欠我什么，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更不需要你的怜悯！”
“不，不是这样的！”玄冰惊慌失措地摇头，多日来盘桓于心底的话瞬间冲破矜持的闸门激涌而出，“和你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反反复复想了很多，如今我终于明白了，其实，从命运安排我走到你身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爱上你了，即使那个时候我还错把你当成仇人，但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把你放进心里。”
“或许，在世人眼里，我们的这段感情是难以理解的，或许，我们之间还是隔着很多的东西，或许，我错得太多，已经没有资格再请求你的原谅，但至少，我要把真实的心意告诉你，只要……只要你还愿意相信我此刻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出自肺腑，哪怕你不会再接受我，哪怕你从此不再看我一眼，我也心满意足了。”
愕然看着玄冰含泪的眼，载淳一时间震惊得无法思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许久，他才颤着唇缓缓开口，垂于身侧的双手下意识地揪紧了床单。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过！”轻咬樱唇，玄冰忽闪的星眸间漫溢着一丝期待，一丝惧怯，“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我信！”
一声暗哑的低呼间，玄冰只觉自己的身子被紧紧箍住，紧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熨贴着她的那个温暖躯体之中，从此牢牢地凝铸在一处，再不分开。
难以置信地伏在他怀里，玄冰惊喜得几乎窒息。他这么说，是原谅她了吗？她真的有那么好的运气，如此轻易就重新得回了他的信任和深情？
“淳哥……”
“嘘，不要说，什么都别说了！”仿佛要确认什么一般轻抚了一下她婀娜的娇躯，他把脸颊深深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就这样，让我静静地抱你一会儿，好吗？我……真的好累……”
悠悠一叹，犹如吐尽千年的沉重与悲怆，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缓缓滑落，无声地濡湿了她的颈项。
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