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同庆上元夜【7】(1 / 1)
“这……”小贩吞了吞口水,大着声音说,“去年科举考试用了滕王阁序里的一句话做题,大家还记得吗?”这法不责众,这事儿要是大家都掺和了进来,皇帝老爷总不可能抓他一个吧。
“记得,记得……”
“怎么不记得……”
在旁边凑着看热闹的民众们纷纷起哄,其中一个酸腐老秀才还摇头晃脑地念道,“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
“今儿小的斗胆,也用那滕王阁序来出灯谜儿请这位公子爷猜猜,猜得对的话,这盏鸳鸯怜子灯就给了这位夫人大家说可好?”
“大善,大善。”
一些走百病的妇孺牵儿带女的也凑上前来,其中一些不省油的泼辣媳妇儿嬉笑道,“哟,那我们猜出来是不是这灯也给我们?”
什么?想抢皇上的花灯?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吗?小贩的脸登时就黑了,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道,“凡是总有个先来后到嘛,来来来,公子爷您先来,这,平原门下客三千——公子您请。”
皇帝微讶,怎么这么容易?但还是说道,“胜友如云。”
“好好好,完全正确!这盏花灯是公子爷您的啦。”灯摊小贩如释重负,二话不说赶紧把花灯递了过去——这时候有人不干了,“我说,就这么一句?不行不行,我也要考考,否则大家都会感到不公平呀!”刚才那个酸腐山羊胡老秀才不乐意了锊着袖子进来说,“班超不作抄书吏,公子请。”
灯摊小贩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秀才自告奋勇不请自来地奔了上来,傻眼了,手里的花灯也悬在空中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有怀投笔。”皇帝淡然一笑。
“洪湖歌声融暮色!”山羊胡秀才倒三角眉一竖,步步紧逼。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皇帝漫不经心。
灯摊小贩冷汗涔涔。
“这……飞将军自重霄入!”老秀才一击掌,气势如虎。
“李、广、难、封。”皇帝字字清晰。
“……公子有些才华……”老秀才眼珠子一个劲儿的转,“这,这,身为王储哪得穷!”
皇帝略一挑眉,“君子安贫。”
灯摊小贩看老秀才的眼神要杀人了!
“我说大爷,这摊子是小的我的呀,”灯摊小贩蹦跶出来只
差没揪着老秀才吐白沫子了他,“您这样是越俎代庖!多管闲事儿!”
“老朽这不也是帮你提高名气嘛,”老秀才见小贩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只好道,“那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啊,老朽换个,不说出处不说典故,公子您猜?”
灯摊小贩想要砸摊子!或者把手里这花灯给老秀才开个瓢儿!可他不敢,这花灯可是皇帝老爷钦定的呢。
“敢不奉陪?”皇帝微笑,余光瞧了旁边的任洛岩一眼,见她并无不耐之色相反兴致勃勃,自然也就大方应承了。
“好,那么公子请答——聊斋志异!”老秀才得意洋洋。
“鬼话连篇。”皇帝嘴角上扬,显然是被老秀才逗乐了。
“终日琴堂醉未醒!”老秀才咄咄逼人说。
“如梦令。”皇帝负手随意道。
“但愿一识韩荆州……”老秀才声音有些不稳,
“……不求闻达于诸侯,”皇帝略顿,答。
“偏听偏信……”
“此与以耳食无异!”
“长剑在握镇东吴?”
“因利而制权民。”
“在地愿为连理枝?”
“故合之以交!”
“易之而——”
“停!!!!!”
就在皇帝和老秀才你一句我一句答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灯摊小贩大吼一声,将老秀才即将说出来的半句噎到现在才吐出来,“……教之……”
“选宾为主。”皇帝回头看向小贩扬眉,“怎么?”
“公子爷,您已经回答的够多了,足够了,足够了,这花灯是您的了!”
小贩媚笑着说,他几乎是将花灯举到头顶上给捧给皇帝了。
“没瞧见老朽还没考完嘛,真不会敬老!”老秀才被打了兴趣十分不满的呵斥,而旁边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游人这时候才如梦方醒般纷纷鼓掌叫好,那些尚未出阁的姑娘们浑然不顾任洛岩就在旁边杵着呢,一个两个的对着皇帝抛媚眼了,那香囊啊绣帕啊什么的也都往皇帝脚下扔,一会就扔了有半尺高。瞧着这一幕,任洛岩脸色黑了。
“您老说了就考最后一个!”小贩拉过老秀才扯到一边神色狰狞,“您倒是说您这都说了几个了!”还考?真不要命了?你以为你是帝师他老人家啊!
将老秀才拨一边儿,小贩看着围观的众游人扯着嗓门喊,“大家说说,这花灯是不是这位归公子爷啊。”
“归!合该归!”众人笑着起哄闹成了一团。
小贩心满意足地笑着一张元宝脸,将花灯捧了,“夫人,请。”
任洛岩在众多姑娘杀人的眼光中将花灯接了过来,那小贩微笑着说,“这鸳鸯怜子灯点了灯以后有奇效,夫人到时候大可与公子爷在静室一观。”
“是吗?听着倒很有趣,夫人?”皇帝回头看任洛岩,任洛岩抿唇笑,正欲答言,“主子!”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只见曲集几个艰难的往这边挤了过来,见到皇帝和任洛岩安然无恙他们齐齐松了口气。
任琬将花灯从任洛岩手里接了过来,喘息说,“夫人,奴婢们一时不查跟丢了夫人,还请夫人降罪。”
“没事,这人挤人的,难免,”任洛岩笑着摇摇头,“这花灯你仔细注意着点儿可千万别弄坏了,”她回眸瞅皇帝,“这可夫君为我赢来的呢。”
感觉着任洛岩语气里的满足,皇帝笑着说,“以往给你这么多东西也没瞧见你这么欢喜上心过。”
任洛岩秀颜微红,“这和那些不一样。”这是您……亲自给我赢来的,只有我有……独一无二。
人群见没热闹看了自然而然涌上来各自挑了几个花灯散去了,有几个姑娘还恋恋不舍的在皇帝身边流连,皇帝却是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和任洛岩在曲集等人的簇拥下去往别处了,倒是那老秀才板着脸斜睨了小贩一眼,“我说你个驴头,二叔这是在帮你,你不但不感激还拆二叔的台,咦?你这是怎么了?”侧目一瞧没想到自己侄儿居然一副大病过后的虚脱模样整个人瘫地上了,不由急得上前察看。
“哎哟我说二叔,您那里是帮我,您那是害您侄儿我呀,不对,您是害了侄儿的九族,连您自个儿也差点挖坑把自个儿埋罗~”灯摊小贩叫苦连天。
“到底怎么回事儿?二叔这可是帮你提买卖。”老秀才不满意了,他都斯文扫地都给他当托来哗众取宠了,他居然还不满意?
“二叔,您知道刚刚那位是谁吗?您知道吗?那是当今万岁爷!您居然要考皇上,您真不要命啦!”
老秀才一屁股坐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