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帝王之失（慕祈天篇）（1 / 1）

虽然慕王是个龙套，实实在在的龙套……但偶只是想通过这个老人的嘴讲述一下偶所认为的帝王之家的悲哀，并且算是给暗线中的慕雪做一个小小的交代吧~~~

亲们当故事看也行，介个，当偶在发牢骚也行哈^_^

当然啦，为后文还是有些小小的铺垫的~~

另~~下一卷是第三卷“翎羽卷”，嘿嘿，敬请期待！~~我是风祈的皇帝，可笑的是，我亦是雪儿的父亲。

一国之帝，掌千里江山，执国民祸福。庙堂之上有百官朝拜，四海之内皆万民臣服。一切的一切不是不让人羡慕的。几十年前，在我还是意气风发之时，在我还有豪情壮志之时，我不是不庆幸的，不是不骄傲的。息内忧，平外患，励精图治，大展宏图，多少年的热血挥洒，多少年的志气昂扬，看着自己的国家日渐兴盛，国富民强，我也不是不自豪的。

但是，我老了。

我老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我这颗年迈的心早已没有了这样的壮志豪情。初登金銮殿，那时的一呼百应，那时的三呼万岁，那时的激情在几十年的不断的重复中也渐渐的沉淀了。我现在是个皇帝，但我现在更希望我是个老人，得以安享晚年。但当了这们多年的皇帝，我总算是明白，有时太过于平凡的愿望对于皇帝来说却太过于困难。

或许真的是人老了就喜欢思考人生，就喜欢考虑得失。如今，我总是在想，当一个皇帝到底算不算得上一件幸事。

是，皇帝能得到很多，最大的权利，最高的位置，最多的金钱，最显要的荣誉。但儿女之福，天伦之乐，清平之安，闲逸之欢我又得到了哪个？因为我坐的位置太漂亮太高贵，所以我的儿子们永远少不了背后的暗算，他们学的最快的永远是如何去勾心斗角，如何去尔虞我诈。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室的悲哀，无论是哪一个朝代，无论是哪一个帝王，他们的子女们都做不到相亲相爱。封立的太子永远绝不了人的贪婪之心，哪怕是已经坐上皇位这么久的我又何尝没有担心过，自己有一天被自己的儿子或是自己的臣子从那个座位上拉下来，然后摔的头破血流，还要被人幸灾乐祸。这个皇宫里到底还剩下什么？兄弟之间暗自算计，父子之间处处防备，妃子之间也要你争我夺，而她们争夺的原因不是因为要得到我的爱而只是因为要得到我的宠。深深宫宇却容不下哪怕一丁点的纯粹的真情，何其可悲。

我这个皇帝，朝上要担忧国家大事，朝下还要防止后院起火，连睡个觉也要听那些意有所指的枕边风。那么多人想当皇帝，可谁又知道皇帝根本是世上最累的苦工。当然，如果当个昏君，穷奢极侈，纸醉金迷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史笔如铁，历史如鉴，你要那些风流潇洒，你就要舍得去遗臭万年。更何况，就算我不是多英明的明主，就算我不能有功于国，但至少我也不想放任自己祸国殃民。

劳劳累累了几十年，而我想，雪儿算得上上天给我的馈赠。

雪儿的母亲是晓芙，而晓芙只是宫中一个卑微的宫女。也许是早在那时，我这颗帝王之心就已经累了，疲了，而晓芙的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正好是我舒缓身心的良药。那夜夜的临幸，那夜夜的恩宠，我以为我对晓芙是极好的，而我错就错在对晓芙太好了。

一视同仁才是一个帝王稳定后宫的良策，而那时，我几乎把我的宠幸全放在了晓芙一人身上，所以，对于晓芙，灾难也就不可避免了。晓芙在生下雪儿之后不久就莫名其妙的亡于疾病，说到底，晓芙再得宠出身也只是一个宫女，几个妃子联手害死一个小小的才人自是绰绰有余。这些深宫内的女人，这些我的女人，她们最擅长的就是杀人不见血。我纵然愤怒，纵然悲痛可我根本做不了什么，我根本找不到她们犯罪的证据。是，皇帝要杀人不需要证据，仅仅凭一句话，但有些事太错综复杂，牵连甚广。就像晓芙的死，那些参与的妃子背后哪个不是风祈的重臣良将，哪个不是世家之后，甚至都有牵连到皇后，如要我要所有人都给晓芙陪葬，朝堂不稳是绝对的后果，所以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挑几个无足轻重的替死鬼来杀一下鸡，我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儆得了猴。皇帝有太多的大全要顾，生杀予夺皆由帝王一人而定，此言，至少我无法苟同。

然而对于雪儿，皇室的血脉到底为她留了一条性命。

雪儿虽是公主却是庶出，在宫中的生活其实并不如意。吃了一堑总要长一智，所以对雪儿我不过是不亲不疏。然而也许是没有母妃的关爱，雪儿特别的黏我这个父皇。我难得去看她的时候，她总喜欢跑到我身边抱着我的大腿蹭，很像一只温顺的小猫，真的很可爱。雪儿很喜欢听我讲故事，而当她年纪渐长，她却又爱上了给我讲故事。我留意过，雪儿真的很有心，每次她给我讲故事都是在我为国事烦忧或是心情不虞时，而雪儿每次的故事都特别的搞笑，特别的让人忍俊不禁，那些苦闷，那些烦恼在雪儿天真的笑声里也就渐渐的淡了，散了，至少在当时是那样的。对其他的子女，我很难产生这样的护犊之情，而不知道为什么，对雪儿这样的感情却很浓，很深。

雪儿很聪明也很懂事，比她娘更加的善解人意，然而，雪儿的善解人意总是让我心疼的。

雪儿很黏我，但却一点也不烦我。为了特意与雪儿疏远，我一个月也去不了雪儿那几次，甚至有时候雪儿的生辰我也被那些有意无意的人或事拖住。但只要我去看望她，她不会浪费任何的时间抱怨、诉苦或者是谈条件，哪怕是连旁敲侧击般的提醒我常来也没有，只是拉着我谈天说地，嬉笑玩乐，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雪儿说过，我与她的疏远自有我的考量，她不提多余的要求是想要我多一点快乐，她不愿给我带来一丁点的麻烦。

雪儿真的是很聪明的，我从没和她讲她母亲的事也没告诉她宫中的情况，而雪儿就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能把一切都看清。她知道我的妃子、她的皇兄、皇姐都不怎么喜欢她，所以她尽一切的努力让他们不更讨厌她。她知道我送她的那一对玲珑玉镯是淑妃“不小心”弄碎的，而我那一次是特意带着淑妃去看望的雪儿，我也是特意提起的那对镯子。如果我的女儿作一切的隐忍只能换的来他人的变本加厉，那我还要如何视而不见？但是，那次雪儿只是一脸歉意的告诉我，那对镯子是她自己不小心打碎的，还是淑妃娘娘很好心的帮她黏上的。我身边的女人，有一丝瑕疵的东西都视之为草芥，谁愿意去花功夫去粘合一个碎掉的镯子？只有雪儿才会把我送的东西不扔，不弃，视为珍宝。

后来雪儿只是笑着打趣我：“父皇要为了一对镯子和太尉的千金玩床头打架的游戏吗？还是说父皇觉得雪儿招架这么明枪太容易了，想让更多的人给女儿放暗箭？”

我以为我维护雪儿会让人有所收敛，可是在深宫内大多数人会觉得她们的宠爱、她们的权益因为一个人打了折扣，所以她们会选择同气连枝来除去她们的威胁，并且做到天衣无缝。我的一时冲动，差点让雪儿重蹈了晓芙的覆辙，我这算愚蠢还是关心则乱？

我知道雪儿不喜欢这个皇宫，越长大就越因为这深宫的冷情而心凉。她喜欢合家欢乐，可这深宫只有明争暗斗，她喜欢真情挚爱，可这深宫只有虚情假意，她喜欢细水长流，可这深宫只有暗潮汹涌。

雪儿是个温柔娴静，与世无争的女孩，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个父皇，她不会逼着自己强硬，逼着自己角色扮演。

那个帝座我坐的太久，我的子子孙孙就没了等的性子。可是我还是想不到他们居然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

那一次家宴上，绪儿给我敬的第一杯酒，雪儿竟一手拦了下来。我从不知道雪儿那样温婉的人可以那样的满目霜寒，那样动听的声音可以落下那样清寒的冷赞。

“大哥真是本事！每次让赵公公拿来侍奉父皇的都是此等上好的佳酿！大哥一片拳拳孝心，四妹好生感佩，这杯酒就算雪儿敬大哥的了，父皇年迈，饮酒伤身，这酒，大哥以后还是莫要送了！”

当时看着绪儿惨白的脸和赔笑的神色我已了解了个大概，果然后来雪儿告诉我，近日来我饮的美酒中皆有慢性的□□，长期饮用会导致行动不便，思维迟缓甚至是痴呆疯癫。那一次雪儿伏在我的腿上，第一次笑的那么优雅却又那么肃杀。

“我不想玩，可如果他们连父皇都不放过，我不介意和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奉陪到底！”

雪儿在家宴上的举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绪儿的暗藏心机，而雪儿的行为也太过的不容于礼法，自然有不少的人拿这些事大做文章。

可终究这件事也没闹出多大的风浪。暗汀常年虎视眈眈，如果风祈废立太子，夺嫡纷争一起，风祈势必内乱，暗汀很有可能趁虚而入。赵公公离奇而死，自然就死无对证，绪儿的把柄落不到其他人手中，而我对绪儿也不过是小惩大诫再以言辞相警，恩威并施，绪儿自是收敛了许多。而想对付绪儿的自然要拉拢雪儿，雪儿只是一路装傻到底，而绪儿一党对雪儿的报复，雪儿也应付的得心应手，但这种愤起相抗的日子到底与雪儿想要的日子还是相去甚远了。

后来我去询问雪儿知道这件事内情的原因，雪儿才坦言自己预知的天分。雪儿这几年用她的能力帮了我不少的忙，而谁也不知道，终有一日，雪儿会预测出这样一个可怕的事实。

“祸起鸳盟，身死国破。”

如若联姻，亡一国，如若毁约，亡一人。国家与雪儿，我纵有千般不愿只能舍弃后者。为大义而舍小爱多么的崇高？崇高到能生生的凉透一颗真心。

“父皇，若风祈悔婚是风祈不义在前，挑衅在先，风祈绝不能置人以柄。所以这婚应由雪儿一人来逃，这责也应由雪儿一人来担。这大好河山是父皇的，雪儿以死相护，万死不辞！异客相替雪儿之身，预言虽为祸福不测，但父皇洪福齐天，风祈百年基业必万世昌隆！”

那一夜，雪儿跪于阶前，替我做好了一起的打算，为我做了一切的选择。第一次，雪儿用这般强硬的口吻对我说话，说的却是要我舍她而为国。

我是皇帝啊，多么可笑，我是皇帝，可我连我的女儿也保护不了。这个身份如同一个枷锁，我所有的选择早已既定，不能因任何人任何情而稍有偏差。帝王本应无情，或许，我根本算不上一个好皇帝。

“雪儿，你可曾有什么愿望？”那一刻，我神色悲悯。

“风祈千秋万代，父皇福寿安康。”那一刻，雪儿神采飞扬。

“雪儿，为父要的是你的愿望，一个你自己的愿望，不为国家，不为天下，不为我，不为任何人，仅仅为你自己的愿望。”

那时雪儿怔愣了好久才目光悠远的看着我，神色宁定却忧伤。

“若有来生，再不生于帝王家。”

是，帝王之家就是一个牢笼。人心相疑，唯利相交，情淡恩疏，竭智求存，这样一个皇宫凭什么拥有雪儿的亲睐？如果她不是我的女儿，她的母亲不会死，如果她不是我的女儿，她不用沦为联姻的工具，如果她不是我的女儿，她不用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千千万万的子民去赴死。她如此喜爱我这个父皇，她如此孝顺我这个父亲，可我到底给过她什么？我的爱吗？是，我爱她，可这个国家需要更加的和平安定，于是我要她去联姻；我爱她，可是我付不起亡国的代价，于是我看她去死。仅仅因为她是我的女儿，仅仅因为我是皇帝，所以只要必要，她就只能被我牺牲。

雪儿，今生父皇负你良多，若有来生，为父也情愿，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