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七节：探监（1 / 1）
“小姐，您今天都没用过餐，好歹也吃点东西吧，老爷今晚就回来了，您可让我们怎么交代呀。”一旁的女佣不停地劝食，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任何回音。
此刻的我就像经历着海啸的扁舟永远的在旋涡中沉沦，就像身处风雨中的鸟儿暗了前方失了翼，就像是随波逐流的浮萍找不回生根出，我那颗忐忑孤悬的心渐渐偏离温暖的归所，顿感疲惫和无奈。
“安，我回来了，怎么无精打采地坐在这里？”不知何时身边已经靠近了一个人，他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狐狸笑容，用假情假意的声音说着嘘寒问暖的话语。
意识混沌的我依旧凭着多年积累的敏锐感觉出来者何人，不得不起身向他行礼：“父亲，欢迎您回来。”
“恩。”他应了声，一点也没有阻止我行礼的意思，行完礼点头让我坐下。
“看会儿电视吧，现在可有精彩的呢。”罗亚尔自顾自地打开电视，调到频道。
听他这么开口了，我也只能无奈得陪坐在一边。
“现在播出最新的新闻资讯：克林斯曼家族公司现副总裁肖恩•克林斯曼目前涉嫌其弟乔伊•克林斯曼的蓄意谋杀案。据相关证据表示，肖恩•克林斯曼可能是利用ACr化学物质给其弟进行服用，使其过度兴奋，产生自杀倾向。警方接到报案之后，立刻对此案展开调查，据称，克林斯曼本人已承认谋杀其弟的罪名。此案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为什么会这样？！”惊恐地匆匆一瞥杰特，他脸上也满是茫然。
罗亚尔好以正暇：“怎么了，安？”
立马收拾好情绪，回复以往的端庄：“父亲，这样克林斯曼家族公司不就群龙无首了吗？很快就会被分羹。”
他笑声豪朗，眼神贪婪斜睨：“明白人都知道这必是陷害，不过肖恩•克林斯曼竟会承认一定是在袒护着真凶，可见这真凶比家族权利更重要值得他舍弃。”罗亚尔似有似无地瞧我一眼，这之中囊括的意味不得而知，我的思考也失去了冷静。
他继而往下说：“正中我意啊！分羹吗，当然是家族内的叔辈，他们各个狼子野心可惜鲁莽庸俗，当初叱咤风云的老克林斯曼现在躺在床上当活死人，有名无权，儿子锒铛入狱，权力都落入了叔辈手上了，他们正好和我老交情，不久克林斯曼家族公司也会成为塞纳的一旁支。”
罗亚尔一横眉：“安，塞纳马上就要屹立在业界高峰了，你可要安心地当好塞纳家的大小姐，旁人羡慕不来啊。”
“我会的，父亲，先告退了。”
临走时罗亚尔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杰特，并且不知针对谁而说：“还不过是初出茅庐的青头鸟，不成气候。”
暗处突然走出一个中年男人，面貌似曾相识，俯声在罗亚尔耳边说了几句，只见罗亚尔脸上尽是轻蔑和猖狂的大笑。
***
“塞纳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一个六十多岁大腹便便面相猥琐的监管老头迎向我。
杰特暗下贿赂给他一叠钞票，油光满面的他立刻会意，肥肉绽绽地笑开怀。
“你是明白人，别透露小姐来看过。”杰特说完凶狠地瞪眼警告监管。
监管哈头缩身猛点头：“自然自然，请小姐随我来。”
“塞纳小姐，就是这里。”监管带我走到了一个房间外，门口站着两个警卫，锈了的牢门咔嚓被打开了。推开门，发现肖恩已经坐在那里了，他身边还牢手着两个警卫，看来他们丝毫没有离开之意。
我有些不满：“这...”声音也扬了起来，杰特眼疾手快铐住警卫一把□□毫无防备地指在了警卫后背。
监管和两个警卫吓破了胆，战栗的双腿跪在我面前：“小姐，我明白，我明白，请您叫他把东西收起来吧。”
背对着我，监管贼眉鼠眼的眸子露出森冷的光，一使眼色与警卫不期明了，三人阴阴地离去。
目视监管离开后，杰特检查了四周是否安有监视器和窃听器确认无误后，我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转头目光柔柔，略带心痛地凝视着肖恩。
肖恩的表情不太对，像陌生人般看我：“为什么这么做？” 他开口问我，声音嘶哑得很。
我深深蹙眉，胸口□□：“肖恩，你在说什么？”
他近似咆哮，双手死死握紧我的双肩，捏到关节发白，双目猩红充满血丝：“安！我问你为什么杀了乔伊！”
“你在说什么！”我躲开与他正视。
“还不肯说实话吗？呵呵……”他颓废地跌坐在地：“乔伊指甲里有你衣服上的纤维，玄关处发现一些只有塞纳家才会种的花的花粉，还有乔伊身上的鞋印的尺码……”
“够了！”我跪在掩着面，泪水潸然而下，他居然都知道了，随即又笑了：“他抢了属于我的，我只是恨而已。”
“什么？”肖恩的表情阴郁。
“他差点害我死掉，难道不该还一命给我么？”我还是笑着说，带着愤恨的口气。
肖恩有些错愕地看着我：“你在胡说些什么，乔伊什么时候......”
“是，如果不是因为他，十年前，那场火母亲怎么会不救被压在木头地下无法动弹的我，我只是把当时那种痛苦的滋味还给他而已。”
“当然不止这个。肖恩，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我很喜欢你么。呵，他抢走了我最爱的两个人难道不该教训一下吗？”
肖恩忽然瞪大了眼睛，一脸纠结的样子，似乎很难接受我说的话：“你...知道了？”
“安，其实我们两个本来就不可以。”他憔悴苍白长满胡渣的脸期近，哑声安慰我。
“为什么？为什么乔伊可以，我就不行？！”我不甘地问，语气激动。
“安，你冷静点，听我说。你不是乔伊的亲妹妹，乔伊本姓安德森，不是洛纳兹，我才是肖恩•洛纳兹。”
我自嘲地摇摇头：“这不是我们当时就说过了吗，母亲把你们换了呀，等一下，你是说...”
“没错，当时母亲是想将我们换过来，可是继父提醒了她，不交换身份对我才是最安全的。果不其然，那些人与你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才发生了那场车祸。当时你来找我，我不敢认你，虽说克林斯曼家族能保护我们，但我也会因此失去家族权利，我不是贪图权利和财产而是不能就这样让对我恩重如山的父亲的事业落入叔辈的贼手。于是捏造失忆的谎言让乔伊代替了我，我想乔伊一定会把你当成亲姐对待，我也可以用我的权利保护你们，毕竟你在塞纳家族的日子也是阴谋黑暗，战战兢兢。没想到......真是我自作孽。”肖恩黯然地闭上眼睛，这场悲剧的错误归咎到底是谁？
“你的意思是...你...才是我弟弟？”我费力地说出这句话，不敢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无法控制地摇头。
“不错，这些事根本与乔伊无关，我们姐弟无论怎样都不可能的。其实，也不过是因为相同血缘的亲近，再加上这么多年来鲜有人关心你，才让你这么认定我的，又关爱情什么事。”
“还有，十年前的那件事，我没想到，在你心里，这么不可磨灭，今天一并解释了吧。”他的声音疲惫而沉重，眼睛里的血丝蔓延，苍凉悲戚地启声：“那场火是太急了，让母亲一点防备都没有。以当时的情况根本不能一下子救两个人，所以她就选择了离她最近的我。母亲也回头寻找你在哪里，却被浓烟挡住了视线，根本不知道你被木头压倒了。逃出去之后，我已经被浓烟熏倒了，她只能立刻带着我先去医院，结果就这么和你失散了。姐姐从小在母亲心目中就一直是坚强能干的样子，她以为就算不用她带，你也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她最后把信任给了你。你不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对你念念不忘，只是看你后来生活也挺富裕的，就没来打搅你。你以为那么多年来她心里就好过了吗？她惭愧当时不是亲自救你出来的，就连病逝之前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你的名字。没想到你居然不明白，这个世上，有哪个做母亲的，是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如果...你才是我弟弟...那么我所做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我喃喃自语着，眼泪早在刚才他说话的时候就凝滞在脸上：“母亲……”
“你是我姐姐，你也因为我的缘故吃了那么多苦，我自是不能恨你，可是...我也无法让自己原谅你。以后怎么过就全靠姐姐自己了。”他压着嗓子说，“还有，小心罗亚尔•塞纳，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他？”
“不要为我报仇，你保全自己就好了。”说完这句，肖恩就闭上眼不在开口，一如他所说的，不愿原谅我。
“咚——！”再无力抓住什么，双手捶地，发出一声闷响。寒冷，从指尖开始逐渐蔓延...
我不知自己后来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病房，杰特正陪在我身边。他说我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发着高烧，还迷迷糊糊地说了什么，可是具体内容，他又听不清。
我苦笑，就算听清了又如何，那种切肤的痛和无力感，只有经历过的自己才能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