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宴寿诞皇帝中奇毒 抄家产甄家蒙大冤(3)(1 / 1)
暮色四合,天将暗。
这日,虞岱林正在家中翻阅医学典籍,下人来报,说吏部尚书陈也俊派人传话,叫他去皇上寝宫殿外见面。虞岱林闻讯,立刻起身前去。
快步走上玉彻石阶,陈也俊已经在皇帝寝宫的殿外等候。
“老师,匆忙叫学生进宫,所为何事?”虞岱林行礼道。陈也俊为人刚正不阿,品格高风亮节,虞岱林尊敬其为人,一直尊称他老师,
陈也俊皱眉道:“还是为了詹光的案子。上回你参他一本,他找内阁为之说情,居然蒙混过关,如果那些贪官污吏都人人效仿,官官相护,将视我大明律法何在?”
虞岱林扼腕,说道:“詹光那个巨贪,上回虽然查办,无奈就是找不到他几年来记录私相授受的账本,只能又让他逍遥法外。”
“我叫你进宫一起面圣,就是掌握了他贪赃枉法的罪证。”陈也俊说,“这个案子拖不得,咱们现在就把账本呈给圣上。”
“可是……”虞岱林迟疑着。
“怎么?”陈也俊见他面露难色,问道。
虞岱林皱眉道:“近日皇上龙体欠安,老师,我们此时去,皇上无力查办,只会又将奏折派给内阁,内阁若压住奏折不报,岂不是白费?”
陈也俊点头:“的确是,但今日宫内已传出皇上龙体痊愈的消息,我还未及证实。詹光的案子越早办掉越好,所以便叫你一起去碰碰运气,若皇上真的龙体安康,岂不是我们的好机会!”
已经好了?虞岱林心中惊讶,自己与张太医束手无策的病症,居然好了?究竟是哪位神医用了哪副灵丹妙药,治好了皇上的病?
虞岱林想着,点点头,两人来至殿门口,不约而同放轻了脚步。皇帝的病不知是否真的好转,此时又正值晚膳,两人不好惊动,便让夏公公通报一声。夏公公却笑道:“哎约,二位大人,真不凑巧,北静王也是刚到,这会儿正在跟前伺候着,二位大人有什么事,请明天吧。”
陈也俊问道:“龙体可大安了?”
“大安了大安了!”夏公公高兴地说,“全亏了北静王的仙方,御医束手无策的事情,北静王一剂就药到病除,真是神奇呀!”
“什么仙方?”虞岱林赶紧问道。
“听说是个世外高人给的。北静王修缮清虚观,香火旺盛,引来一些仙家道人也不足为奇。”夏公公说得眉飞色舞,“北静王孝心感动了神仙,皇上龙颜大悦,这几天都让他伺候呢。”
“既然如此,我等也不便打扰,烦劳公公把奏本呈给圣上。”陈也俊递上东西。
“大人放心。”夏公公接过去说,“皇上龙体大安,刚才就说要看奏折呢。”
两人当下告了辞。走出宫门,虞岱林心中狐疑,开口问道:“老师,你相信什么仙人仙方吗?”陈也俊笑着说:“不妨向北静王讨要一下方子,你精通医术,一看便知了。”
虞岱林也笑了笑,没说什么。
“父王。”水溶捧着镶金玉盏,“这碗参汤,请父王准许儿臣为您先尝。”
明黄色的纱帐,从雕龙的金栋上高高垂下来,灯火通明,龙帐投下长长的人影。
帐里人笑了笑:“你果真是心思缜密。”
水溶双膝跪地,小心地说:“父王,这是母亲生前教儿臣的。儿臣自幼时母亲便时常教诲,孝为最大,儿臣身为皇子,对父王忠心就是孝,孝敬父王,便是忠孝两全。”
帐里人叹口气:“你母亲只是个宫女,能有这样的胸襟,着实难得。你娘,朕是辜负了……你,我也忽略了……”
水溶动情地说:“父王千万别这么说,母亲一生都很敬重您,从来没有怨过您。她还总跟儿臣说,宫内嫔妃皇子众多,父王难免疏漏。能得父皇恩宠,已是万幸,不求其他。”
“你母亲,过世几年了?”
“回父王,六年了。”
半晌。
龙帐内伸出一只青筋错节的大手,抚着水溶的头发,道:“原来……已经六年了……还记得,上次与你这般亲近谈话,便是在六年前。那时你要朕为你做主,惩处害你母亲病故的皇后……”
水溶低着头,不语。
“六年了。你也已经长这么大了。”最是慈爱的声音,“你很像我啊!”
水溶欣喜地抬头:“父王……”
那只大手停下,帐内传出浑厚的声音:“六年前,朕没有答应你,你怨过朕吗?”
水溶直直跪着,大声道:“儿臣不怪父王,儿臣只怪自己。”
“只怪自己……”浑厚的声音隆隆,重复着这一句,不一会儿,龙帐缓缓掀开,明灯下,威严的脸上浮现一丝饶有深意的笑,皇帝盯着水溶,道:“你昨日不是说,让御医查一查御膳房吗?”
水溶正襟道:“儿臣关心父王的饮食,父王这次病得蹊跷,最好让御医们仔细查一查。”
“是吗?”皇帝笑了笑,“让他们查吧,难得,你对朕的这份孝心。”
又一个夜晚。
皇帝亲下圣旨,詹光骄奢淫逸,家产被查封抄检。
虞岱林站在院子里,看着一堆堆的金银财宝摇头唏嘘。富贵荣华,终究是梦一场。
又一只朱漆大箱被抬出来,箱盖似没有盖严实,满箱珠宝的光芒从缝隙中透出来。侍卫们搬得不小心,一个踉跄,箱子一抖,一柄乌暗的护心镜顿时从未盖严的箱子里漏了出来。虞岱林赶忙叫停,走了几步,将护心镜拿起来,追上前面抬箱子的侍卫,道:“怎可如此不小心,若漏了什么,如何交代?”侍卫们忙点头称是,虞岱林将箱盖打开,将护心镜放了进去,又将箱盖小心地盖上,严丝合缝,重新贴上封条,这才放了侍卫离开。
他正欲打点其它的地方,突然又觉得心里有什么嘭地跳了一下,他直起身,回头,看着刚被侍卫抬走的箱子。
为何有如此怪异的感觉,他漏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