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冥冥之中总是上天弄人。
平日里素来健康的卫老爷子硬是没等得及这三个月,突然暴毙,享年六十三,已是长寿。但是因为家中一库金银,几房妻妾,一群儿女,没等他入葬已经争夺起来,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真真悲哀的可笑。
我却似乎因此被遗忘在城外半日的小屋,依旧维持着自己平淡而重复的每一天每一夜,不求被人忆及。
命运之轮的再次开启是在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傍晚。
篱笆外路过两人讨水喝。
心中的念头翻转几次,接回水碗的同时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没有吃的,地方也小,但给两人休息还是够的。”
其中的青衣男子愣了一下,回过头与身后的白衣青年对视。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初见我的刹那的犹豫还是没能逃过我的眼。
不再理会他们的转过身:“选择在你们。”
走了几步,便听到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
至少他们还是聪明的,选择了最好的选择。这周围已无落脚的人家,进城还要半日路程,即使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时辰,但是那时城门也已经关了的。
况且——
“蓝瓶外敷,白瓶内服。”进屋后扔了两个瓶子给那青衣人,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已然闭目养神的白衣青年后便走了出去。创药用与不用全在他们。
从刚刚就注意到那白衣人的脸色苍白得不带血色,几乎与他的白色锦衣映成一片。
这样的例子在漠北的时候见的多了,那些倒在帐营中的伤兵,痛苦的面色,无法抑止的□□,以及染血的绷带。
但是以他的面色来看,忍着伤痛赶路已经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了。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又为着什么样的理由,能忍受着那样的伤痛而虚弱的体质疲于赶路?一丝好奇在心念中闪过,又马上消散在夜幕的微寒中——这次留宿他们已经是枝生旁节,如果再放纵自己的好奇,只会招惹麻烦。何必。
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留下他们。
若真的有什么目的,也最多是因为在服丧期间,望上天看在积善的份上能让奶娘下辈子投胎幸福安乐。
一声马嘶打断思绪。漆黑的眼睛,撇着头看我。
——啊,对了,你也是目的之一!
缓步走近篱笆边那两匹正吃草的马。
这荒芜的城外多的就是草,你们的主人没有吃的,却是你们的美食天堂呢!
心里这样想着,手指已慢慢抚上其中一匹赤色的马颈,触及光滑的毛皮下细致的肌肉纹理,腻腻的再也离不了手了——真是好马!
漠北也有很多好马,有一个叫萨满尔的部族尤以其优良的牧马出名。
小时候常常溜进军营的马厩,然后带着满身的草和泥被拎到父亲面前;再大了一点以后,就和玩伴偷偷骑马在草原上奔驰,每每摔得一身青紫回去。
父亲对于这样的自己,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忧愁。
那些畅意的岁月。遥远的不真实。
灵动的漆黑眼眸在夜色中闪了闪,似乎因为我的抚摸痒着了,抖了抖脖颈,着实可爱。
不由想笑,却在嘴角翘起的前一刻又沉了下来。
“你用不着那么紧张的提防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要知道原本我也是不想留你们的。”
夜色中沉沉的凝固。
好半一刻,青衣人从黑暗的影子中走了出来,脸上一抹深暗。
“我又不会害你家主子,不用对我寒着脸吧。”有些无奈的感叹。
有一种人总是存在的,严肃、忠诚、认真、固执。
青衣男子无疑就是这种人。
我知道他在打量我。似是想从我眼中看出些什么。
我也不客气的回视,这种从本性深处生长出来的不服输的倔强却是很久没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