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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个星期下来，林陌反常的没有像以往那样执意要求出院，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身边一直是秦阅在照料，很少见着林阡。林陌对着秦阅忙上忙下也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话是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天都不说几句话。孟医生每次弯下身问他情况也只是礼貌然而疏远的应付几句，基本不怎么配合医疗进度。

看到这个情况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林阡根本不敢去医院探望，不停地让自己赶快结婚说的太多心里直发慌，好像他完婚了林陌也就可以安心的走了，留秦阅独自一人面对越来越孤僻的林陌，看他一日虚弱过一日，整日整夜的昏睡，渐渐已经完全起不来床。

就在秦阅一心一意的照顾着林陌的时候，秦阅的父母这时候却来了。既然父母到了，自是不可能留在医院守着林陌，她把父母带回了自己租的那个小房间。

秦阅意料之中的，父母很委婉的提出让她和林陌分开。伤心伤身的病，谁的父母都不愿意一个好好的女儿去劳心劳力，何况林陌对秦阅还是冷冷淡淡。秦阅和父母安静的各坐一边，大排档上的聊天如今成为事实被摆在桌面上，不得不面对。曾以为父母够开明，只是再开明的父母也接受不了女儿嫁给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男人。

“小阅啊，妈不是不让你嫁你喜欢的人，但是这林陌的身体……”

“妈，我明白，我知道你们的意思，”秦阅苦笑一声，“我要是做母亲的，我也不会让我女儿跟着他……”说完这句话，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理智，理智的……有些冷漠。

“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他状况太差，我还是想陪陪他。”

秦母点点头，“你一向知道分寸，那孩子也是可怜，这几天我们就留在这里，你该上班还是上班，该去医院还是去医院，不用管我们，别把自己逼的太紧，当心身体啊。”

秦阅幸福的一脸笑意扑上去抱住她，“妈妈，我真的觉得，有妈的孩子是块宝……”说完还拿头使劲蹭了蹭。秦母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眼中有一丝悲悯，“我这两天帮那孩子熬点汤，你带过去吧。”

秦阅听着满眼都是笑意，“妈，你还是那么温柔，爸爸真有福气。”

“去去去，别在这里贫你妈，该干啥干啥去！”秦父终于看不惯这么大一女儿还黏在老妈身上的样子，把她拈到卧室去，“好好睡一觉，看你眼睛，个死鱼眼似的。”

秦阅会心一笑。之前不觉得，现在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想到那个还在病床上躺着的人，微微有些心酸。

父母对待这场感情的态度不算明确，但是秦阅隐隐感受的到，他们并不决然反对，只要多说说，一切还有希望。也就是说，事情成与不成，全在林陌身上。只是这傻子，把自己密封在一个角落里，徒然的想让自己淡出大家的视线。

林阡以为不去医院主动不去面对林陌便不会再听到努力劝说他结婚的言辞，结果没想到林陌居然同时让孟医生和秦阅带了话，并且不愿配合医生治疗。从秦阅口中得知林陌一天比一天虚弱，林阡心里全是矛盾。结婚这事儿是必然的，已经跟小鱼的父母见过面了，看的出来伯父伯母对自己十分满意，也就只差那张鲜红的证书和一场婚礼而已。假如林陌不主动提出，也许年前婚礼也就办了，可是这么林陌这么一说，就感觉好像自己亲哥哥的这场婚礼就成了支持他生命的全部寄托，婚礼结束的那一刻，也许林陌也就……林阡不敢再想下去，这婚礼办是不办，成了林阡现如今最大的难题。

想着拖得一刻是一刻，可是林陌的状况实在不能忽视。趁着林陌睡着的时候去看过一眼，冰冷的仪器连接在他身上，心电图上上下下不规律的前行着。秦阅红着眼眶坐在床边轻轻揉捏着他发青的手背，无力垂下的指尖呈现出紫绀色，却似不甘心想握住秦阅的手。

林阡叫出了秦阅，站在走廊里。“秦阅，这段时间你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你说……我们要结婚吗？”他伸手握紧了身边夏小鱼的手。

秦阅沉下眼睫，低低的说道，“结吧……”

林阡侧过脸去，“连你也让我结婚么？你难道不知道林陌他一直等着今天吗？！要是我把这个婚礼办了，他……”

“我明白，我怎么不明白！”秦阅靠在墙边抹眼泪，“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你不同意又能怎么办？”

林阡疲惫地打断了秦阅的话，“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他摇摇手，低低的说着沿着走廊边缘踱步出去，身边的夏小鱼紧紧握住他的手。

林阡的背影颓然远去，叱咤商场的一代年轻英豪在这里也不过只是个伤心的亲人。

再回去病房里，林陌已经醒了过来，半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她。秦阅的眼睛还是红的，她微微低下头，不想让林陌看到这个样子。

秦阅的身影立在门边，绞着双手不肯靠近。

“秦阅……刚刚外面的……是不是……林阡？”林陌没多少体力，说句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秦阅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同意没？”

“他说要再想想。”声音压的很低，丝丝点点还有隐隐约约的啜泣。

林陌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似的低低说了句什么话，然后慢慢闭上眼，似是恍惚要睡去。

病房顿时安静下来，窗外的蝉鸣一阵盖过一阵，更显病房寂静。大约过了5分钟，以为林陌已经睡着了，秦阅走到床前，掖了掖被角，却看到他复又睁开了眼睛。

“你果然哭过……”林陌偏了偏头，说道。“傻姑娘……哭什么呢？”说着慢慢把手移出被子，想握住她的手，犹豫了一会儿，又停下来，既然没有结果，那么为什么要制造虚无的假象？他似是怕冷的又把手塞回被子里。

秦阅抿抿嘴唇，没有说话。林陌微微笑了一下，“都瘦了……回去休息吧，我都好很多了……”断断续续无力的话语没有多少说服力。

“没事，我很好。”

“回去吧，我也想……静一静……我先睡一下……我要想些事情……回去吧”低低絮语着闭上眼睛，“我不舒服……会按铃叫医生来……不要担心，回去吧……”话还没说完，已经没了声音。秦阅凑上前，确定林陌真的是睡着以后，才轻手轻脚收拾了些东西，准备暂时回公司一趟。

旷了这么多天的班，估计上面下达的文件已经把自己开除了吧。好歹有些东西还是要收回来，林陌送的那个mp4，还锁在柜子里，系着崭新的包装丝带。

秦阅轻轻拉上门，当脚步声消失在这层楼的尽头时，本该睡着的林陌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秦阅消失的方向，然后努力抬起手臂，想挡住了已经被某种液体朦胧了的视线，只是那滴液体，顺着他冰凉的脸颊，滑向发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