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七
三维全息投影,将北海道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全都纤毫毕现地映在修奈泽尔的书桌上。在靠近虾夷的那一处山脉,标着一出黑点,那是黑色骑士团的本阵。而周围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则是由柯内莉娅率领的布利塔尼亚正规军。几乎是一比一千的悬殊差距,陷入重围的黑色骑士团危若累卵。以札幌、函馆、稚内三个较大的城市为据点,严密封锁鄂霍次克海,将黑色骑士团阻隔在中央山脉附近,唯一的出路就是防守较为薄弱的东南边,取道带宏,沿着十胜川而下,退入太平洋。
然而藤堂却选择了按兵不动,与布利塔尼亚军在中部的武华、音更山一带周旋。显然是已经看清了柯内莉娅设下的陷阱,一旦进入太平洋,早已埋伏在那里的装备精良的正规军就会一举出动,将其使团一网打尽。为了保留黑色骑士团的最后一点火种,藤堂也在苦苦支撑,凭借山地的崎岖和狭窄,大规模的nightmare作战无法展开,才勉强顶住了柯内莉娅的几次强攻。但是最多两三个月,冬季一到,弹尽粮绝,仍然是全军覆没。
而修奈泽尔清楚,除非是ZERO的奇迹,否则黑色骑士团就是插翅难飞。他悠闲地拿起电话,此役,他已占尽先机。
“华莲,是我。”
“鲁鲁!”四面有些嘈杂,像是有人在激烈争吵。
“怎么,不方便说话?”
“我们……正在开会。”
“情况很不好,是么?藤堂怎么说?”
“简直是糟透了!等我一会,我们出去说。”女孩压低了声音,一阵细细簌簌过后,周围安静了许多。
“没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吧。”
女孩听见他的笑,放下心来,转而又生气:“你再不回来,黑色骑士团就真的要散了!”
“这么严重啊……”另外一头的ZERO仿佛陷入了沉思,“华莲,把那里发生的一切的都告诉我,我想想该怎么做。”
“藤堂先生同别的干部吵起来了。你也知道的,你走了之后,又遇目前这个情形,大家都比较低落。有的黑色骑士团的老成员玉城,还有南他们,一直对藤堂先生和解放战线的接手耿耿于怀,想让扇回来重新主持大局。”
“都什么时候了,内讧的话只会把情况变得更糟。”ZERO有些不满。
“没错,”女孩似乎十分无奈,“藤堂先生也这么说,因此一直退让。直到几天前,玉城他们提出了一个计划,说是要集中全部兵力,冲破布利塔尼亚军的东南防线,从太平洋上撤退,再想办法和扇会合。但却遭到了藤堂先生的权力阻拦,他认为那边的守备空虚是诱敌之计,我们不能上当。”
“然后玉城就说藤堂先生贪生怕死,想独揽大权,而藤堂决不让手下白白送死,与上两方就吵起来了吧。”修奈泽尔冷笑,离了ZERO,竟然这么不成气候,以前还真是高看了黑色骑士团。亲爱的鲁鲁。你怎么就选择了和这样一群人并肩作战?
“你怎么知道,就像是亲眼看见的一样!”女孩惊呼,“两个人都不肯退让,藤堂要免玉城和南的职,但是却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玉城更是说宁愿蹈海而死也决不坐以待毙。”
“有闲心吵架,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办。”ZERO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你们必须要支持到九月,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尽量坚守。”修奈泽尔望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五月二十三日,算算距离九月刚好剩下一百天。
那头的女孩不说话。“怎么,你们没这个信心?”
“你不在,不可能有奇迹……”
“谁说的,”她仿佛又听到了ZERO骄傲放肆的笑,“这个世上本就没有奇迹,只是因为你选择了仰视,未来就显得遥不可及。如果你选择俯视,整个世界就在你的脚下。来,华莲,你听我说……”
一切尽在掌握。没有人能够敌过胜利的诱惑,但修奈泽尔所追求的并不仅止于此。他要的是布利塔尼亚老皇帝手里的权杖,那光芒太耀眼,已不是那样的老迈眼睛所能逼视,而黑色骑士团,毫无疑问,将是一把最为锋利的匕首。抱歉了,柯内莉娅。
“华莲,先别问为什么,你现在马上向藤堂建议,将黑色骑士团主力分为两个部分,悄悄转移到日高和富野良附近的山地隐蔽起来,然后再挑出一小队精锐北上,先在宗谷、兜沼一带隐蔽,然后分批潜入稚内,记住千万不能让人发现。最后你的红莲二式和几台萨瑟兰要留在本阵,我要你们每人每天要砍伐一千棵树。”
“砍树?我不明白。”女孩还是忍不住打断。
“这么大规模的人员调度,没有掩护怎么行。你们砍树所制造出的噪音以及热源足够掩盖其他部队的行动。而从布利塔尼亚的侦察卫星上看,你们大张旗鼓修筑防御工事,必然是要严防死守,就不会注意到别处的异动。”
“但是……”女孩仍然迟疑,“你知道我们的流体sakuradite有多缺乏,照目前的状况,到九月的时候,能勉强开动的nightmare也许只剩下红莲二式一台。”
那就不择手段!修奈泽尔差点脱口而出。是他的疏忽,柯内莉娅为了完全困死黑色骑士团,竟然下达了物资禁运令,包括日常生活的任何物资,一滴sakuradite也别想流进北海道。可恶!修奈泽尔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不得不静下来重新研究起北海道的地图。
“是在找流体sakuradite的代用品?”有人不经意间接过他的思绪。
另外一头的女孩忽然听到ZERO以从位于有过的急切口吻说了一句“等会再联络”,再下一秒,传过来的就是忙音。
修奈泽尔正想着如何处置这个胆敢悍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一抬头却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此时最不应该出现的人正悠然站在门口,与华莲的对话,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黑发的少年一脸刚睡醒的样子,打着呵欠走进来:“抱歉,打扰了你的约会。”
“约会?是误会吧”修奈泽尔无可奈何地换上一张温和笑脸,这个人如果不是鲁鲁修,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偷听国家机密,罪无可恕,调侃二皇子,罪加一等!
“别装了,不过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少年耸耸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他的办公桌上,“不过我刚才可是明明白白听见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现在应该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修奈泽尔决定岔开话题。
“是么,我怎么觉得我已经睡了一天了,我亲爱的修奈泽尔哥哥。”他的右腿随意搭在左膝上,俯下身,学着修奈泽尔的口吻,在他额上落下一个问候吻。
修奈泽尔受之坦然。“那我亲爱的鲁鲁,找我有什么事,这里可没有什么好玩的。”
“那可不一定。既然你说没有时间陪我,那我就来找你。”鲁鲁修笑得满不在乎,“还是说,你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上帝作证,我在你面前绝无欺骗。”
“我不敢相信你这样的军人竟然还信仰上帝。”
“正是军人,信仰才坚定。”黑色骑士团的人不也把你作为神明膜拜么,鲁鲁,不,ZERO。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撒谎。”紫色的眸子带着漩涡,骤然迫近。
“你的也是。”修奈泽尔迎上去,“你不是无聊,你是……想我了。”
“随你,”少年猛然撤回目光,撇撇嘴,“你才不是军人,你只是个政客。你在找流体sakuradite的代用品?”
“你有办法?”修奈泽尔盯紧鲁鲁修的唇,淡得没有血色,但里面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亲爱的哥哥,你知道战前北海道最盛产的是什么?”
“别告诉我是金枪鱼。”
“十分遗憾,”鲁鲁修笑了,“虽然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答案。”他的手在全息图像上映出一片黑影,几乎笼罩了整个北海道。“是石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在战前全是著名的油田,只不过因为萨瑟兰的量产,这种曾经最为宝贵的资源对于布利塔尼亚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你是说……或许真的有这种可能。”
“不是或许,”少年纠正着,“是一定。只不过比较浪费而已,一百公斤支由燃烧所产生的能量才能比得上一千克流体sakuradite的能量释放。”
“亲爱的鲁鲁,和你成为敌人,真的不是件愉快的事。”修奈泽尔说得轻松,可惜你的敌人不是我,而是早已注定的命运,在他面前,你是否还能像蔑视所有人那样蔑视他。我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见你们之间的对决。修奈泽尔突然觉得有召见V的必要。
“请你相信,亲爱的修奈泽尔哥哥,和你成为敌人,更不是愉快的事。”鲁鲁修又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不过你说得对,这里确实挺无聊。不过,总比那一屋子乱七八糟的书好得多。我真搞不懂我以前怎么会有那种品味……”
“觉得怎么样,我倒认为并不是太难看。”修奈泽尔对于鲁鲁修给出的评价始终有点莫名的坚持。
“只有一本书稍微有点意思,当然,仅限于名字,”少年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标准的ZERO式微笑,像是长满刺的蔷薇,“波德莱尔,《恶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