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1 / 1)
自从王昌鸿把那台电脑搬进她的宿舍,她们宿舍又热闹了一阵子。
许韶枫让王昌鸿送她一块精致小巧的女式手表,很漂亮,却大方简洁,还有一圈小小的碎钻,柳悦也经常在店铺里看到,开始戴了几天后来又舍不得戴,如果她知道表的价格估计吓死她也不戴了。
许韶枫走的时候帮她装的游戏是仙剑98柔情版,她玩的很慢,日子过得却很快。她要慢慢的玩才能让飞快的日子便得看起来慢。
后来学习紧张起来,她把电脑收了起来,小说也收起来,她怕老师那唠唠叨叨的样子。
现在基本是3天一小考,一周一大考,一月一统考,高二的时候不觉得高三有多忙,可是到了高三才知道自己跟陀螺一样,高考就是那抽着陀螺的鞭。
忙,她才会忘记他带给她的痛,才能不去注意他和谁在一起……
学校也有活动,诸如作文大师讲解之类的,给柳悦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个60多岁老头,据说是什么高考大师,哪个学校不知道,他念了篇高考作文里面有一句,“不管祖国何时需要,只要江主席一声令下,我便往前冲,胜利的军功章上也有我的一滴鲜血……”
当时觉得热血沸腾,后来觉得侨情,在到地震救灾的时候觉得是真真切切的感动,马革裹尸,成了柳悦记忆里一个不可逾越的词汇。
“悦悦,你高三了,我和你妈妈商量过,要给你办出国留学的手续,”月末回家的时候,爸爸妈妈竟然都在家,而且一见面,爸爸就和她说这个。
“可是我不想去呢――”柳悦不高兴了,赖在妈妈怀里,撒娇。
“悦悦自己决定,不去就不去,”妈妈的眼睛深深的鱼尾纹刺伤了柳悦,她怎么那样浓浓的伤感?
“妈妈,你怎么啦?怎么不开心的样子”柳悦着急道。
“悦悦,妈妈很开心,哪有不开心了?”妈妈轻声道,搂住她。
“都是你惯她这么骄纵,什么都不听,一点不懂事!”爸爸生气了。
“是我惯她,她不懂事,你就懂事?”妈妈竟然有些气结。
柳悦从来不见妈妈对爸爸说过重话,“爸爸,妈妈你们到底怎么啦?就为了出国的事情吗?出国就有那么好吗?”柳悦大声说道。
“不要朝父母这么大声吼。”爸爸瞪着她。
晚上柳悦跑到奶奶家哭得稀里哗啦,只有在奶奶面前她什么顾及都没有,不用装坚强,不用隐藏自己的眼泪,奶奶心疼的摸着她的头发,“悦悦,不哭,其实出国也许是好事情,”说完奶奶眼睛红红的,眼泪就滴下来。
“奶奶,到底怎么啦?为什么――我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柳悦决定回家问妈妈。
她没有走大门,她从奶奶和自己家的墙趴回去,那是她自己专属的路。
天热,窗户开着,爸爸和妈妈在房间里说话,
“她不愿意去,你也别逼她,我就这么个女儿,你还要怎么样?”妈妈无奈的说道。
“她不出国,留在家里做什么?我路子都找好了,不是白忙活了?”爸爸有些急又有些气。
“你让她出国,无非是为了你自己方便,你要是什么都不在乎,又何必在乎女儿?”妈妈哭了起来,柳悦心里抽痛了一下,妈妈哭了?她想冲过去,可是又忍住了,冲过去他们肯定就不说了。
柳悦悄悄躲在窗户外面听爸爸妈妈谈话。
“我能怎么办?她都怀孕了――”爸爸竟然是浓浓的无奈。
怀孕?谁?什么?了;柳悦心里充满了疑问。
“为了那个女人你就狠心的伤害我们?她和悦悦差不多大啊,你怎么能?”妈妈放声大哭,再也忍不住。
柳悦心下突然慌起来,难道?难道?不,不会的,
“我们离婚是一定了,我得对她有个交待――”爸爸虽然无奈可是说得坚决。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自己要跑了,要去找别的女人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人,所以赶她出国,他这样狠狠的伤害妈妈,伤害她。
柳悦忍不住了,在窗外大喊,“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我恨你,我恨你!恨你!我不会出国的,不会的,你抛下我和妈妈,那你就再也不会见到我!”
柳悦冲进自己的房间,使劲的将门摔上,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爸爸和妈妈没有想到被她听见,他们特意开了窗户好听见她回家的声音,“悦悦,悦悦,”妈妈在门外凄厉的唤她。
“柳悦,你长大了,要懂事了――不要再任性了――”爸爸竟然这样说她,她无法忍受,站起来将房间里的东西霹雳磅啷的推到在地,妈妈在外面哭,爸爸在生气,她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原来,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情呀!从小别人就羡慕自己,“柳悦,你长得好漂亮,学习那么好,父母又疼你,老师同学对你都好,你可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天底下最幸福,都是狗屁!柳悦随手抓起不知道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向对面墙上挂的全家福。
幸福是什么?她有什么幸福?迟朋不要她,爸爸也不要她了,这就是幸福?学习再好,长得漂亮有什么用?
狗屁的幸福都是骗人的,都是谎言,都是来伤害她,不让她自由的枷锁。
她恨恨的盯着满地的玻璃片,不幸福毋宁死!这样的想法竟然让她有着刺痛的快意,你们这样伤害我,我为什么忍受你们的伤害?
她抓起一片棱棱的玻璃,在腕间比划了一下,会很痛的,如果死不了还得在划一下,电视上那些割腕的都很痛苦,她将玻璃放在脖颈上比划,透明的支棱着碎屑的玻璃片在她纤细精致散发了象牙光泽的颈处闪烁嗜血的光芒。
只要狠狠的,使劲划过,就不会再痛苦了,什么都不会在有了―――
下手吧,勇敢一点,死没有可怕――
死是解脱――
死了就不会在痛苦――
不用在被束缚――
死了就自由了――
闭上眼睛,泪水哗哗的流下,她咬咬牙,使劲的划过颈处,玻璃刚划过肌肤,妈妈的眼睛,奶奶的皱纹,爸爸的冷酷,迟朋清明的凤眼,许韶枫的微笑一一闪过,“悦悦,当你开心的时候,伤心的时候,记得写信给我――”
接触到皮肤的刺痛,心上的痛,眼前闪过的面容,让她的手一抖,在颈上留下一条浅浅的划痕,不深,却入肉,血便流在胸前,留在手上,她心中失了勇气,玻璃跌碎在地上。
妈妈听不见她的声音了,在外面拼命的拍门,爸爸也吓坏了,用力的撞开门。柳悦抬起红肿的眼睛,恨恨盯着他,“爸爸,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走了――”说完笑得惨烈。
爸爸想也不想抬手狠狠甩她一巴掌,将柳悦打倒在地,妈妈冲上来,推开爸爸,“你凭什么打我的女儿,你走开――”妈妈搂住柳悦,查看她的伤口,好在不深,只是破了皮,“悦悦,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样伤害自己,妈妈怎么活呀!”妈妈搂着她哭得撕心裂肺。
帮她处理了伤口,换了衣服,没有敢告诉奶奶,让她别去奶奶家。爸爸仿佛苍老了十岁,跌坐在椅子上,左右为难。
柳悦一直知道爸爸妈妈在外面做生意,本来好好的,可是爸爸在南下采购的时候却遇上了个年轻美丽的女子,40几岁的爸爸抵挡不住女子的诱惑,竟然悄悄在那里安了个家。
后来被女子的男人找了来带了人来打了,而且还送到公安局。妈妈知道的时候就只能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去赎他。可是当妈妈将他赎回来,他还是想和妈妈离婚。
这是我的爸爸的吗?柳悦很恨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记忆里的爸爸,意气风发,谈笑风生,他教育她,“悦,看人好不好不能只看他对你好不好,要看他对别人好不好!”
“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3岁的时候他就教她“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攻城不怕艰,读书没为难,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
他还教她“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悦,这青春年华,这时光,就是枝头的花,要珍惜呀,不要随意挥霍,”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悦,要努力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幸福的像飘在云朵上的雨,却不知道风一吹,便可以摔得粉身碎骨……
爸爸答应等她高考结束在谈离婚的事情,他很快就离开家了,去那个女人身边,妈妈便留在家里陪柳悦,请了几天假,便催了柳悦去学校。
“悦悦,你是妈妈的宝贝,如果你伤害了自己,妈妈,有多难过?”妈妈抚摸她的头发,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
“妈妈――妈妈――”柳悦哭得不能自已,她如何面对?
学习比较紧张,妈妈还是催她回学校了。
回到学校的柳悦,精神不好,总是会走神,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将她叫道办公室问了好多次话,柳悦的成绩也开始下降,对什么事情也不再感兴趣。
那天她信步的走在大街上,最近她总逃课,老师找家长,妈妈来了就忍不住哭,却不肯说,老师只有惋惜的摇头,耽误了孩子。
当她又走到那家俱乐部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叫她,“柳悦?”声音陌生却满是惊喜。她回头看,却忘记谁了,“这么快就忘记了?还和你一起跳舞了呢!”来人是段文忠,他笑容满面,脸上漾着兴奋的神情。
“走,跳舞去,”段文忠拉起她的手,柳悦没有拒绝,而是木然的跟了他去。虽然很长时间不跳,可是柳悦的舞步记得很娴熟,跳得依然轻盈华丽。
段文忠嗅着她淡淡的发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爱上她了,一见钟情原是有的。
坐在下面喝东西的时候,段文忠看着柳悦有些受伤的脸,“柳悦,你变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担心的问。
“没有什么,”柳悦冲着他轻轻一笑,笑得有些勉强。
“失恋了?”段文忠心情复杂的问,他找了她好长时间,最近这个月出差来这里,总希望可以碰见她,可是没有,后来去学校也说回家了。他强烈的感觉自己是多么的渴望可以见到她。
“没有呀!”柳悦隐藏了心事,笑容淡淡的挂在脸上,她要笑,笑得更灿灿,能够隐藏心里的酸痛。
柳悦几乎每天都逃课出去和段文忠玩,跳舞,喝酒,打游戏,段文忠本来是出差来的,可是竟然在这里住下来。
“柳悦!”班主任喊住她,“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噢!”柳悦没有精神的答道,却并不去,而是自己来到花园里。
深秋了,秋风肃杀,美丽开始凋零,满地的梧桐叶,叶落而天下知秋,她倚在长椅上,仰头看着天空,花园里依然有开得繁盛的鲜花,总有一些可以经受风雨摧残,开得依然灿烂,含苞的菊花几欲怒放。
柳悦却没有欣赏的兴致,爸爸的电话回来就是让她出国留学,她根本不肯听他的电话。迟朋站在旁边看着她,自从那次伤害她以后,他就觉得伤害她,其实是伤自己更重,她回家了好多天,他想去看她,可是徘徊在门口却不敢进去。他知道她发生的事情,让他心痛得想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哄她。
可是他看到她一回学校就给许韶枫打电话,哭了笑了再哭再笑,他的心跟着幡然揪痛。看着她逃课去和那个社会上成熟的男人玩,她终究是不会喜欢他的。
“怎么不去办公室?老师不是叫你的么?”他走到她跟前,柳悦抬眼看了他,他依然那么英俊不凡,可是她?
没有完美没有幸福没有什么是可以常留住……
她站起身来走,经过他的身边,迟朋拉住她的手,“悦悦!到底怎么啦?不能跟我说吗?”如果她肯告诉他,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安慰她,不用让她有那种他去刺探她的伤痛的想法。
“没什么,我很好!你――不是很忙吗?”柳悦斜睨了他一眼,忙着应付那些各种各样的女人,忙着让她心痛,她不想让自己再心痛了,可是心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痛。
“柳悦,现在高三了,你要抓紧时间,别让自己退后了,我不管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老师希望你能把所有的事情放到高考以后解决――”老师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满眼的心痛。
“高考算什么?高考就可以算是人生苦难的终点吗?只不过是结束一个牢笼迈进另一个而已”柳悦心里想着,却不去反驳,也不应声,老师又说了一通,然后让她回去了。
柳悦几乎不在做作业,也不听课,几乎比迟朋还能逃课,她每天和段文忠混在一起。
“悦悦,你毕业就去深圳吧?我们结婚好不好?”段文忠看着她,满眼期待,他不在乎她学习好不好,他反正有钱,上学无非也就是为了赚钱。他可以给她她想要的生活,满足她的要求,只要她在他身边。
“好呀”柳悦随口答应。和段文忠在校门口分手,他一定坚持送她,碰见了迟朋,他瞪着他们,柳悦反盯回去,然后朝段文忠摆摆手,让他走了。
迟朋最近都没有和女朋友一起,一个人也不逃课。他跟在她身后,她却没有理他,“柳悦,电话!”传达室喊她,“许韶枫来的,我本来去教室找你,你不在,我说让你打过去,”阿姨对她说。
阿姨觉得这丫头变了很多,现在的小孩子他们也看不懂。
柳悦打给许韶枫,他让她挂断,他打了过来。“悦悦,你最近怎么啦?是不是一直不上课,和社会上的人出去混?”许韶枫的语气没有严肃,也不是批评,却满满的都是心痛,
“悦悦,你这样,让我很担心,我明天去看你――”他轻声说。
“班长,不要,我很好,我过几天就好了――班长你不要来,我不要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柳悦就是不能也不想让许韶枫看见她堕落的样子,那样会让她仅有的最后一点美好的感觉也失去了。
“悦悦,人生不是一帆风顺,但也不是没有迈不过的坎坷,我希望你可以坚强,不要伤害自己来伤害关心你和爱你的人――”许韶枫说完沉默在那里。
挂了电话,柳悦怔在那里,原来她已经和段文忠混了快半年了。转眼已经是穿暖花开,她封闭了自己多久?多久没有欣赏花园里的花?没有看看同学的笑脸他们紧张的模样?
她刻意的躲避着所以的关心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眼神,她不要他们以关心的名义来刺探她内心的伤痛,她可以强颜欢笑可以自甘堕落,却不愿意活在别人的同情的目光里。
特别是迟朋,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怜悯,让她觉得更是深深的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