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六十八章（1 / 1）

秋意渐浓，莫玺已经穿上夹棉的蓝底碎花小袄，拿了一个小钱袋便晃晃悠悠的跟着展昭出门查访民情去了。

其实她心里有谱，只要包拯在，这案子肯定能破案，查凶手倒是无所谓的事情，关键还是等到田青身子好了带着他们上山找那矿去。

两人并排着在大街上转悠，路过行人几乎都要偷偷瞧上几眼，然后嘴里嘀咕着什么都散开了。莫玺眨眨眼，看了看自己身上，没什么异常，拉着展昭悄声问道：

“怎么了，我看这些百姓好像有点奇怪呢。”

“不知道，或许一下子就能看出来我们不是本地人，好奇吧。”

展昭也是压低声音回答，莫玺哦了一声，也不再追究。只不过毕竟两人出来时暗访，不好招人注意，便转过大街，进了一条看起来偏僻些的巷子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地的住户百姓问问情况。

巷子头里是一条小河穿城而过，旁边正蹲了洗菜的妇女，莫玺对展昭是个眼色，让他先留在原地，自己状似无意的散步过去，笑着对其中一个看起来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的大婶问道：

“大婶，这城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多官兵在街上巡查啊？”

的确，他们两个走过的时候就察觉的街市里捕快官兵多的离谱，恐怕是张冲或是为了邀功，或是为了某种目的特意安排的。大婶狐疑的看了莫玺一眼，又四瞧了瞧，才摆着手说道：

“咱们妇道人家可是不知道，姑娘，没事还是不要随处乱跑，老老实实回家呆着多好。那个，我洗完了，章家的，你呢？”

她旁边一个妇人也站了起来，两人端着盆子匆忙走了，莫玺瞪着眼呆了一会，摸了摸鼻子，也转身回去了。

展昭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怎么，人家不说。”

“好像是有人抢在我们之前堵住了百姓的嘴巴，不过，能够做到这一步的整个青州城里也没有几人了吧，看来他倒是先把自己给暴漏了。”

莫玺耸耸肩，觉得挺丢人，自己仗着一张十分亲切可喜的脸蛋可是男女老少通吃，没想到还是没敌过刀剑权势啊。

两人也不好为难百姓，只得沿着河慢慢散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可以用来威胁还无损于良心的权贵子弟和为富不仁来，结果直走到肚子空空，也么见一个影子。莫玺捂着肚子哀嚎：

“我说，咱们找个地方先解决民生问题才是正经吧，不然就算找到人也没力气问不是？”

展昭点点头，两人便找了家门口摆了高高的笼屉，上面冒出十分诱人香气的包子铺，走进去一看，已经过了饭时，店里没有几个人，只剩下一个小伙计拿了个大包子在那里啃呢。

见有客人，小伙子忙丢下自己的饭碗，过来笑呵呵的招呼道：

“两位要吃些什么，我们这里的包子可是出了名的好吃，什么牛肉羊肉猪肉鸡肉冬瓜海米韭菜三鲜那是应有尽有，保证物美价廉。”

莫玺很没面子的先咽了咽口水：

“捡方便的先给我们上两盘，有鱼没有？”

“有，有，哪能没有鱼呢，新鲜的鳜鱼，红烧清蒸两吃的，给您来一条？”

小二忙使劲的点点头，莫玺和展昭已然坐到中央的凳子上：

“好，先把包子和小菜上来，再来一条鳜鱼好了。”

经过莫玺长时间多角度的观察，终于知道——此猫爱吃鱼。所以，只要自己能抢到点菜的权力，总是给他点上一条新鲜的鱼上来。

展昭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也觉得暖洋洋的。自古小二都是能说的，拿过来包子和小菜，还笑着搭讪道：

“两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近来青州城里可是热闹极了，咱们柴王爷过生日，送礼的都是一群群的过来呢。”

“真的？不是说柴王爷是个没实权的闲散王爷么，怎么还这么所送礼的？”

莫玺好奇的问道。小二撇了她一眼，大有女子都是头发长见识的短的含义在里面：

“柴王爷虽然不管朝廷政事，可也是个王爷，而且每年的都是皇上先送来的贺礼，那些个王公贵族们还哪里敢不送的，难道还有比皇上大的？所以这些个日子里我们也都能看个热闹。”

小二说的兴起，柜台里算账的掌柜忙放下算盘，咳了一声，喝道：

“还不赶紧给客人上菜，啰嗦什么！”

小二缩缩脖子，做个鬼脸，背对着掌柜对展昭两人比了个杀头的姿势，嘀咕道：

“真是见鬼了，来了个钦差大人，连话都不让说了，不是都传着那位包大人是青天大老爷么？”

“哦，谁不让你们随便说话了？”

展昭看似无意的笑问道，那掌柜的忙将手中算盘狠狠一摔，发出巨大的响声，嘴里骂道：

“整个青州城里就数你明白，还不干活去，在这里磨蹭什么!”

“哼，我说掌柜的，你也知道我就这脾气，向来吃软不吃硬的！谁不让我说，我还偏偏喜欢说，难道这青州城里老百姓的憋屈事还少么？成天的抓人坐牢，然后就没个影子，弄得家不是家，人不是人的，还不让我说句话了！”

小二一撇嘴，也不管掌柜的在那里猛使眼色，越说越起劲，最后竟然大声嚷嚷起来：

“要不是那些个官兵衙役天天防贼似的在驿馆门口守着，我倒是想到钦差大人面前去告他一状！”

“什么，有人在驿馆门口看守？”

展昭和莫玺都是一愣，两人出来时并没有见到门外有人，何况王朝马汉两个都是带着开封府中的侍卫守在门口，防着有人伤害前来告状的百姓，却也没见到有什么异动啊？

“客官，你是有所不知，您瞧这驿馆对门有个饭馆不是，那就是钦差大人来的前几天新来的，里面都是官府中人，哪些个人到了驿馆，什么时候进去，什么时候出来人家都记录在案，咱们老百姓还有谁敢冒着抄家的危险去告状？再说便是那钦差大人出门也是由青州的官员陪同护送，更是没人敢上前了，哎！”

小二说的辛酸，叹了口气，见厨房招呼，便过去端了菜过来。此时莫玺和展昭两个自然也不在乎桌子上的吃食，满脑子都在想着案子的事，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一阵动静，展昭细细听去，似乎是脚步声和低低的呼喊声。

“哎，造孽啊，造孽。”

掌柜的管不住自己的伙计，心里却也不是滋味，这整日的多少人家破人亡，让谁看到都不好受。小二也赶忙跑到门口看了几眼，摆着手叫道：

“恐怕又是官府抓人呢，掌柜的，我们还是先把门关了吧，不然到时候也给我们安个什么窝藏罪，可是再也回不来喽。”

“正是，赶紧把门板上了，等人过去再打开。”

掌柜的听了也是一惊，忙过去帮着伙计上了两个门板，只留下一道小缝，看隔壁的商家也都急急忙忙将店门关了，唯恐祸及自身。

“包大人还在青州就敢随意抓人，按照张冲的谨慎，似乎不该啊？”

莫玺用胳膊撞了下展昭，悄声问道。展昭也是一点头，如果张冲真的那么有恃无恐，也不会做了那么多掩饰来蒙蔽包大人了，恐怕这里有文章。他冲莫玺点点头，过去在窗子缝隙中看了会，却突然皱起眉头来：

“你们的店有没有后门？”

“后门？有，有，就在转角厨房里。”

掌柜的被展昭突然迸发出的气势震住了，嘴里不自觉地回答。展昭抄起宝剑，顺着掌柜手指放向一个闪身，便没了人影。莫玺瞪着眼睛瞧了眼，自顾自的夹了一个牛肉馅的包子，沾了调料，开始吃。

还没等一个包子吃完，展昭已经拎了一个看似是人的物件回到店里，将那东西往地上一丢，对还在发愣的掌柜和小二说道：

“劳烦去看着店门，有什么动静就叫一声。”

“哦，知道了。”

小二看着展昭的神情立刻变得崇敬起来，莫玺在旁边一看，这位可能是将展昭当成行侠仗义的绿林好汉了。

展昭自然也无暇解释太多，只冲着地面上躺着的那人喝道：

“不是让你留在府中么，为什么要跑出来！”

莫玺听了，忙丢下包子仔细一看，地上那人可不就是田青，吃了一嘴泥土，估计是刚才被人追的摔了一跤，衣服也是十分破烂，而鞋子更只剩下一只还挂在脚上。

他骨碌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红着脸也不说话，只捂着胸口开始大喘气。莫玺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对展昭是个眼色：

“你先喝口水，有什么事平静下来再说。”

“谢，谢谢。”

田青一口灌了下去，歇了一会，听着那些追兵远远的绕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才开口说道：

“其实，我是偷着跑出来的，我，那个，矿工里有人拖我照顾他家里的……”

“田青，你是田青！”

小二正要卸了门板开门，却被掌柜的冲着脑袋狠狠敲了一下，嘀嘀咕咕的正转过头来，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那人，不由得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