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只身孤影入长济【一】缘牵娇娥(1 / 1)
长济国是此界中除了古曜、蔺南国外的第三大国,此国地理甚为奇特,上临曲洲有沙漠,左临大海,国内多小河、小溪围绕,穿插其中,俨然一个水中城市。
经过两个多月的翻山越岭,风餐露宿。这日傍晚时分,萧正阳踏进了长济国最富裕的城市——国都风延市。
果见,沿江两岸酒楼林立,青沽酒旗,迎风招展,青楼jiyuan灯火辉煌,游船画舫城中来往,红尘女子笑语嫣嫣,豪饮酒客谈笑哄哄,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丝竹绕梁,暗香盈盈,喧嚣热闹,盛世辉煌。
萧正阳站在岸边,望着河上花灯妖娆,五彩斑斓,画舫穿梭,流光溢彩,好一个繁华夜景,不由感触,这边谈,那处笑,倒是几家欢?几家愁?
这边正独自感慨,那边厢不和谐音符随即响出。
不知是谁落了水,溅起水花无数,惊得众人尖声嚣闹。
萧正阳循声望去,在这众多华丽画舫中有一叶小舟不合时宜的在中间摇摆不歇。
小舟中空无一人,舟边不远处的水中却有一年轻女子兀自挣扎向舟竭力游去。
画舫众人看着女子水中狼狈样,非但不出手援救,反而出言嘲笑。
“哟!这不是昔日花魁艾艾小姐嘛。怎么,今日那么有闲情逸致,下河游玩啊?”
“非也,卢兄有所不知,艾艾小姐如今可是清白酒商啊。这不,今日是专程来给卢兄送酒来的。”
“咳,两位官人,理她作甚?她如今可是从良之人,何必戏耍她呢。我们还是进去喝酒作乐吧,奴家最近新学一支小曲,你们要不要听听?”一貌美歌妓怜惜的看了水中人一样,不着痕迹的为其解围。
“呵呵,对对!红艳姑娘说的对极,卢兄,我们先进去吧。”
“走。”
一艘画舫驶走,其他众人也纷纷劝着离开。
水面平静下来,萧正阳也大概知道事情经过,从良妓女遭人不耻。水中那个叫艾艾的女子,一个人努力撑着船沿想爬进去,眼神落寞孤寂却又有着执着的坚毅。这样一个女子真让人心疼,让人佩服。
眼见无人帮忙,当下,果断的跳入水中,游到她身边,扶着她后背向上托起。
背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女子惊讶的轻呼一声,扭头回眸,见一青年男子正用手托着自己,见自己看他,开口说句别怕,我帮你上去。听罢此言,泪水极不争气,刷的落了下来。背上力道骤加,自己轻轻松松的就翻身入船。
男子轻易的翻入船中,随手拧拧衣摆的水。
“你没伤着吧。”萧正阳低声询问。
女子不答,卷缩在小船一角,嘤嘤抽泣。
萧正阳皱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别怕,我真不是坏人。你住哪里?我送你一程。”
女子抬眸,嘤嘤抽泣道:“谢谢官人。奴家住在乌依巷。”
乌依巷?在哪里?萧正阳一脸黑线,有些尴尬的挠挠后脑勺,吞吞吐吐的低语:“呃,……那啥,我今天刚到此地,呃……乌依巷在哪儿?我们从哪个方向走?”
“噗嗤!”女子破涕而笑,拭去脸上泪珠,轻笑“官人,你……先不忙回去,若官人无事,可否送奴家往上游去?”
“好。你不用赶回去换衣服?”萧正阳看着浑身湿透的她,心中好奇,不先回家还去上游作什么?
女子知他疑惑,解释道:“这还有几处画舫的酒没送到,得先送去,不能失信于人。”
萧正阳果见船头摆有三坛酒。自己都湿透了,还不忘信用,不由更加佩服这女子。决意帮人帮到底。“好!走嘞。”驾轻就熟的摇着橹浆顺着女子手指的方向划去。
一路交谈,得知,其女姓姚,唤作艾艾。今年还不到三十岁,曾经是风延市红极一时的青楼花魁。后来当去所有钱银首饰,方换得自由身。如今独自一人经营着一家小酒坊,生意一直不甚好,自己这才接下些晚上往来画舫送酒的差事,勉以糊口。
象今晚这种,那些公子少爷们调戏不成,暗地使绊子,落井下石之事皆属寻常。不去理他,忍忍就好了。
姚艾艾浅语轻笑的道出身世,可其中辛酸苦辣也只有自己知晓。原来这盛世繁华下,阴暗处处存在。
“那官人你来这里作什么?又往何处去呢?”姚艾艾坦诚关切的问道。
萧正阳淡淡回道:“我来寻我妹妹。”
“哦。”看到萧正阳不愿不说,姚艾艾也不再多问。
送完酒,萧正阳把姚艾艾送至家门口,又帮她把船绑缚在岸边。方告辞离去。
刚走出巷口,却见身后有人轻唤。回头看去,却见姚艾艾胡乱套件素裙,提着裙摆小跑跟来。
“萧官人,你等等。”
“姚姑娘,何事?”
“你刚来此地,无亲无故的,若是你不嫌弃,就暂时住在我酒坊吧。”姚艾艾红着脸说着。
萧正阳本欲推辞,但此刻盘缠用尽,古语有云:一分钱逼死英雄汉。一时无计可施,姚艾艾又再三挽留下,萧正阳可没古人那么多穷讲究,便答应入其酒坊,自荐当个伙计,跑堂打杂。
酒坊门面不大,萧正阳目测最多也就百来平米,但是大堂后面却又一方不小的天井,也足有一百五十多平米,比大堂还大,打扫的很干净却空空的闲置。天井后面有环围着四间小屋,一间厨房,一间酒窖,一间粉刷精致的绣房,是姚艾艾的闺房,还有一间杂乱的堆着一些物事的杂务间。姚艾艾一一替萧正阳介绍屋的布局,从自己房间抱一床棉被出来,羞赧的递给他说,抱歉得很,今天太晚,只有委屈你先在大堂打个地铺了,等明天叫人拾掇拾掇腾一间房间出来。
萧正阳接过被子往肩上一扛,爽朗的笑说不用,有地铺已经很不错了,总好过这几个月的野外露宿。
简单梳洗过后,
萧正阳将大堂几张方桌拼在一块,一床棉被半垫半盖的,将身体缩了进去。此际已深秋,入夜颇寒。大堂屋顶有些地方的瓦片松动破损,寒风从缝隙中灌进了,萧正阳被冻地瑟瑟发抖,熬到大半夜怎么也睡不踏实,可累极了,反手扯过脱下的衣服搭在身上,这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睡得正香,却被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猛的起身,向外看去,嗬!好家伙,自己竟然睡到日上三竿。这么迟了,别妨碍人家开铺。赶紧翻身下地,收拾好前厅,抱着被子大踏步往后面走。
姚艾艾穿一件素色粗布衣服,头裹一方布帕,包住青丝。满身抖落灰尘,正拿着笤帚卖力的打扫以前堆放杂务的房间。房间已经快打扫完了,可见她是一大早就起来打扫的。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自己一个大男人却让一个弱女子为自己做这些粗活。
“姚姑娘。”
“嗳。”姚艾艾停手回身盈盈笑着,“对不起,吵醒你了?要不你去我房里再睡会吧。”
“呃,不了。你,你去歇着,我来扫。”萧正阳讪讪着说道,一把抢过笤帚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姚艾艾直起腰来,随手挽挽鬓边发髻,“还是我来吧。”说罢欲取回萧正阳手中的笤帚。
“我来!”萧正阳斩钉截铁,表情严肃。“看你累的满头汗。我一大男人怎能让你做这些粗活?况且我可是你聘请的跑堂杂役,事情都让你做完了,我不就下岗失业了吗。”
姚艾艾忍不住笑出声,“下岗?失业?萧官人,你的形容还真有趣呢。”
萧正阳心中一汗,不敢再多语冒新词儿了。催促她,“这儿就交给我,你去开铺吧。都快正午了,不用做生意么?”
这句话却说到姚艾艾痛脚,脸上沉了下来,“白天没人会来我这儿的。”
萧正阳脱口一句为什么,去看见她脸上不好,立马明白为什么她的酒坊生意惨淡了,原来是大家嫌弃姚艾艾的青楼出身,认为她不干净。晚上来的人多半也是抱有调戏心理的。想及此间,忍不住想痛骂那些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人家从良了还想趁机揩油。真是些混蛋!
看着姚艾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要滴出水来,心下万分不忍,很想帮她,可是怎么帮呢?又一时无则,只得怔怔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默默对视着,谁也不知道如何打破沉默,气氛相当尴尬。
突然一阵破门声响起,“小浪蹄子!一大早的又勾引男人呢?”一个女人的讥笑声由外传来,话语极其轻贱。
两人惊得迅速分开,向门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