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1)
长风恭敬的回答:“属下知罪,请影主责罚。”面对影主,长风一直都抱有很大的怀疑,他太清楚自己过往的一切了,甚至就像是自己的影子一般时时刻刻附着在自己的身上。长风对他是忌讳的,觉得他就是一面镜子,真切的照出自己是什么摸样。这样的真实让长风害怕。
“哼,你倒是干脆!真让我怎么舍得惩罚你呢?”坐在帘后的男子,冷笑一声反问长风。昏暗的灯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其中的寒意已让长风瑟瑟难当。
长风明白影主这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看着自己跪地求饶时满足他的心情。所以态度更加恭顺的说道:“属下没有得到影主允许擅自动用影卫,实属大罪;罔顾影卫规矩,理应受到惩罚。属下领罪。”
“好极了,都说顾相虽为女子,但行事光明磊落,不输给世间男儿。本主今日可算见识到了。既然如此,顾相就请到水牢里待上三日好了。这温泉泡久了,热得很。”长风听得一阵心惊胆颤,原来影主一直在监视自己的,那么他要想对付沈煜的话,就太容易了。
一双黑丝云纹鞋进入长风低垂的眼底,长风一愣,稍稍抬起头,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神落入长风的眼眸之中。长风慌神,往后一仰,勉强和影主拉开了一点距离:“影~影主?!”
狰狞的面具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长风直视影主的目光感觉他隐隐有些笑意,这笑有些莫名其妙。影主蹲下身来,和长风平齐,伸手捋了捋长风散落在腮边的碎发,冰凉的双手顺势附上了长风清瘦的脸庞,像是恋人般喃喃细语的低语:“你瘦了。这么辛苦的到底是为了什么?长风,你对沈煜是不是动心了?”
长风大惊,心突突的直跳,摸不透影主的意思,怔怔的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影主收手,站起身来又恢复了往常一副冷如坚冰的神色。长风咬着下唇,想着还有一事,大着胆子像影主祈问:“影主,属下还有一事。”
“说!”
毫无温度的话语静静传来,长风定了定心神,随即开口道:“我要见萧似权!”
“来啊,带她去。”影主没有多问,招来一人将长风带去见了萧似权。长风终于吁了一口气,躬身退出大厅。影主深深的盯着长风离去的背影,素腕一摆,两旁众人皆悄无声息的也退下去了。
拿下漆黑狰狞的面具,露出一张清雅俊秀的容貌,眉目如画般的儒雅似一缕清风,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琉璃的光芒,让人舍不得移开眼。任谁都有想到,影主既然如此的年轻,翩翩俊秀之姿恍若天人。手里把玩着那个丑陋的面具,他唇角泛起丝丝笑意,暗暗自语:“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了啊。呵呵,也好也好。长风,你就慢慢查吧。等你彻底知晓真相的那一天,才是好戏真正上演的时刻。”
哐当一声,拉开沉重繁杂的铁门。一个苍老灰败得背影进入长风的视线。短短数月未见,萧似权好似又苍老了几分,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已经完全变白,佝偻着身子。只有那一点点的木鱼声传来,才知道他还活着。
活着恐怕也是再撑最后一口气了吧。长风站在他身后,有些可怜他,一生光芒万丈、豪情万千的郑王,又有谁能想到他的最后却着这个不见天日的黑屋之中,诵经念佛的渡过。
“王爷!”
萧似权一怵,急忙转身。眯着双眼看着长风,有些不确定的问:“是谁?!”长风诧异,一个上前在他的眼前伸手晃了晃。萧似权苦笑的说道:“不用了,老衲已经看不见了。”
长风凝语,思忖是何人所为。萧似权似乎感觉到来人是谁,问道:“是顾相吧?!”长风看了看他,说道:“王爷,我是顾长风。我来是告诉你,世子没事,我已经妥善安排他的去处了。你大可放心。”
萧似权形如枯槁的脸上露出了安心地微笑,寻寻摸摸的朝着长风作势下跪,长风赶紧将他扶起,安置在石床上。萧似权紧紧拉着长风的手:“谢谢你。我此生再无牵挂了。顾相,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告诉你的。”
萧似权叹了一口气,睁着浑浊无光的眼眸静静的盯着一处,思绪却随着记忆回到了多年前的情形之中:“大殿下的死,我不能说没有责任。当年如果我有心的话,就不会在明知是,有人故意拖延的情况下假意中计。我知道大殿下的死与先帝脱不了干系,也曾已此作为要挟先帝的筹码。谁知,先帝始终狠绝一步,竟能让大殿下死于敌阵。我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揭发此事。也因此与先帝有了隔阂。
顾相,我不知道你为何执着于大殿下之事,死者已矣。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那么多。对你没有好处的。”
长风听完,忽然很想发笑。先帝居然是杀大殿下的凶手,淳昊是他的亲生儿子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可淳昊还是死了,是死于皇家权利之下的牺牲品。
长风想笑淳昊傻,用死来证明自己对天曦的忠诚,用死来破除‘杀破狼’的宿命。成全了自己和淳佑,可他自己却冰冷的躺在一推黄土之中,默默承受多年来的委屈。
淳昊,你真的好傻!你这样做,有谁记得你的好了吗?长风一时间觉得自己不知该何去何从。当初是淳昊让自己出仕为官,多少流言蜚语、宫闱狡诈,长风都一一挺过来了。支撑她的不过是,淳昊说过:“长风你的惊世才华不能因我而埋没,天曦、天曦百姓需要一位为民请命的好官。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无论多么险恶的情况下,你都不能有所懈怠。这是你的使命。”
“长风,天曦对不起你。淳佑仓促即位,朝臣、百姓,甚至西夷、南夏多少双眼睛盯着。朕将辅助幼帝的责任交给你,你无论如何都要扶淳佑上位。”先帝临终前死死拉着长风的手,逼她以性命起誓,辅助幼帝、保护天曦、绝无异心。
长风思及此,眼眶中划过一滴泪水,笑自己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挽救不了淳昊的性命,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不是人,只是一个额、为权利的做事的工具。
可曾有人问过她是否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些事。淳昊,你要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办好,只是你的死,我如何说服自己去忘却?
长风步履踉跄的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缓缓走出去。现在什么不重要了,长风失神的随着一名影卫的带领,亦步亦趋的往水牢方向走去。
等她们的身影渐渐离去,暗影中,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显出影来。黑影闪进囚室,对着如同废物的萧似权轻轻开口。萧似权慢慢的转过头来,黑影蹿至他身前,凑近他的耳际,幽幽的低语。萧似权惶恐不已的张大嘴,混沌无光的眼睛盯着眼前的来人,呜呜的想说着什么,却怎么也无法说得出口。
突然感到呼吸紧迫,好似一双无形之手死死的掐住萧似权的喉咙,嘴角溢出鲜血,呜呜呜的发出低呼。不一会,萧似权的身子像一团棉花,软软的倒下。恐惧的神情依然挂在临死前的一刻。
黑影满意的探了探他的鼻间,已全无气息。冷哼一声转出身去,昏暗的烛光中,赫然是影主那副狰狞古怪的面具。影主一挥手,几个训练有素的影卫立即上前听令。
“处理得干净些,别让少主知道。就说萧似权已被送走,去向不明。”
“是!”
长风我可是看在你的面上,让这个老家伙死得这么轻松。要不就萧似权这种人,活剐抽筋都死不足惜。影主眼波流转,邪魅的一笑,摸着面上这层面具低低的笑起声来,空寂无人的囚室中隐隐回荡,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水牢,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池。只不过水牢建在卫府的地下,长风站在水牢的边缘,低头面无表情的漆黑一片的死水。
一旁的影卫将一根手腕般粗细的铁链拖过来,系在长风的脚踝处,然后看着长风一步步拖着铁链,哐当哐当的走下去。水牢的水不深,刚刚淹至长风的胸口,可那一阵阵寒入骨髓的冰水,瞬间冻得长风说不出话来。长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快冻结成冰了,本打算运动来抵住这份转心刺骨的寒意,刚一运动才发觉感到天旋地转般的眩晕。看来这个水牢是特地为我准备的了,长风苦笑。咬紧牙关,死撑着挺过这三日。
突然,水牢四周的墙壁上正汩汩往水牢里面灌水。站在长风上头的那名影卫,说道:“少主,影主吩咐要游龙沁水全分。还请少主见谅。”
呵呵,长风苦笑。她就知道影主不会让她好过的,所谓游龙沁水全分,就是将浸入水牢之人覆顶全淹,让水牢之中的人不仅身体上要承受着水中的寒冷,还要接受水淹过鼻的难受。
往往有人受不了淹死其中的不在少数,长风想着这三日在水牢的日子不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