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离散（下）（1 / 1）
“姑爷！姑爷！”
倩儿焦急的喊声打破秋府大厅肃杀的沉默，众人纷纷回头望向门外，唯有夜凡辰依然用剑指着秋宇涵，全身散发出骇人的肃杀之气，让人不敢靠近半步。
倩儿却浑然未觉夜凡辰身上散发出的冷寂到极点的气息，穿过围绕着夜凡辰的黑衣护卫，倩儿焦急地对着夜凡辰道：“姑爷，小姐不见了！”
夜凡辰眼中眸光突闪，缓缓转头看向倩儿，眼中那幽深无底的黑眸渐渐有了聚焦，似是终于从无边的悲痛中回过神来。
“你说小姐怎么了？”发出的声音依然是能让人打颤的冰冷，只是淡淡的颤抖泄露了此时夜凡辰心中的紧张和期盼。
看着夜凡辰比平时更加冷傲孤独的眼神，倩儿心中一痛，强忍着即将汹涌而出的眼泪，说道：“姑爷，昨晚您和十爷走了以后，小姐就昏迷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早上醒来，秋家却派了守卫不让小姐出房半步。小姐让我和小李子去找苏州知府，我们好不容易找来了官兵，可是小姐已经不在屋里了！姑爷，您一定要救小姐啊！”
倩儿的眼泪已经肆意而出，夜凡星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夜凡辰则渐渐将手中的剑移向秋雨，冷冽的剑光下是秋雨惨白若雪的脸颊。看着这张依然一脸淡定和委屈的绝色容颜，夜凡辰的声音冰冷如霜：“你说过只要你有半句谎话，你的命就是我的。”
话毕，剑光一闪，秋雨的脖子瞬时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秋雨痛得紧闭双眼，脸上却依然是固执的表情。秋宇涵见状，掌下运气，向着夜凡辰腾空劈来。夜凡辰却头都没有回，右手看似不经意地抬起，手中的剑已对准了向自己袭来的秋宇涵。秋宇涵见状立即收手，强压内力落地，一时竟倒退数步。两队黑衣人见自己主子失手，纷纷亮剑向夜凡辰袭来，几十把剑瞬时对准了夜凡辰全身各处，战争一触即发，连空气都似乎紧张得凝滞了下来。
“四王爷在此，谁敢放肆！”
一个难辨男女的尖细声音响起，如一道利芒划破冷肃的空气，已拔剑准备攻击的黑衣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招式，疑惑地互看，似乎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大胆狂徒，竟敢伤害四皇子和十皇子，是不是不想活了？！”未待众人反应过来，那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而声音的主人已不知何时护到夜凡辰的面前。来人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小李子。
“你这不男不女的才不想活了呢！”秋晴完全不顾之前小李子的警告，对着小李子大骂。
“来人，拿下这不知大小的女子！”一个威严浑厚的中年声音响起。话音未落，两个官差已将秋晴压下。秋晴不停挣扎却于事无补。
看着压住秋晴的官差，秋宇涵竟一时失神。待回过神来，他眼神复杂地看向方才发号施令的人——苏州知府赵仁泉。
作为苏州第一富，秋家与官府一直是相互依靠，和睦相处的。秋宇涵和这苏州知府也算是熟人，平日里经常一起喝茶赏诗。没想此时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知府竟在自家地盘上命人绑了自己的女儿，秋宇涵心中惊讶之余已然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呵呵，不知赵兄此时来府，有失远迎啊。”秋宇涵毕竟是在商场半生，早已是处变不惊之人。此时已换上了一脸的慈祥殷情。赵仁泉却毫不领情，依旧满脸肃杀，用特有的浑厚嗓音对着大厅众人道：“四皇子和十皇子在此，还不行礼！”
“四皇子？十皇子？”饶是老练的秋宇涵此时也失了冷静，满脸的不敢相信。待看到赵仁泉已率先在夜凡辰兄弟面前跪下，秋宇涵立即吓得瘫倒在地，嘴里嗫嚅不清：“草民该死，草民有眼无珠，望四皇子和十皇子开恩。”
大厅众人见赵仁泉和秋宇涵都跪下了，纷纷下跪磕头，方才准备袭击夜凡辰的黑衣人更是各个吓得魂不附体，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下磕头。秋晴被两个官兵强压着下了跪，而秋雨却依然站在原地，脸上是复杂难测的表情，融合着不感置信、伤心、释然、还有一丝骄傲神情。
“原来你竟是四皇子。”秋雨的声音平淡无波，脸却越发的苍白。
看着脸色惨白到极点的秋雨，夜凡辰眼中冷芒一闪，幽幽道：“馨瑶在哪？”
“不知道。”秋雨昂起脖子，固执地不让自己最后一丝骄傲丢失。夜凡辰右手一抬，手中伶俐的剑向秋雨刺去，眼看着就要刺中秋雨的胸口。
“刀下留人！”一声惊叫止住了夜凡辰的动作，夜凡辰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向赵仁泉。充满杀气的眼神让赵仁泉浑身一震。赵仁泉赶紧摇摆着双手，告诉夜凡辰不是自己在阻止。
“四王爷，请高抬贵手。”方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跪在赵仁泉身后的一个白衣青年缓缓站起，清俊温和的脸颊上是隐现的青丝，表明此时的他正身中剧毒。说话之人正是刚刚随赵仁泉等人而来的秋华。
秋华看着孤傲挺拔的夜凡辰，心中了然，嘴角扬起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对着夜凡辰道：“王爷，云姑娘没事。她让我转告你她在云来客栈等你。”
话音未落，一阵冷风闪过，秋华不由地浑身一颤，抬眼却已不见了方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夜凡辰。众人皆疑惑地你看我我看你，只留夜凡星和倩儿一脸了然和兴奋。夜凡辰一定是去云来客栈接馨瑶了。他们笃定地想着，满心以为很快大家又会团聚在一起。
云来客栈位于苏州城最繁华的街道，此时客栈门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热闹景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安逸的笑容。
欢乐的人群更衬出独自站立在客栈前方的夜凡辰的孤寂与落寞。此时的他背对着客栈，身边并没有本应站在身旁的馨瑶。幽深如夜的黑眸掩藏着无尽的失望和孤寂，但眸下隐隐的一点亮光却又透出骇人的杀气。
“四哥！”
“姑爷！”
刚刚才从秋府赶来的夜凡星和倩儿一见夜凡辰便兴奋地大叫，连身后跟着的小李子都是满脸的期待和欣喜。
“咦？四哥，四嫂呢？”确定夜凡辰是孤身一人，夜凡星的欣喜很快转化为疑惑。
夜凡辰却无意回答他的问题，看了一眼三人后，径直向远处走去。夜凡星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跟上夜凡辰，疑惑地问道：“四哥，我们这是去哪？”
“杭州。”简简单单扔下两个字，夜凡辰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夜凡星站在原地看着夜凡辰冷漠异常的背影，双眉紧皱，一直笑脸盈盈的俊脸此时也添了几分阴霾。
想了一会儿，夜凡星向小李子一招手。小李子马上会意，赶紧凑到夜凡星身边，夜凡星俯身在他耳旁低语几句，似是吩咐了什么，只见小李子在一旁不住地点头。吩咐完小李子，夜凡星叫上倩儿，追上夜凡辰的脚步。
小李子见三人离去，赶紧转身走进客栈。客栈里的小二赶紧热情地上前招呼。这小二不愧是在这苏州城第一客栈跑堂，记人的本领一流。一见小李子就记起他是几天前曾和一群人来过这里的客人。他们的马匹至今还在客栈饲养着。小二知道来人的主子自己得罪不起，便越发殷勤地上前招呼小李子。
“诶哟，客观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小二满脸谄笑，生怕小李子看不见自己的殷情似的。
小李子斜眼看了小二一眼，右手食指向里一勾，示意小二近前说话。小二年纪虽不大，但在客栈跑堂期间早已积累不少经验。此时一见小李子的手势，立即会意，俯身凑到小李子身旁，压低声音道：“不知客观有何吩咐？是否想打听什么事？”
“恩。”小李子见这小二十分机灵，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我问你，今天早上有没有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来过你们客栈。”
“貌若天仙的女子？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找她呀？“小二脱口而出。
“你说还有人找过他？”小李子敏觉地问道。
“对呀，就在刚才，一位黑衣公子来问过。现在应该还没走远呢！”小二如实回答。
小李子心下会意小二口中之人正是夜凡辰，稍稍松了一口气后道：“听你的口气，果真是有这么一个女子来过你们店了？”
小二不敢隐瞒，小声道：“今早确实有这么一位客人，长得美若天仙，举止动作也是高雅端庄，不过她已经走了呀。”
“走了？！”小李子双眉紧皱，不由讶道。
小二见状赶紧继续说道：“没错。早上她刚进客栈不久就晕倒了，被一位青袍公子所救。”
“那她后来去哪了？”小李子紧追不舍地问。
小二倒也机灵，继续答道：“那青袍公子身边有一位大夫替那姑娘把了脉。不过那姑娘一直没醒，青袍公子就把她带走了。”
听着小二的叙述，小李子眉头饿皱越紧，他终于明白为何方才夜凡辰身上的气息竟是如此冷冽和担忧。
转念一想，小李子继续问道：“那青袍公子可有何特征？”
“这……请容小的想一想。”那小二装出一副凝神苦思的模样，而实际上刚刚他才回答过夜凡辰相同的问题。小李子知道此时急不得，便很有耐心地等着小二。
过了一会，小二终于恍然大悟道：“小的想起来了！那青袍男子长得星眉朗目，十分英俊。而且他高大挺拔，一看就知是个练武之人，而且武功一定不低。他身边还跟了五六个手下，其中一个便是替那姑娘诊脉的大夫。”
小李子听着小二的叙述，在心中细细描摹这一群人，抬头见小二似是在等着自己继续发问，小李子了然道：“还有什么特征？”
小二马上开心地一笑：“呵呵，小的确实还注意到了别的。不过么，这……”小二故意将“这”字拖长，脸上依旧是谄媚的笑容，眼中却闪现出狡黠的神采。看到小二一副“不给钱不说话”的样子，小李子掏出银子放入小二的手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拿到钱，小二笑得更加谄媚，再也不有所隐瞒，欢快地道：“那青袍男子右手腕戴着一串造型独特的黑珠链。那材质小的是从未见过，不过那串珠子粒粒晶亮无比，一看就是上品。而且那珠链下方还坠着一个很小的东西。”
“什么东西？”小李子急道。
“这小的就没看清，不过好像是一只很奇怪的动物。”小二不好意思地道。
小李子知道此时已问不出什么话了，便干咳了了两声，故意大声道：“小二，我们的马匹继续替我们喂养好，钱一分也不会少你。”
“是！”小二也提高音量应道。
小李子假装不经意地回头，见四周并没有起疑的人，便抖了抖袖子，昂首阔步走出了客栈。
望着小李子的背影，小二松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银两暗自开心。果然还是这样的客人好啊，还能让自己赚点银两。要是又像之前的黑衣公子一样满身杀气，自己肯定又吓得不敢要钱了。
小二愣神间又有客人进门，他赶紧将银子收好，扬起一脸殷情的笑招呼起来。似是刚才根本没有人和自己打听过什么事一般。
而与此同时，夜凡辰等人已经走过热闹的街市，此时正走在一条通向码头的小路上。
顺着夜凡星沿路留下的暗号，小李子很快便追上了他们。夜凡星见小李子回来，赶紧示意他汇报情况。小李子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凑到夜凡星身边报告自己得来的情报。
听着小李子的叙述，夜凡星眉头渐渐皱起，而当小李子描述那青袍男子手上的珠链时，他更是一脸惊讶。眼中夹杂着不解和震惊，夜凡星缓缓抬头看向越行越远的夜凡辰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犹豫了一下，夜凡星还是追上了夜凡辰。夜凡辰知道之前夜凡星派小李子去打听了消息，所以一直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小李子。此时见夜凡星听完了小李子的汇报却忍着自己的好奇心，夜凡辰头也不回地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夜凡星见状也不再犹疑，开口道：“四哥，七哥他知道我们去杭州了吗？”
“恩。我已经派人通知他。而且他本来也是希望我们立即赶去杭州。”夜凡辰面无表情地回答，似是在诉说着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听着夜凡辰的话，夜凡星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略微犹豫了一下，他继续开口道：“四哥，四嫂她……真的和晞克多他们在一起？”
“恩。”简简单单一个字，夜凡辰再无多言。不顾身旁想继续追问的夜凡星，他快步向前走去，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和脆弱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