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怡红院结怨虞岱林 脂砚斋群斗史湘伦(3)(1 / 1)
赵姨娘一张狐媚的脸变成了驴脸,正当她无言以对时,环儿拉了她的衣角:“娘,什么是粉头?”
赵姨娘一巴掌打在环儿的脸上,大骂说:“没出息的东西!成天在家厮混,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环儿捂着脸,“哇”地哭开了,嘴里又说:“是你让我盯着宝姐姐和林哥哥,说发现了他们的丑事就告诉你。我守在他们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在这里弹琴,就玩了一会,你现在又打我,反倒叫我没脸了。”
丑事?宝玉和虞岱林不约而同转脸看对方,面面相觑了三秒钟,又心照不宣地各自扭头。
“该死的,你胡说什么!”赵姨娘恼羞成怒,气得眼睛冒火,抬手又打过去。环儿头一缩,吓得一溜烟儿跑了。
宝玉又看不下去了,说:“他还是小孩子,你凶什么凶,就是你养了一只狗狗也不能说打就打啊。”
赵姨娘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我们环儿命苦,比不得姑娘有一家子亲兄热弟捧着,还有一个表哥疼,真是生儿子不如生闺女,送去什么真真国假假国的,回来就是王妃了。”说着,她气哼哼地扭头走了。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呢?宝玉不太明白,但也不想理会。回头再看,刚才还紧密团结在以她为中心的全国人民统一战线上的虞岱林已经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了。
切,不过骂了两句,拽什么啊!宝玉抽了抽鼻子,也甩着袖子走,迈一步,却听见“咚”一声。哎呀忘了,这边上还站着一个大活人呢!
宝玉好奇地打量这个紫衣男子,他长着一张白净秀气的脸,微蹙的眉,柔媚的眼,长发松松散散垂下,发髻上斜插了一支碧玉簪。个子清瘦颀长,那件锦帛绣着蝴蝶的紫衣好似旷荡在身上,站在那儿,宛如扶风的弱柳。
此时,他抱着琴,一手正在轻轻拨弄,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刚才的不快。“懂琴吗?”他低着头,忽然问了一句。
问谁呢?问我吗?宝玉环顾四下,确定没有旁人,愣愣地指着自己看过去。男子也没答她,仍旧低着头,自顾自地抚琴。
“不懂得好。不懂了,就听不到曲子里的辛酸,人人都说戏子无情,但世间又有几人懂得情为何物呢?”他说话的声音像念台词一样,念白完毕,又自顾自地抱琴碎步走开了。
宝玉讶然。这几天在甄府看惯了老爷太太公子丫头,而这种举止投足间充满了戏剧化的人物着实给了她新鲜感。宝玉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追上去,伸长了脖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秦可青。”他微微地侧过头,四十五度完美的侧面,柔软的唇间吐息如兰,之后,便又飘飘然走开。
啊!啊!其实人家还想问问是什么星座什么血型的诶……宝玉站在原地,望着秦可青轻飘飘走路的样子,不禁感叹,这样的人,不去百老汇表演歌剧真是太可惜了!
宝玉的生活越过越简单了。每天早起请安,然后空闲,午饭,然后空闲,晚饭,继续空闲。作为宅女的她,头一回发觉整天呆在家里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出去玩或者是个好办法,但是要她像茗烟教得那样傻兮兮地跑到花园里去扑蝶赏花,传出去今后让她在宅女界怎么混啊!宝玉对着镜子捏了捏由于享乐过度而开始显出婴儿肥的脸,终于仰天悲叹,苍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大姐来拯救我无聊的灵魂啊!
“小姐,小姐。”茗烟双手捧着一块东西兴冲冲地跑来,“你看什么来了!”
宝玉拿起来端详,那是一块玉,色泽莹润明灿,透着五色花纹,上面刻着:莫失莫念,仙寿恒昌。她放在手里拈了拈,随口说:“呀,这就是太太让周管家去那个什么轩打造的玉?”
茗烟脸色大变,慌忙捂住宝玉的嘴巴,急得说:“小祖宗,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记着啊,在老太太老爷跟前可不能这么说,在外头更不能乱讲,不然奴婢活不成了,连太太也受牵连啊。”
宝玉一头雾水,奇怪地问:“这么严重?你们搞文字狱么?”
茗烟说:“小姐是衔玉而生,那玉是从娘胎带出来的,你自然认得真假。太太也是没有办法,老太太不见你的玉,一定会追问的,如果她老人家知道你丢了命根子,我们几个奴才死了也陪不上啊。”茗烟小心翼翼地把玉给宝玉戴上,又说:“这个虽然是假的,好歹也能蒙混过去,只要小姐不说,别人不会知道的。”
“嗯嗯。”宝玉使劲点了点头,“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自从穿越来到甄府,也就这个小丫头在她身边跑前跑后照顾得无微不至,不管高兴郁闷都陪在她身边。宝玉心里不把她当奴才看,只把她当自己在古代结交的第一个好朋友,宝玉可不想她为了一块玉赔了性命。
戴好玉,茗烟开始收拾包袱,装了书纸笔墨。又打开了一个包,装了披风,还有一些小点心。
“这是做什么?”宝玉问。
“去脂砚斋上学。”李嬷嬷从门外走进来,她点着小脚,嘴里絮絮叨叨,“东西带齐全,风大,不要吹坏了宝玉。马车备好了吗?赶车的小厮是谁?”
茗烟只顾收拾东西,随便应了几声。李嬷嬷又气了,指着茗烟骂:“小蹄子,越发不懂规矩了!我问你话呢!”
茗烟抬头,小声嘀咕:“我是太太派给小姐的,又不伺候你……”一面说,一面看着宝玉壮胆。
宝玉会意,捧着茶,假装不经意地说,“嬷嬷,您老腿脚不利索,不要到处乱逛了,万一摔了骨头,您一把年纪可经不起。”
李嬷嬷听了,拄着拐杖敲地,漏风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劈哩叭啦:“宝玉,你如今也学坏了,这些年在外头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习气,竟然有吃胭脂的毛病!老爷听说了,气得不行,这才让你去脂砚斋上学,请李先生□□□□。不是我说,女孩儿应该有女孩儿的样子,将来嫁过去,才配得住王妃的身份。”
“什么王妃?谁是王妃?”宝玉已经第二次听这个名词了,甄府的人为什么都爱拿“王妃”说事呢。
“噢。”李嬷嬷似乎是说漏了嘴,赶紧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辞了老太太去上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