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七十三章（1 / 1）
“什么，你要状告展昭？”
包拯本以为莫玺不过是一时意气冲上前来为展昭求情，没想到她竟然语出惊人，不由得也楞了。莫玺微微一笑，甩开展昭伸过来的手：
“正是如此，我告展昭罪状有三，一是有冤不伸，枉死与铡刀之下，将陷君主于滥杀义士之名，是为不忠；二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随意丢弃，是为不孝；三是许诺于小女，却无法实现，是为无情，如此不忠不孝又无情之人，难道不该告么？”
“这……莫姑娘，本府知晓你的心意，只是展护卫已然承认抗旨之罪，便是杀无赦，即使本府也无可奈何，你还是退下吧。”
包拯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人带莫玺下去。莫玺却纹丝不动：
“包大人可以不受我这案子，可展昭却真是无辜的，他认罪不过是江湖人的鲁莽之行罢了。我也听了半日，据我看来，大人和庞太师想法却是有些偏差。王将军奉旨查案不假，却并不是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代表了圣意，若他在查案之中犯下烧杀抢劫等不赦之罪，自然不能因为他是受了皇上的旨意就轻易免了，而且他所凭据的是圣上赏赐的玉佩，但是按照证人所言，在展昭与王将军相处时，他根本没有拿出过那个玉佩，既然他连圣上的信物都没有拿出，又怎么能说是展昭抗旨呢？”
不管是狡辩也好还是伸冤也罢，只要撑过三刻钟，便有转机，莫玺嘴上不停，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饶了几个弯子，又把自己所说的换个词摆列一遍，说的堂上几个也迷糊起来。庞太师也是个老狐狸，自然知道莫玺是在拖延时间，忙对包拯嚷道：
“包大人，这刁妇来历不明，满口胡言，以我看还是将她驱逐下堂为好。而且展昭已然招供，也不必再审，还是早做决断吧！”
这边展昭也是赶紧拉了拉莫玺的衣服，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不要再说了，下去吧，我既然认了罪，这案子也算是结了，不要让大人为难。”
“你不让包大人为难，难道我就能让你白白丢了性命不成？”
莫玺一瞪眼，甩来展昭的手，见包拯还在那里作难，便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喊道：
“大人，平日里见您断案都是清正严明的，怎么到了自家属下就不讲究礼法证据了，难道真的是害怕天下人之口么？”
“胡说，本府断案向来公正，岂会为了这身外之事担忧。既然你刚才说了不少，本府便也一一答你，如你所说，王将军确实有失德之处，但展护卫查案抗旨也是真有此事，本府查阅案宗，有仔细询问，才敢做了结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激将法而扰乱心神！莫姑娘，展护卫与我共事多年，本府心中之痛比起你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国法无情，不能因为他是本府属下而网开一面，所以你还是下去吧，若是再来纠缠，休怪本府依法之罪！”
莫玺被教训的满心欢喜，心里只祈祷包拯再多说几句，好拖延时间，只是庞太师似乎有所觉察，在一旁急着催促包拯动刑。莫玺见状，只得一咬牙，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瓷瓶，对包拯说道：
“包大人所言极是，莫玺受教了，只是莫玺与展昭曾经有所约定，生同衾死同椁，既然大人要杀了展昭，那请连莫玺一起杀了！”
“莫玺！”
展昭低声一喝，语中似有呜咽之意。包拯也是叹道：
“莫姑娘，你的情意本府佩服，只是开封府三口铡刀从来不杀无罪之人，你……”
“大人，莫玺自然知道这个，所以自己带了鹤顶红来，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人能够看在数年情分和展昭多年为国为民殚精竭虑，立功无数的忠义上，给他留个全尸，让我们自我了断。”
说完，接着给包拯扣了三个响头。这时，大堂之上却是一片安静，连庞太师也一时愣在那里，而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开始越发引人注目起来。
“圣旨到，接旨！”
一对人马直奔开封府大堂，为首的太监翻身下马，举着明黄卷轴大声喊道。包拯等人忙起身到庭前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展昭虽犯下不赦之罪，但念及其人文武双全，忠义有加，实乃我朝不可多得之人才，而太后病体痊愈也有展昭只功，特赦免其罪！”
终于等到了，莫玺身子一软，差点倒了下去，要是再靠个一刻钟，恐怕自己就得真喝下这又腥又臭的药水假死一回了。接完圣旨，庞太师甩甩袖子，面黑的跟包拯有一拼，带了一群家将直接走人，再不看开封府一眼。
“谢谢你。”
展昭站在人群之后，看着皇家人马渐渐远去，悄悄对莫玺耳语道，莫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或许，有些事情还是永远不要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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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今日却是一片大红，连门口的两个石狮子脖子上都系了大红色绸带，而人人面上更是喜气洋洋，府中一片喧腾。
莫玺静静坐在房中，突然开始神游起来，从初来宋朝的那种无助和一点新奇，到遇到展昭之后决定抓住他，跟着他到开封府落脚，然后就是不断的跑，不断的破案子，最后竟然还在开封府里嫁了人，而嫁的正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南侠，整个过程好似做梦一般，飘飘然就这么过来了。
其实，她并没打算这么早就嫁人，只是不知什么人，大半是包拯包大人吧，竟然把自己情急之下编出来的话透漏给仁宗皇帝，于是乎，这位十分感性的皇帝陛下自然大笔一挥，赐婚！好么，就这么不到一个月时间，从下聘到采买，再到一系列物件吃食的准备，莫玺觉得自己就像个木偶似的让人牵着到处走，试过首饰、衣服、鞋子，然后看着那个白胖胖跟发面馒头似的大妈把一堆白乎乎的东西往自己脸上拍，据说是化妆，然后再套上血红血红的一身衣服，好像连轿子都不用，直接被送到洞房来了。
而到现在为止，好像谁都没注意到自己今天连早饭都还没吃！莫玺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眼前一片红光，不时冒出点金星来，恐怕若是再没有补充体力的东西，她还没到晚上就得直接栽倒。
正在莫玺觉得自己就要牺牲的当口，突然腿上出现一只手，而这只手上竟然还拿了一一捧核桃。莫玺突然有一种感觉，如果为了这捧核桃，让她现在逃婚恐怕自己都能做得出来。
“小姐，你饿了吧，我找了半天只有这些干果，就给你砸了些核桃，先垫垫，还有好些时候得熬呢。”
是春梅的声音，莫玺感激的涕泪交加，使劲的咬着核桃仁，让你给我戴这么沉的东西，让你给我糊这么厚的粉，让你不给我吃饭，让你不让我上厕所，凸他奶奶的！莫玺觉得自己还没嫁人就有往泼妇发展的趋势，难道那时庞太师是真的有感而发，不是人参公鸡？
在莫玺颤颤巍巍吃下所有核桃的时候，外面却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开封府里只剩下收拾东西的下人，大家也都散了。
门悄然打开，虽然展昭走步从来不会发出声音，莫玺却能觉出真的是有人进来了，而进来的人真是展昭，于是，一天的紧张达到顶点，或许，自己真的该拿到那捧核桃的时候就趁着有气力翻窗逃走滴，不过现在好像晚了点，有开始饿了……莫玺深感春梅绝对是克扣了自己的核桃！
盖头揭开，红烛之下，展昭一张俊脸也被映衬成淡淡的红色。
“喝酒了？”
莫玺一挑眉，看来不止是喝了，还喝了不少。
“嗯，三坛。”
展昭点点头，嘴里吐出淡淡的酒气。
“那交杯酒还喝不？”
莫玺看着桌子上预备好的一个酒壶还有两个一对刻了什么吉祥花纹的酒杯，低声问道。展昭笑了笑，拿起酒壶给两个杯子斟满：
“这个不同，当然得喝。”
“好。”
莫玺眼睛一闭，喝就喝，谁怕谁。不过，当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溜进食道的时候，莫玺才悲哀的发现，自己的酒量，其实，不怎么好……一个倾斜，整个身子向后倒去，展昭赶紧将人扶住了，皱眉，这交杯酒不都应该是黄酒或者米酒么，怎么变成烧刀子了，是谁准备的？
夜深人静，门外偷听的人们因为畏惧南侠的威名都没敢站久，看着蜡烛灭了便拍拍屁股各自散了，该睡觉的睡觉，该接着喝酒的拉帮结伙跑到厨房偷酒，树荫后，王朝好奇的看了眼黑洞洞的窗子，问道：
“公孙先生，为什么要把酒换了？”
“酒壮怂人胆！”
公孙策一脸深沉，让王朝也是一惊：
“展护卫难道还会怕这个不成？”
“不是展昭。”
而是莫玺，公孙策摇了摇头，就那个不争气的，虽然公堂之上慷慨陈词，真到了要紧的时候，如果不把人灌醉了，她恐怕真敢偷溜。说完，公孙策晃悠着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了，王朝满腹疑问，也跟着走人。
于是，夜晚安静了，而新房里的莫玺在人生最重要的一天最后的想法只有一句话：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