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亏一篑不后悔(1 / 1)
谁都知道冲动是魔鬼,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就是在怎么大的劝说都是不顶用了。大文学任洛岩只要一想到琬儿有可能就这么被皇帝砍了,她就没有办法保持冷静。
将怀中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紧紧揽在怀里深深吻了吻他的额头,淡淡的奶香冲入鼻尖却带出了任洛岩溢满眼眶的泪——
经过煎熬般的左右为难后,她最终还是选择用自己去换琬儿,尽管她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成功,但是,试过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乖宝宝,娘去救你琬姨,你要好好的。”任洛岩将孩子递给了站在一边的齐家婆子,“孩子,我就交给你了。”
齐家婆子摇晃着怀中一离开任洛岩就哇哇大哭的小娃儿,满脸不解地看着任洛岩问,“婶子,那琬儿姑娘和你认识也没多长时间,你怎么就……”
任洛岩扬起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喃喃念叨,“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她的眼神在小家伙纯稚无辜的小脸上逡巡不去,“你答应我一件事罢。”
“您说吧,什么事我听着。”齐家婆子见任洛岩说的正经,赶忙道。
“如果我出了什么差错,这孩子,就当是你们家的小儿子养着成么?”任洛岩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粉嘟嘟的小脸,声音低哑。大文学
“这个您可以放心,有我们家小子一口,就不会缺了宝宝的!”齐家婆子拍胸脯保证。
任洛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好,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就将三线法教给你。”
“啊,你是说宫里那个传说中天仙娘娘发明的三线法?”齐家婆子咋舌,“您怎么知道这些个?”
天仙娘娘?任洛岩愣了愣,却是懒得追问恹恹的含糊了句,“意外会的。”
知道任洛岩没有兴趣和她讨论这个话题,齐家婆子讪讪的抱着孩子回家里,临走又说了一大通保证的话。任洛岩这时候脑海里乱成一团浆糊,哪里还有心情听这些废话,也就是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罢了。
待齐家婆子走了后,任洛岩重新关了门,到井边打了一盆水,亲自调了一碗药水,细细抹在了脸上,眼神空洞的等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任洛岩俯下身凑到铜盆里,用手轻轻摩挲按揉着面部数下,这才微微仰起头,拇指和食指轻轻按在耳后跟的一处轻轻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细细撕了下来,铜盆里还算清澈的水里,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容,却是比阴郁妇人的面孔好上太多了。大文学
从偶遇上皇帝一行后,任洛岩怕被发现,就将阴郁妇人的面容以张千面老人所教的方法‘粘’在了脸上,没有特殊药水却是万万难以化开的,这本是任洛岩最后一条退路——却不曾想到——这撕下面具的,居然是她自己。
被北宫冷追的鸡飞狗跳,兜兜转转这么久,她终究还是要回到那个令人绝望的地方,妃子诈死出逃的罪名有多严重,就是不识得律法的任洛岩也猜得出几分,因此,她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不管怎么说,她是万万不能再去连累琬儿她们了。想到琬儿手腕上的红痕和宝儿身上那一道道血口子,任洛岩的心就抽痛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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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自私到无动于衷的地步,因此——她只得自投罗网。只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看着以往的份上,大发慈悲,让她这个扫尽了他颜面的罪妃见琬儿她们最后一面。
打水沐浴净身后,任洛岩回到房中换上一身双绣百蝶石榴裙,取出了那些已经久久不用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一点、一点地给自己梳妆,往头上插一个簪子,她会想起巧笑靥兮的琬儿,在腰间束一条丝带,她会想起蹲在她面前一脸沉默却双眼含笑的默儿,系一对耳坠,她会想起小嘴微嘟杏眸闪亮的暗儿,戴一条项链,她会想起梨涡微漾笑容可掬的睦儿,还有,那往她头上轻轻插上一朵白琼花笑靥纯真感恩的宝儿……
这些人……这些就是在记忆中都栩栩如生的人……从来都存留在她的记忆里,片刻都未曾忘记过——从未忘记过。
任洛岩微微阖目,两行清泪冉冉而下。
为了自由……她放弃太多也失去太多……如今想要挽回,却是千难万难了。
还有他……还有那个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他,那个一直存在且越来越鲜活的他。
彷佛用玉刀千雕万刻而成的雪嫩裸足轻轻套上罗袜踩入绣着朵朵碎梅的绣鞋中,任洛岩锊过发鬓一绺遗落下来的青丝,取了那半块梅佩在腰间系了,又将汉白玉麒麟手镯套入雪白的皓腕中,想了下,她又将那只深翡色的翡翠手镯也套了进去,不知为何,她直觉这支镯子会有用处的。
两只玉镯相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任洛岩垂了垂长长的眼睫,将旁边蒙着长长白纱的斗笠系上,然后推开了大门。
这样一座平民坊间,陡然出现一个这么出众的人物自然吸引了多数人的眼光,正抱着宝宝逗弄的齐家婆子毫无形象的张大了嘴巴,看着任洛岩,如果她刚刚没看错的话,那女子——是从安婶子家里出来的吧?安婶子家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出众的人物了?
“你是……”齐家婆子期期艾艾地抱着小家伙凑到任洛岩面前,以往的灵活不见了踪影,倒显得有些笨嘴拙舌。
“不认得了?”难得见齐家婆子吃瘪,任洛岩藏在斗笠下的嘴角弯了弯,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轻轻晃了晃,重新交回齐家婆子手上,“帮我照顾好他。”说完人已经飘然远去。
齐家婆子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突然一拍大腿惊呼出声,“俺滴娘喂,那居然是安婶子?!”
安阳府中人虽说认不出也猜不透任洛岩是谁,但是从任洛岩通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亦是让他们不敢轻慢。
任洛岩早就打听好了,那个王爷就住在安阳客栈,自幼在安阳府长大的任洛岩自然知道安阳客栈在哪里,因此走近路的她只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安阳客栈门口。
“哟,姑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见到任洛岩赶紧出来迎客,眼睛却不敢去看任洛岩的面孔,尽管她已经将面容掩在了斗笠下。小二很清楚,单独出门在外的女人没那么好招惹的,很有可能一不小心这对招子就会因为一时的心猿意马给毁了。
任洛岩从腰间取下那半块梅佩,手隐隐有些轻颤,“麻烦将这块玉佩给皇、王爷府上的总管瞧下,他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