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1)
穆守成接过如同一段滚烫炙手的烙铁般侍卫簪子,内心如巨浪翻滚,摸不清长风这是何意。还是在暗示自己知道些什么吗?谷凝音昨晚的确蹊跷得很,也许她知道发生了些事。
穆守成最大的缺点的就是太多疑了。长风故意将话说得含糊不清,以他的性格必定是要往深处想的。长风如果没有猜错,今晚穆守成一定会去盘问谷凝音。
当然他得不到他想知道的。因为谷凝音不会告诉他,以谷凝音心高气傲的个性断不会因为轻易袒露于他。再说,长风也已经暗示了谷凝音如果她说了,就是给长风一个攻打南夏的借口。
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南夏使节团内有刺客,欲刺杀天曦重臣顾长风。南夏公然挑衅,拿正好随了长风的意。
所以长风才虚虚实实的将事情将事情弄得模糊不堪,扰乱穆守成的视线。目的就是要穆守成有所忌惮,以为长风掌握了他什么。
长风偷偷瞄了瞄穆守成的脸色,果然见他眉头紧锁、凝思不语。长风假装不解,反问穆守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穆守成当然不会说什么的,只东拉西扯的缩写一路上来看到的见闻,称赞天曦地大物博、物富人丰。
倒是走在后面的李默冷哼一声,这极微弱的声音还是传入长风的耳里。这个李默不像是一般的使节护军。长风觉得他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丝狂傲和鄙视。这种目光长风不陌生,是那种身处高位的人特有的高傲。
再加之他居然姓李。这个李默该不会和南夏皇室有什么牵连吧?
就在长风他们迎接使节团进城的同事,帝都临街的一个酒楼二层却不像其他酒楼那样人声鼎沸、热闹喧哗。一张湘妃竹帘顺顺当当的掩住了窗户。一个黑衣男子坐在窗边透过竹帘目不转睛的盯着使节团。
“主子!已经准备好了。
“嗯。下去吧!”男子扬起好看的唇角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低述“长风,该我出手了。你要是有本事就接招吧!”
广澜殿上,穆守成带领使节团上下官员三呼万岁地向淳佑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此时的大殿之中处处彰显天曦泱泱大国之风范。
“平身。”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这是淳佑登基以来第一次接受外国使节的跪拜,他的手死死的捏紧,手心中甚至冒出一丝丝汗。极力压抑内心的兴奋和激动,感觉天下在他脚下、群臣在他脚下。他觉得自己就像站在一个高耸入云的山峰之巅,耳边是呼啸而来的风,极目望去的是天地间一片苍茫。
穆守成恭顺无比的起身,虔诚地向淳佑说明此行的目的:“启禀陛下,南夏多年来得蒙陛下圣恩,百姓得以摆脱海患之险、安居乐业,实乃南夏百姓之福。陛下英明神武、皇恩浩荡,下官受我国主之托特向陛下表达谢意。”
一番歌功颂德之词说得天花乱坠,不得不承认穆守成是个人才,处事圆滑、瞻前顾后。长风对使节团上下说进贡的东西已经明确,除了那个‘南夏第一美人‘之外。还有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奇珍异宝真可谓是花样繁多。另外还为朝中一些大臣也备下了不少的礼物,这其中还有三匹异域宝马——碧玉麒麟。
昨晚,莫言去使节团‘拜访’,意外的发现这三匹宝马。莫言是马痴,天下尽数宝马的优劣他都知道个大概。当他看到这三匹碧玉麒麟的时候,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乃当年西夷帝王上官雄图亲自灭掉图然部落而获得嘴珍贵的战利品。当年上官雄图灭掉图然部落就是因向他们的部落首领索要宝马不成,恼羞成怒。一怒之下,率兵亲自攻打图然部落,一夜间图然部落全遭灭族。
上官雄图不仅抢了宝马,还将图然部落的圣女乌依玛强掳入宫为后。乌依玛有着倾城倾国之姿,是图然部落百余年来最美丽的圣女,传说她的美丽连天上的仙女见了都要羞愧。
可就是这样一个有着惊人之貌的女子,在经历了灭族躲身之恨,在西夷皇宫中忍辱负重的活下来,不仅乖顺婉转的承欢于上官雄图,还为他生了一子,名为上官嵘。并在上官雄图病危弥留之际发动兵谏,扶自己的儿子上位,自己稳坐皇太后之位,垂帘听政。
可惜,上官嵘天生体弱多病,登基没几年便因出天花而薨逝。这对皇太后乌依玛无疑是一个灭顶打击,刹那间她的精神崩溃,跟着自己的儿子也就匆匆离世。
上官嵘子嗣单薄,宗亲们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上官嵘最小的一个孩子,立为皇帝。那个孩子也就是当今的西夷皇帝——上官离。
上官离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在各辅政大臣的视线下逐渐成长,就当人们认为这只是一个傀儡皇帝,对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上官劼突然发难,以功高震主为由将那些辅政大臣统统拿下。以雷厉风行的手段解决一批西夷朝中不安定因素。
自此,上官离以一个崭新的胜利者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已经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而是一个站在权利高峰的指点江山、睥睨四方的君王。
而他对那匹碧色麒麟却又有着和上官雄图一样的狂爱,上官离曾感慨万千的说道:“碧色依人空对月,不复当年几多情。”
现在,在南夏的进贡名单中赫然出现碧色麒麟,长风不得不认为这是个危险的讯号。上官劼竟然肯把碧色麒麟拿给南夏,让南夏进贡给天曦。这说明什么?说明南夏和西夷私底下的来往频繁啊,也许他们早就把天曦当做交易进行暗中分割了。
长风不敢在往下想下去,她感觉自己的衣襟已经被汗谁浸湿,袍袖中的手握得死紧。眼眸中迸发的寒意死死盯着穆守成。长风全身的力量瞬间绷紧,在心中暗暗决定,决不能让南夏觊觎天曦一寸土地。
“长风,怎么了?!”
下朝后,长风急忙求见淳佑,将心里的不安向淳佑一一说明:“皇上,南夏这回来绝不是像表面那么虔诚的。从碧色麒麟这件事来看,西夷应该和南夏达成了某种协议,天曦就是他们的目标。所以,我们绝不能大意,穆守成此人心城府颇深。皇上,我们现在处境危急啊!”淳佑和长风对视,眼眸中传递彼此坚定的信念。
“长风,朕真的突然想起当年的情形起来。当初,郑王叛乱,朕才刚登基,大臣们主战主和的各分一边。朕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当你猛地把门推开气势汹汹的迈进来。一番犀利彻骨的言语问得那些自诩读圣人书的老家伙们哑口无言,朕真的觉得你就是天曦的救星,朕一下子也不再害怕起来。
而自你走后,朕真的无所适从,白天要面对朝臣们各异的嘴脸,夜晚一个人面对着空旷漆黑的宫殿。朕真的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长风没有说话,静静地听淳佑说话,对他们来说彼此在这座皇宫之中太渺小了。黑夜吞没的不仅只有淳佑,还有长风。
长风害怕自己无法完成先皇和淳昊交付给自己的任务,有时候她也会怯懦的想,我只是个女人,这些事根本是我做不到的。可每当这个时候‘你不再是女子,你是天曦的宰相‘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她脑海里出现。
长风爱天曦、爱脚下这片热土。在这片热土上有它要保护的人、有她想要留住的回忆、有欢笑、有泪水的往事。如果,南夏有胆子要对天曦不利的话,长风是再次披上战衣,为天曦而战。
“皇上,天曦是我的家。我决不允许有人打我家的主意。我们以前一起面对了许多困境,今天我们怎么能放过那些打坏主意的人呢?”长风站在淳佑面前,荡开自信的笑容,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淳佑剑眉一挑,同样露出自信的笑容徐徐说道:“希望他们玩得起。”
使节团的到来,天曦上下安排得妥妥当当。当天夜晚就在景和宫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夜宴来款待南夏使节。
天曦所有在京官员正六品官员都必须参加。沈家沈韬和徐靖也在入邀之列,沈煜很想去可自己无官无职,一平头老百姓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宫赴宴。只得眼巴巴的扒在门边,酸溜溜的说着不满:“那有什么好去的,吃也没家里吃得好,还要和那些人说着虚伪的话,也不嫌累。”
徐靖和沈韬两人说着话,看了一眼在一旁发牢骚的沈煜,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他们的,沈煜见他们不理他,更是火冒三丈,冲过去大吼:“大哥”。
“阿靖”
都不理他,你们真绝情啊!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也想去啊,就算带不了我,好歹也好好安慰下我嘛。人家好几天都没见到秋儿了,每次去相府都说不在。那个莫言和青衣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满。脸色从来都是臭臭的。
“走开!”
徐靖和沈韬受不了这是碍眼的大苍蝇了,异口同声的将他赶走。徐靖嫌弃的瞥了沈煜,嘲讽的说道:“阿煜,这次夜宴是很重要的。不是我不带你去,别说我了,就连大哥这样的都不能带下人。朝中除了一品大员以外其他人一律不能带下人前去。当然,除了你的秋儿可以带上侍卫。你就乖乖在家等着,哥哥会把情况详细告诉你的。”
沈煜用无辜的眼神投向沈韬,希望沈韬可以看在兄弟的份上想个法子带他去,可沈韬压根就不看他。索性来给背对着他,沈煜高升起的希望‘哗’的一下被浇灭了。
正当沈煜独自哀叹的时候,棉儿兴致勃勃的跑来:“三少、三少,顾姑娘来了!你~~~”棉儿的话还没有说完,沈煜像一阵劲风过境,咻的一下不见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沈韬赞叹不已:“阿煜的轻功真是越来越高深了。”
“秋儿,你、你来了~~~”沈煜狂奔来到前厅,一把冲到到长风面前,也不顾有没有其他人在。长风的脸皮当然比不上沈煜的厚实,所以很自然一点点红透起来,像朝暮下的晚霞,艳丽迷人。
长风想甩甩沈煜的毛爪子,可那家伙的毛爪子像一把铁钳死死抓住,眼睛里迸发的激动光彩闪耀其间。长风已经可以听见周围的吃吃笑声,眼角偷偷向四周瞄瞄,天哪!这么多人在,她要羞死了。
“阿煜,你先放手好了。我有事找你。”这家伙再不放手就别怪我翻脸了,长风用眼神示意长风赶紧放手。自己好不容易才空出一点功夫过来看看他,她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大家看表演。
秋儿的要求沈煜从来都是答应的,连连放开秋儿的手。看着秋儿满面通红的羞颜,沈煜阴郁几天的心情一扫而空,得意洋洋的朝四周直乐呵。然后才发现今天的秋儿与以往都不一样。
以往的秋儿如同一株空谷的幽兰,平平淡淡的自我绽放,美而淡雅,让沈煜看一辈子都看不够。而今日秋儿的打扮更像是一朵盛开得至极的牡丹,美得让无法移开眼。
长风的秀发高高盘成一个端庄姝丽的浮云飞天髻,一身玫红长寿纹带蔽膝大袖衣衬着长风的肤色更加白皙明丽,淡扫蛾眉间两腮浅浅的胭脂,更让沈煜就是天仙下凡。而那一盏东珠翟鹤流苏银花华胜不偏不移戴着长风的发髻之间,一对蓝珍珠镶金耳环摇曳在长风秀白的脸颊两侧,来回晃动的光彩闪耀不已。
真是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则淡的美丽!看得沈煜情不自禁的喃喃:“秋儿,你、你好美!”美得好想亲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