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1 / 1)
夜至寅时,长风依然没有回来。不仅莫言,就连仲远也匆匆赶来沈家看望,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煜,眉头紧蹙。
“沈公子这毒甚是古怪啊。咦,有点像~~~~”仲远探了探沈煜的脉搏,然后捏捏沈煜的四肢。思忖着这毒好似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到底在什么都看到的,仲远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沈重摇摇头,替沈煜掖了掖被角,无奈地叹道:“枉我还是天山隐老的徒弟,名满天下的神医,却又无从下手的地步。连是什么毒都不知道,我真妄称什么神医?!”
自从拜天山隐老为师以来,沈重的天资聪颖让他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年纪轻轻的行走江湖,持才傲物的他自认天下百毒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可偏偏这一回踢到了铁板,看着沈煜气如游丝的样子,沈重的心里难受极了。奶奶和娘也急坏了,纷纷病倒。全家人愁云黪淡,唉声叹气!
“少主去了多久了?”
几个时辰前仲远听下人来报,说少主急匆匆的出府而去,他还以为是阁部有要事,也没多在意。可不多时前,莫言来府里告诉了他这一切。仲远吃了一惊,莫言交代要好好保护两位公子,仲远在府里越待越心急,索性亲自来看看是怎么情况。只是没想到身受重伤的居然是沈煜,还伤的如此重。唉,少主肯定是气疯了,可是就这样去哪里找解药啊?沈重看了看桌上的沙漏,估摸着时辰大概也快到未时了。“长风去了差不多快四个时辰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但愿少主能平安回来吧,仲远心情忐忑的和沈重看了看窗外微微露出鱼肚白的天际,暗暗为长风和沈煜祈祷。“二少爷、二少爷~~~~~”棉儿火急火燎的奔过来,睁着红彤彤的眼睛,喊着哭腔喊着。沈重闻听大惊,担心沈煜的病情,冲着棉儿喝道:“我在这儿,怎么了?”棉儿气喘吁吁的跑来,红着双眼慌忙说着:“二少爷,您快去看看三少吧。三少~~~~”沈重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提气施展轻功朝沈煜的房间奔去。沈重一进到屋里,就看见一屋子的人竖立在沈煜的床前,两位沈夫人嚎啕大哭,沈老夫人几次哭倒在沈怀庆的怀里。而沈氏则跪在床前死死的拉着沈煜的手,哭喊着:“阿煜,你这个坏孩子,你怎么就扔下娘了。你是坏孩子、坏孩子~~~~”沈重一个疾步上前,拉过沈煜的手腕,脉搏、脉搏没有了。不会的!沈重慌了,掏出银针,迅速的在沈煜的胸前和头顶各扎了几针。聚一道真气于掌心拍向沈煜的前胸,不多时,沈煜奇迹般的猛咳了几下,渐渐地又恢复了气息。沈重这时已经汗湿了衣襟,终于吁了一长长的气。
“别哭了,有我在。阿煜,没那么容易死的。”这时候他可不能吓倒下了,哥哥应付爹娘他们已经很累了。他要做的事就是尽快研究出阿煜身上的毒如何解法。
阿煜的手脚一天天僵硬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经脉凝塞,那么阿煜就回天无术了。现在他用银针暂时抑制了毒发的时辰,帮阿煜按摩手脚,揉搓掌心和脚心。
仲远看着沈重帮沈煜按摩,也上前来帮忙,一摸到沈煜有些硬的手臂,当下一惊,不太确定的说道:“这身子?莫非是‘落魂散’?”
“什么?!”专心致志按摩的沈重忽然听到仲远的惊异,抬头莫名地问起。正当他想再次问的时候。‘哐当’一个大力撞门的声音,让他俩急忙回过头来看看。
长风!
是长风回来了!长风赤红双眼踉踉跄跄的朝床前走来,滴滴答答的声音引起了仲远的注意。
“少主?!你怎么?”仲远一瞄长风的衣裙下摆,顿时吓了一大跳。那滴滴的声音是血迹啊!顺着长风走进来都流了一地了。
仲远心痛不已,上前搂着长风安坐好。沈重也发现了长风的异样,急忙过来帮长风把脉,紧蹙的眉头深深地映着担忧。
长风冲着他俩笑了笑,安慰道:“我没事。这是解药,你先拿去吧。仲远去找点冰块和酒来。这毒让我来接好了。”
沈重担心长风,刚才探探长风的脉象,不比阿煜的伤好到哪里去。想必这解药的求取过程是长风以命相搏而得来的。阿煜在长风的心里的地位可真不轻呢!
“长风,解药你是从何得来的?”
长风盘腿调息,没有回答沈重的问话。想起和影主的一番激战,长风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和沈重解释那么多。
“还是先把阿煜的伤治好了再说吧,到时候就算你不问,我也会被那个烦人的家伙的问烦的。”沈重很有同感的点点头。不一会儿,仲远回来了,不负所托的找来了长风想要的冰块和烈酒。
长风经过调息,感觉稍稍好了一些。撑着仲远的手,勉强的站起来。吩咐沈重将沈煜扶起,长风将瓷瓶中的解药倒出一粒赤红色的药丸,倒了一些酒和冰块放在掌中,内力聚于掌中。
不一会儿酒和冰块内力蒸腾出阵阵酒气,长风眼见酒气蒸腾,急忙叫沈重掰开沈煜的嘴,长风转手一送,精准的将这股酒水送入沈煜的口中,然后将那枚赤红色的药丸塞进沈煜的口中。
第一不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便是以内力将药丸在沈煜体内打散。沈重将沈煜反背于长风面前。长风嘱咐沈重在一旁守着,然后稳稳心神,准备用自己的内力帮沈煜将毒排出体外。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帝都另一头,也有一方人也是彻夜无眠。影主斜靠在座椅上,手腕上也是不住的滴滴答答的流血。
座椅下侧跪着一个黑衣的女子,细心的拿着绷带小心翼翼的抬眸询问:“主子,让奴婢为您包扎一下吧?”
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出现在面前,眉如远黛、眼如杏。一双秋翦在昏暗的房间中依然熠熠生光,仿佛是一颗璀璨的明珠在绽放光彩。
凝脂般的双手拿来一条绷带和金疮药,恳切的希望那高位下的男子可以赏赐一点余光给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影主看都不看她一眼,依然如石像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女子深深的望了望影主黝亮漆黑的面具,眼中透出复杂的神色敬畏、崇拜,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爱慕,可影主是谁啊?是高高在上的天,自己如同匍匐在他脚边的一只蝼蚁。影主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呢?
女子死命的咬下唇,拼命不让眼泪滑落出来,再一次低低的呼唤:“主子,奴婢~~~”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扫在她举世无双的容颜上,顿时嫩白如玉的面容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五掌印。
影主鄙夷的瞅了她一眼,冷冷的冲她说道:“滚~~~~别让我再看到你。”说着起身变要离开,女子哪里会放弃,一把扑过去抱着影主的脚,声嘶力竭的呼唤:“主子,爰姝知错了。请主子不要让爰姝离开,爰姝心疼主子啊!”
影主心血上涌,喉头一甜哇的一口,吐出了不少的血。爰姝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受到这般痛苦,心如刀割的站起来扶影主坐下。
一个劲的为影主抚背平缓气息,影主根本不领她的情意,猛地抬腿朝她的小腹踹去。爰姝不怵防地这么一下,啊的一声滚倒在地。
捂着肚子爬过来,影主唇边一荡,扯起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捏着她小巧玲珑的下颚,邪魅的凑近她的耳边低语:“爰姝,本座的话你听不见是不是?本座叫你滚,你就要像狗一样的给本座爬出去。本座不需要一个多舌之人留在身边,除非你想要变成哑巴。那本座就成全你。”
影主手下用力,捏得爰姝的咽喉咯咯直响。彻骨的疼痛,让爰姝疼得快昏死过去,眼泪颗颗如珍珠似的滑落下来。
看着爰姝落泪,影主突然放松了手劲,哼哼的冷笑:“爰姝,别装出这种无辜的模样。本座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影主的放开,让爰姝重重的摔在冰冷的地面上。爰姝大口大口的吸气,睁着一双湿朦朦的大眼,失神的说道:“主子您的事,奴婢自然是管不到的。可是顾长风凭什么就能左右您的行动呢?”
爰姝美眸圆瞪的怒吼,发泄心中的不满。她是影卫、顾长风也是影卫。可为什么顾长风就能集万千光环于一身,自信满满的走在阳光下,坦然接受他人的情感。而自己,却像只老鼠,终日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啃数自己的日子。
她不甘心、不甘心。她顾长风凭什么能得到主子的心?爰姝也曾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想去看看这为少主到底是何风采。
可结果只是看到一个姿容极其平凡普通的女子,要说她有惊人的美貌,爰姝嗤之以鼻。论美貌,爰姝自信没有谁可以超过她。而且,爰姝具备一个女子所会的全部技能。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工刺绣、烹饪厨艺,而且善解人意、柔情似水,是每一个男人心中梦寐以求的解语花。哪一点比不上哪个顾长风了。
可为什么在影主的心里只有一个顾长风,却看不见日日守候在他身后的爰姝?无论顾长风做什么,影主都没有真真正正生气过。
就像刚才顾长风罔顾影卫组织,以下犯上要与影主讨解药,影主也拿给她了。这种违背组织规矩的人,按照家法是要断其手筋、脚筋的。可主子却轻而易举的放她走。爰姝心中那个恨啊~~~恨不得将顾长风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
爰姝扑倒在地任满心的恨意充斥其中,影主慢慢的镀过来。站在爰姝的跟前停下,看看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毫不怜惜的大脚踩上去。
爰姝黛眉一怵,疼得五脏剧烈,但还是死咬着下唇不敢出声。影主慢慢地蹲下身,拍拍她的头颅,危险的气息散发着:“爰姝,你真的太放肆了。少主的名讳,怎么能让你这种蝼蚁说出来的。你要知道少主的名讳是我取的,普天之下除了我不能有第二个人直呼‘顾长风’这三个字。你活够了是不是?”
此时的影主更像一只疯狂不已的魔鬼,内心翻腾着恨意、怒气。长风居然为了沈煜来讨解药,不仅如此居然和自己动手。哼,那股认真的模样倒是好多年没看见了。
长风真的对沈煜动情了吗?那么沈煜真的就不能再活在这世上了,就像他一样,对长风动了情,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这一次让长风讨了个便宜过去,如果不是当时幸好及时偏了半分,自己一剑差点刺穿长风的胸膛,就那一瞬间让自己失了神,就让长风趁机给了自己一剑。
这家伙倒是学得不错,不能给自己的对手留下一点反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