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游戏开始(1 / 1)
流焰边境,最靠近焦侥国的浣西城。
月黑风高,万籁俱静,整个城市完全沉浸在安稳的睡眠之中。
处于最中心的乘风阁顶,一道人影翩翩降落,虽是隐于暗中,却仍是掩不了的风姿卓绝,世间再无二致。一对充血的红瞳,泛着妖冶的红茫,略略扫一遍沉寂的城。这里,大约住了二十万的人口。
不够。
摇头,轻叹。
缓缓抬起双手平展开来,十指微动,调度空气中所有的火元素,在不同的地方,凝聚,成形……
霓儿,这么点人,怎够平我怒气……
“啪!”一簇细小的火苗直接在空中燃起。紧接着,“啪!”“啪!”“啪!”……无数的火苗,在房梁上,门窗上,树木上,布帛上……甚至人身上,燃起来。
火焰映红了半个夜空!惊动了整个城市!
“啊!”尖厉的惨叫声,划破宁静的夜空。
上一瞬还是阒静祥和的地方,立时沸腾!惨叫声,哭喊声,鸡鸣狗吠之声,器物碰撞之声,房屋倒塌之声,不绝于耳。
素日安稳祥和的小城市,瞬间陷入彻绝望之境!没人能来救他们,整个城市已成了一片火海!所有的人自顾不暇!
冲天火光,映照着静静立于乘风阁顶的人影,欢腾起舞的焰火,将他的影子拉的有些扭曲。仔细倾听着响彻夜空的凄厉惨呼,孩童的,老者的,妇女的。青年的……任何人,在这大火之中,都没有分别。蝼蚁一般,被这场吞噬一切的大火轻易收割走性命……
妖冶的脸上,没有显出任何报复的快感!
还是不满意,这场火,还是不够大,填不满心里的空洞……
反而……好像更空了……
四面城门洞开,一批身上燃着火焰的人冲出城门。
“咻!”“咻!”……无数箭矢袭来……将出逃的人,瞬间扎成刺猬。一个嚣张的身影逍遥自在的坐在靠椅之上,身后一排弓箭手,拉着满弓,静静的等着下一批要遭殃的人出现,感受着空气里上升的温度,暗绿的瞳孔,望着火焰腾起的方向,没有焦聚,左边脸上,一大块狰狞伤痕颜色刺目,原来英俊出挑的脸,竟已毁了半面。
这里,已是一片修罗炼狱!没有人能逃得出去!
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被人拎小鸡一般拎着后颈,站在金童身旁,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着,肃静的气氛之中,只听见某人骨头打颤得声音,他的脚下,湿了一大片……惊恐,消然爬上每个人的心头……
可是,没有人敢逃,身为这两个人手下的士兵,如果敢逃,下场……
“咳!”立在城市顶端的人影,一声音轻咳,右手紧紧揪住心口的衣服,努力压制住体内蒸腾的真气,双唇紧抿,硬是不让卡在喉咙里的一口鲜血吐出来,一把烈火灼过心脏,人,平静下来。
红影一闪,几个呼吸间,已至城外。
充血的红瞳,落至留下的那名城官身上,只这么一眼,吓得那人险些昏倒。
“去告诉你们的太子,我会一直烧,直到他把我的霓儿,送回来。”妖娆的声音,带着致命的温柔,终于将那人吓得眼皮一翻,晕过去。四十天前。原以为这个叫金童的能够一招放倒我,应该也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但是被扛着走了一段路就发现,他那速度,慢得跟蜗牛似得,完全不似慕容那般人物那样从容。而且在他身边,完全感觉不到慕容那般深不可测的诡异气息。
但我确实是着了他的道,内力体力全失。
思来想去,只可能是被下药了。
竟然使阴的!
我暗自腹诽,这个狗屁金童,果然够有边想风格。
无论他跟我说什么,坚决不理!
在诡异的安静气氛中行进了七八天,远离了人烟,他把我往一座山上带去,待在他的背上,看着那大片大片光秃秃的山脊,不知为何,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待到两人到达了山顶,那幢熟悉的大房子出现在眼前,我不由得哑然。
这房子,跟被我烧掉的,与红莲一起生活了四年的房子一模一样!
难怪感觉那么熟悉,这里不是神女峰么
谁那么大的手笔?整个神女峰那样大范围的密林,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愕然,带些疑惑看向金童。如果是边想要见我,他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如果不是边想,难道,是红莲?
大概是气我路上一直不理他说的话,眼下,见到我疑惑,那空洞死气的眼睛很得瑟的瞟了我一眼——其实那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但我能感觉出来——不理我,直接将我扔回原来我住得小房间,转身就走。
不是说会给我解药吗?
“我是说等你见了他,才会给你解药。”他真得是太会猜人心思了……
我就这么被扔在这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没吃的,没喝的,没体力,没内力……最重要的是,完全感受不到方圆十里内,有任何生命气息……
被饿了约摸十天,如果平时,那还好说,但是没有内力支持着,十天已经是极限,我被饿得头晕眼花完全找不着北,心中暗骂,狗屁金童,要杀我,不如干脆点,一招结果了就算了,竟然想饿死我!
想我“神影”月霓,已经是众人眼里的的神话了,差点被莫名其妙的饿死,说出去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天天无聊得躺床上,一边思考金童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给我下的药竟然这么厉害,十几天下来,每每我试着提气,那些消失掉得内力,没有一丝重新出现的迹象,反而消耗掉我大量的体力,明明没有点我的穴道,却依旧叫我动弹不得。我们总共才走了没几天,老头了到底上哪整出了这么个怪咖来?
我可没有什么特别聪明的脑子,想着想着,理不出头绪来,于是就放弃了,转而闭目养神尽力节省体力,至少要支撑到红莲,或者是其它哪个要见我的人出现。
却没想,这念头刚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竟真得就出现了!
一袭火红色的衣裳,被浓稠得鲜血浸染成了暗红。原本妖娆白皙的脸上又多了一抹病态的苍白。
红莲,怎么会伤成这样?
定定的看着那张用所有华丽词藻来形容都不为过的绝色脸孔,一双幽如深涧,冷如寒潭的黑眸底下竟泛着一丝暗淡的红茫,那种表情,就好比是极度的痛苦与极致的快感相互交杂,诡异非常……
四目相交,他的眼底,竟存了一丝温柔,一股极陌生的感情涌上心头……
“你知道我到现在还爱你!你知道不是吗?所以你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跟我作对!你不就是凭着我爱你这一点吗?”那夜皇帝对皇后说的话响在耳畔,我不太懂得“爱”这个词到底有什么含义,教我的宫人说,夫妻是因为“爱”才会决定相守一生的,我知道那夜皇帝说得话,都是真的,总是用那样厌恶得眼神看着的皇后,他说是爱的……
放火烧掉我们的房子那日,红莲,他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我现在已经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厌恶……
“救我。”魅惑的声音响起,玩乐成分多过认真,完全听不出来他是否真得在乎自己身上的伤,滴着血的无名指轻柔的抚过我的唇,咸涩的血液流入干渴的冒烟的喉咙,身体的感觉就好比瞬间解禁了一般,所有的力量都跑了回来。
红莲失去意识的身体跟着重重得砸过来,我下意识得接住了,抱在怀里,不知作何是好。
伤口被衣物遮着,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地方在流血,红色的衣物越来越黑,最后,几乎整个身子都泡在了血水里……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下了某种莫名其妙的药莫名其妙的把我绑来这里,净饿了十天,没来看我一眼,然后红莲满身是伤的出现,用他的血,解了我中的药,玩笑着,要我救他……
谁导演的这一幕?实在想不出来,想举手扶扶额,才发现,我的右手,被红莲紧紧的抓在手心里,使劲甩了两下,也没甩开。
用一只左手,费劲得解了他的衣物察看一番。
这哪里还是一具人的身体……
整个身体,被斧子之类的东西,砍的皮开肉绽,鲜血从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里流出来,只耽搁了她愣神得这么一会儿,他身体里的血,几乎要流尽了。
是谁?
竟能把红莲伤成这样?
喉咙有些发痒,像是有些声音要冲出来,之前一直没注意算日子,此时才发现,我是差不多该好了。
控制不住心里的一丝慌乱,垂头朝床底下看去,果然,一切摆设跟被我烧掉之前,一模一样,硕大的药箱安静的立在地上,覆满了灰尘。
当初是为了方便我疗伤,直接就把药箱塞在了床底下,此时倒也方便我一只手为红莲止血。但是,一只手实在是不方便的很,没办法包扎,只好把身边的被单随意切成条状,将药粉一股脑全倒在伤口上,用布条覆住了事。
原是计划内力一恢复就离开的,没想到竟碰上这么一档子事,睡睡醒醒得躺了十天,此刻精神得要命,更觉得肚子饿得慌,红莲抓着手,又走不了。
必竟是舅舅,总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