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刺探军情(下)（1 / 1）
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走上了咸庆的大街。街上来来往往的士兵大多都沉默的走着，整个街道上安静的就像没有人一样，所有人只是认命般的等着翎羽的军队把他们扫平，等着翎羽的主将大发慈悲的在攻破城门之后把他们放了。
所有人都没有指望咸庆守的住，但我却不能让这场仗输，至少不能输的太难看，否则一旦翎羽没有了耐心，很可能攻打的就不是桐城、咸庆这种小城了。
“你们干嘛都死气沉沉的！仗还没打，你们就认输吗？”
这声音？我抬起头看着前方的那个背影，然后仅一眼我就能肯定那个一袭紫杉的公子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尚书生，因为此时的他与公堂上的他有太过相同的气质。我是真没想到今晚就碰得到他，而且小余并没有在他身边，那么他的残疾就真的是骗我的了？
“尚公子，你能这么帮我们制备东西我们不是不感激的，但你也不要在这说风凉话吧，翎羽攻桐城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翎羽他们有备而来来攻打我们这些边境小城，这是我们提提士气，说说大话就赢的了的吗？蚍蜉撼大树能有什么结果，尚公子，麻烦你不要自欺欺人好不好？”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怨气都煽了起来，一时不满之言此起彼伏。
我看不见尚公子的表情，只是他的拳紧紧的握在身侧，站的笔直的与那些对着他大发怨气的士兵对视。
“蚍蜉撼大树又怎么样？蚍蜉尚且有撼大树的勇气，如果它们是可笑不自量的，那你们呢？翎羽这次并没有大兵压境，也并没有强兵重弩，这场仗翎羽算什么大树？是，咸庆的兵力是不怎么样，这场仗我们是赢不了，但也不是一定会输！攻城远比守城难，我可以加固城墙，我可以买来兵器，我可以制备粮草马匹，但我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你们的士气和勇气。困难不是我们放弃的理由，强兵不是我们逃避的借口。这里是我们的家乡，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责任，难道因为来的人我们对付不了，所以我们就双手奉上？因为我们打不赢，所以我们就输个彻底？即使要输我们也要输的风光。输给别人是可谅的，输给自己却是可耻的。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仗还没打就已经输了，你们也配得上这身军服？”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的是很好听，但你以为战争、生死是用理讲的清的吗？
“就会说大话！”
“他娘的，臭小子，老子不配这军服你配？你算老几？”
“说的比唱的好听！”
“尚公子，我们称你一声公子是尊你敬你，上战场的是我们不是你，这些道理你可以说的很好听，因为流血的不会是你，公子站着说话当然不会腰疼！”
“就是，别以为念了几年书就在我们这掉书袋，说的倒是头头是道，战场上拼的是真刀真枪，你这嘴皮子是能破敌还是能降军？你省省吧！”
话都说这份上了，我也没看到这姓尚的有什么气急的动作，他只是走到某个小兵那里抽了一把刀，拿在身侧。
“如果我能不输给你们，是不是证明这场仗，风祈也不一定会输给翎羽？”
那些士兵愣了愣，我也同样愣了愣。这小子要干嘛？难不成他还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尚公子你……”
“哼，你们连我都不敢打吗？怎么？怕给我打趴下了？”
“臭小子，看谁把谁打趴下！”
显然这些士兵里有些人已经看这小子不顺眼了，这么好的时机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只见某个虎背熊腰的士兵拿着把钢刀毫无花哨的朝着姓尚的劈了过去。以这小子的身段我还以为他会避招以柔克刚，谁知道这小子也是一点花哨也没有的提起刀就挡了过去。
拼力气？你行不行啊？
再然后，事实就是事实，奇迹果然没有发生，姓尚的几乎根本没有挡的住哪怕一时半刻就被大力推到了，算是他还懂得狼狈的一滚避开了下落的钢刀，否则这一下子只怕要被砍成两段了。我一急，这小子到底行不行啊？看起来，他好像连绣花枕头都不算啊，就一功夫小白嘛。
嘲弄的笑声在安静的街上特别的刺耳姓尚的像没听到一样，捡起掉落的钢刀就爬了起来，虎口崩裂的伤口丝丝的流在刀把上，但他只是更紧的握住了刀柄，身上染了尘但站的依然如先前一样挺直而潇洒。
“再来。”
“好小子！看爷爷我不把你打趴下”
那士兵一看姓尚的一点功夫也不会，打的越发的肆无忌惮。无论是劈、次、砍、挑，每次都是一招就把姓尚的打趴下了，而每次姓尚的没有躲，没有避，被打趴下了就再爬起来，刀飞了就捡起来，刀断了就换一把。那个士兵不会明目张胆的杀人但却是明目张胆的伤人，每一招，姓尚的身上就多一条伤口，那样深刻见骨的伤，他不管，那样流不尽的鲜血，他不顾，他只是每一次像没事人一样爬起来然后对着那个士兵说“再来”。明明被打的很惨的是他，可那个士兵到最后却落了一身的冷汗。
“小子！你根本就赢不了我！”
“我还站的起来，我就没有输……再来！”
“尚公子，你疯了！”
“我宁愿……当个疯子也……也不想做个懦夫。”
“姓尚的，再打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按你们的话……反正后天翎羽的军队也会踏平这座城……与其死在翎羽的马蹄下不如我们先自我了结不是吗？……反正都是一死，我们干嘛不现在就死？……你们真以为翎羽攻下这座城就这么随随便便结束了吗？……这是战争……没有战争是不会死人的。”
“你……”
“这人没救了……我，我们走”
“……就、就是，理他做甚……”
那些士兵像逃跑一样纷纷散了，整个大街只剩下了他还拿着那把染满了他的鲜血的刀静静的站在那。我看着他那样倔强的站立的背影，不知不觉心中却涌起愤愤之意。你要提起他们的斗志，你要他们知道即使这一战咸庆势弱也不一定会输，但你也没必要拿自己的命来玩吧，臭小子！
我压抑着怒火走过去，然后当我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时我就愣住了。确切的说，我几乎认不出来他的样子，他原本清秀的面孔现在到处都是青肿，浴血肿块到处都是，连眼睛里都有很严重的充血。先前我没听见他的一声哼声，这小子不知道疼吗？
我走近他，他怔了怔，然后他狠狠的眨了眨眼睛，眯着眼睛看我，待看清我的样子和我一身军妓打扮的衣服才终是意识到了什么，大惊失色的看着我。
“你！……”
“我什么我？你还站着干嘛？晕啊！”
我喝完他又愣了愣，然后清冷的街上就响起了钢刀掉落的脆响，而他，倒在了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