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章 布局（已修改）（1 / 1）
“我可以问问，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吗？”
刚刚走到睿亲王府可视范围内，跟小白玩得很开心的胡思瑶突然听到这么一道声音，吓得她一个哆嗦，连带着小白也从手中滑到了地上，而在看清楚说话之人略显阴沉的表情后，她才意识到有些事情瞒不住了。
“大……大哥，我我我是去找它了。”
顺着胡思瑶手指的方向看去，彦浩宇在看到小白后，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很是疑惑这小家伙的真实身份，也是在发现它那尖尖的三角脑袋，和信子上泛着的幽兰光泽后，疑惑立刻被惊恐取代。
“你别动，我来把它处理掉……”
“呃，大哥，那什么，它叫小白，是我的养的宠物，你别紧张，它不会伤害我的。”
胡思瑶看着彦浩宇那小心谨慎的样子，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好笑，毕竟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大英雄，几时怕过谁，或者又怕过什么东西的？于是她忍着笑快速的捡起了小白。担心小白会伤着他。
然对彦浩宇来说，看到胡思瑶把雨傘節那种剧毒之物拿在手里把玩，已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了，谁想之后又看到小白华丽的变身成了腰带，更是睁大一双眼睛望着她，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白乖，回去睡觉。”
随着胡思瑶的话音刚落，彦浩宇就看到她把那毒物从腰上解了下来，接着又把它移到嘴边亲了一下，再轻放在地上，最后就见那东西竟真的朝着王府的某个方向急速爬去，而那方向分明是她的闺房。
“你养了多久？”
直到那毒物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彦浩宇才久久回过神来。
“有段日子了吧，小白很听话，不会胡乱攻击别人的，也会认路，唔，总之我驯养它很不容易，现在它与我而言是宠物，也是最好的朋友，还请大哥不要告诉别人，拜托！”
“……我可以帮你保密，不过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沉默了片刻，彦浩宇如此说道。
“问题？什么问题？哦，那个啊，就是小白出去找吃的了，我看它很久没有回来，便出来找了，就这样而已。”
虽然很清楚今天是躲不过了，也知道这话没多少信服力，但胡思瑶还是想努力一次，哪怕这是“垂死的挣扎”。
果然。
“你觉得我的智力还不如你那位小朋友么？算了，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彦浩宇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股郁结之气，又随着一声轻叹，左右瞧了瞧，而后快速移到胡思瑶身边，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再然后就用轻功把她带离了王府范围内。
一路上，没人说话，胡思瑶不知道彦浩宇要带自己去哪里，等停下来之后，他就把自己搁一边。一个人去捡树枝，再等生了火后，就旁若无人的坐在篝火前。
长久的沉默，让胡思瑶有些不自在，同时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低头找了一块较为干净的地方，“招呼”也不打一声，一弯腰，作势就要坐下。
“难道我比你那小朋友还要可怕，还要让人难以亲近吗？”
如果可以，彦浩宇真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把那丫头带过来了，自己又不说话，那丫头想坐下，他还非要去找她的茬，这让她怎么想他？可是他一看到她找了个离自己最远的地方坐下，他就觉得很不舒服啊。
听到这话，胡思瑶下意识的看向彦浩宇，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扁了扁嘴，又想了想，才慢慢的移了过去，可刚准备在距离他一人位的地方坐下时，却被他一把拉到大腿上，一时间惊得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究竟是谁？”
其实彦浩宇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那丫头都很听话的坐了过来，但他……反正还没等他想明白，他就这么做了，哪怕这一刻他明知她对自己，或者对整个睿亲王府而言都有可能是很危险的存在。
胡思瑶本来就僵硬着身体，听到这句问话，更是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珠望着他，深怕岔个气就会暴LU出什么来似的。
“嗯？大哥说什么呢，我是优璇啊，大哥最小的妹妹，彦优璇，大哥糊涂了……”
胡思瑶强压着心虚，结果被彦浩宇那明显不信的眼神看得更心虚了。
“你不用给我装傻，虽然你有着一张和我妹妹一模一样的脸，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和她并不是同一个人，那么，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是易容术？还是本就长的相似？谁派你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胡思瑶微微启唇，又合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是被彦浩宇这一连串的问题唬住了，也许是自己不想再装了，半响之后，只听她略显疲惫的叹了口气。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可能这个故事会让你觉得匪夷所思……”
“你先说，信不信在我，但你休要编话哐我，要知道我自六岁起就跟着前任镇远将军审讯犯人了，是真是假，我一听便知。”
彦浩宇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明明可以不用说这么多话，然事实是他就像是在提醒自己似的提醒的着她，为什么？是不愿从她嘴里听到半句假话吗？仅仅只是这样吗？
胡思瑶凝望着眼前不停的跳跃着的火花，伴随着偶尔发出的烧断树枝的“啪啪”声，她平静的对他讲述着自己的前世今生，包括是如何来的，又经历了何种变故，以及被家法的事情等等。
在讲“故事”的过程中，胡思瑶就像一只年迈的老猫，安详的坐在彦浩宇的腿上，没有丝毫想移动的迹象，而她说话时的表情，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完全不在意听众会是何种感觉，惊骇？同情？可怜？又或者其他的什么，都没所谓，反正也没人在乎不是吗？
“好了，故事讲完啦，你信么？”
贪婪的深吸了一口略带焦味的空气，再用力的吐了出去，就好似想将所有的前程往事都统统消散在这天地间一样，胡思瑶顿时觉得轻松不少，继而很随意的看向了彦浩宇。
“如你所说，确实很让人匪夷所思，但我找不到任何的质疑点。”
彦浩宇一直在观察着胡思瑶的表情，起初疑惑于她为何说到自己前世是怎么死的时都是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到听到她说自己是如何被父亲家法时也是一样的波澜不惊，竟觉得这种无恨，无怨，无恋，无痛的淡然很可怕，因为他会不自觉的设想起当自己面对这些事情时又会是何种反应，想着想着，他隐隐意识到自己似乎达不到她那样的境界，所以这很可怕不是吗？但更可怕的是他就是被她的淡然给说服了。
“你的意思是……你相信我？可你为何相信？不，应该说……你几时看出我不是优璇的？”
显然，对胡思瑶来说，彦浩宇的回答绝对在她想象中的范围之外。
“你还记得莉姿出嫁前的那个宴会吗？我是从那时开始怀疑的，也有让我的人去私底下查你的来历，而调查的结果是除了你的行为举止和以往大不相同外，并不能证明你和优璇不是同一个人，我也一度认为你应该只是病好后性情大变罢了，可等我这次回来，再看到你的时候，就确定了。”
“为何？我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
胡思瑶是真的很好奇，连每天都要见面的程昭倩都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而不怎么长相处的他却看出破绽了？而且为什么既然知道了，也不除掉自己，就不怕威胁到府里人的安危么？
“你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么？我自幼跟着师父审讯犯人、奸细，审讯奸细的时候，其中不乏容貌、声音都是完全相同的双生子，但两者间还是有区别的，那便是气质，师父说一个人的气质是最独一无二的，所以就算你模仿优璇模仿的再像，这种气质却是不可能模仿得出来。”
彦浩宇无意识的轻捏了下胡思瑶的鼻子，那动作就好似在对亲妹妹一般的亲昵。
“那你为何不把我供出来？”
其实胡思瑶想问的是，不供出来就算了，为何又对她比亲妹妹还好？
“开始时是想看看你混进来到底要做什么，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和了解，我发现你善良，单纯，聪明，有时还有些淘气，最重要的是你对优璇的娘亲也十分的孝顺，如此，也就由着你冒充着优璇了，更何况……我后来也不想说出来了。”
借着篝火的亮光，在彦浩宇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胡思瑶看到自己的影像在他的眼中变得特别的清晰。似有些明白这句话所想表达的含义，不由在心里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要是和她想的是一个意思。
“哦。”
“哦就完了？为何不问原因？”
“反正你们大男人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理由，说与不说，没所谓。”
胡思瑶觉得再继续下去，会很难收拾，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信不是信都是他的事，要怎么做也轮不到她做主，说完话就打算起身回去，可她才刚动一下，就被彦浩宇给按住了。
“可是我很想告诉你，怎么办？”
“知道又怎么样？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事实。”
迎着彦浩宇那闪动的眸子，一种答案呼之欲出，胡思瑶偏开头去，明显这不是她所希望的。
“什么事实？”
“事实就是，如今我就是彦优璇，也只能是彦优璇，而彦优璇是彦浩宇的小妹妹，同父异母的小妹妹。”
胡思瑶直视着彦浩宇的眼睛，既然他执意要将两人拉向一条不归路，那她也不怕去戳他的脊梁骨，虽然失去这个能给她一方庇护的哥哥会很可惜，但这就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尽管她并不相当彦优璇。
对于这一不是事实的事实，彦浩宇的嘴巴张合了几次，越是无话可说，就越是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没错，这个容貌并不出色的女孩，就在那不经意间住进了他的心里，他想把她留在身边，用心去呵护，用心去宠爱，可是要把她留在身边的代价，却是如此之大，大到他完全没自信有没有那个能力去忍受，更加舍不得，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还是那功绩显赫的先锋大将军么？
“我承认你确实很聪明，能猜出我的心意，但即便会让你觉得厌恶，让你恶心，我也不想骗自己，更不想骗你，说实话，我也承认自己自私到有些病态了，不然我不会明知你不是她，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甚至有些暗喜你取代了她，因为你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你能给我任何女人都无法给我的感觉，因为我……这里有你，我想照顾你，想给你幸福。”
纠结着，挣扎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彦浩宇如此说道，说到最后，他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似想对她诉说他的心在为她跳动着。
“那么，你打算如何照顾我，又如何让我幸福呢？”
胡思瑶默默叹气，由着他如此，只是她的声调更轻，轻到近似飘渺，似在嘲讽他说要给她幸福的事是那么的虚无一般。
“……我带你离开，我们到别国去，找个完全没有人能认出我们的地方，去组建一个小家，而你将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我能感觉得出你此刻的话都是真心的，也不是没有感动，可不管你信不信，自我变成了彦优璇后，娘亲待我的好，便是我以这具身体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我不愿意看到她因为我的任性而被万夫唾骂的画面，也不忍心看到她为我伤心落泪，我放不下她。”
胡思瑶从彦浩宇的脸上看到了彦瞽看着皇后时同样的表情，她明白那是一种叫作“眷恋”的表情，但是，她不是皇后，而他也不是彦瞽……缓缓的抽出自己的手，改为抚上他的两颊。
“我知你很孝顺她，可她毕竟不是你真的娘亲，这样，若你真的放不下她，我们可以带她一起走，如何？”
胡思瑶望着如此孩子气的彦浩宇，觉得很可爱，不过这可爱终是让她不忍再看下去了，捧着他的脸引到她的颈窝处。
“别说这些傻话，是，也许我们一时会过得很快活，可你放得下你父王和母妃么？你放得下整个睿亲王府的人么？不能吧？你是嫡长子，是睿亲王府将来的支柱，你有你的责任和义务，你的前途无可限量，而我不过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庶女，我不想你到时候恨我。”
这一番话彻底击跨了彦浩宇，此刻的他就像一叶漂流在大海的上孤舟，急需找到一个可以停靠的码头般，紧紧的环住胡思瑶的腰，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她的颈窝，似不让人看到他现在的表情，更似不想让自己看到。
“我知道你欢喜我，而我也欢喜你，但我心里只有妹妹对哥哥的那种依赖，并无男女之情……你知道吗，你长的真的很像我前世的那个异父异母的大哥，性格也像，就连喜好都是一样的，我记得他也曾对我说过想给我幸福的话，然很可笑的是当时我没有办法回应他，之后更是不可能回应他，而如今我回应你。那么现在我就连同他的份一去回应你吧，就当我对你们的歉意了……”
胡思瑶说完这话，就抬起了彦浩宇的脸，温柔的一笑，继而毫不迟疑的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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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浩宇尝到了从嘴角渗入的咸咸的味道，很不喜欢，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胡思瑶的一张泪脸.
她的吻，渴望了多久？终于如愿以偿了，为何会是在这样一个场景之下呢？想到此处，竟也流出泪来。
两个人，就这么唇贴着唇，眼睛看着眼睛，一起流着泪，没有任何的言语，没有任何的声响，就连篝火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熄灭了，似不想让这忧伤的夜再多添一分忧伤。
胡思瑶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了，只依稀记得一躺到床上，就疲惫的昏睡了过去。但莫名的不安感让她睡得很不踏实。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就感觉自己坐在一辆破旧的小巴士上，被一个极度追求速度感的司机带着行驶在相当颠簸的盘上公路上，晃悠的她只想吐。
“……”
“开慢点……开慢点啊！”
“……主……”
“别推我啊……别推！”
“……小主……”
“啪！”
一阵疼痛感袭来，胡思瑶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张极其严肃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也是等看清楚那人的脸后，她才晃晃悠悠的坐了起来。
“彦叔，您怎么会在这里？”
“小郡主，出大事了，您赶紧醒一醒。”
听到这话，胡思瑶下意识的伸手拍了拍还在发痛的脸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突然想到如果出了事，该叫醒自己的人怎么说都应该是小桃和小晴才对，于是立刻环顾四周，谁想哪里还看得到她们的身影？心里的不安感不由愈发的强烈了。
“究竟出什么大事儿了？小桃和小晴呢？她们在哪里？”
“小郡主，请您冷静的听小的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那就是现在五夫人现在被捆在礼堂里，正等着受着王爷的审讯，您赶紧随小的过去瞧瞧吧。”
“什么？”
胡思瑶原以为是两个丫头出事儿了，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程昭倩，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毕竟时间不等人，胡思瑶连衣服都来不及添加，一跳下床就随着彦殊向礼堂奔去，并暗自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事情是程昭倩在卯时被人发现她衣衫不整的晕倒在王府的柴房里，而且亦有人能证明在子时看到一位身穿青衣的女子在王府外徘徊，还被一名看似等候多时的高大男子抱着离开了，再看那两人亲密的样子，应该是熟人，而又在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人证明在什么什么地方传来歌声和抚筝声，按那名证人对歌跟曲子的描述，能达到如此精湛的琴艺跟动听的歌喉的，除了程昭倩，绝无他人。
胡思瑶想着想着，面色越来越仓白，因为种种迹象表明，众人口中所说的那青衣女子绝对是她自己，但是为何程昭倩会衣衫不整的昏倒在柴房呢？这很奇怪不是吗？
不对！事情虽都是对的，但是时间不对，明明自己是先见了梅鸣之后才遇到彦浩宇的……
想到此处，胡思瑶便什么都明白了，同时为这幕后操纵者的心思感到万分的愤怒跟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