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七节:囚影(1 / 1)
进了灵堂,白帘翻飞,一如既往的阴森恐怖,咔嚓一声,门锁上了:“面对祖宗跪下!”
“母亲……”
“我叫你跪下!”
“是。”
她拿出了家法,一根长一米的竹板,用力地打在我的小腿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咬着牙,千万不能喊疼,要忍着。
“母亲大人!!开开门,不关爱的事,一切都是轩影的错,求您责罚我吧。”
“轩影,我再说最后一遍,回房去!”
“母亲------”母亲大人无情地将哥哥推进房内,设上结界,哥哥想法设法破开结界,只可惜他还不是枫家的当家人,暂时敌不过母亲,任凭他怎么挣扎,母亲大人都不为所动。
木板一次次落下,力道没有减轻过,腿已经疼麻痹了。我感到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母亲并未因此手软,杖至五十下时,家法行刑完毕。
腿没有知觉了,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地。
“就这么点疼痛就受不了了?那嫁到鸾族去你还有什么用?!”
我轻蔑地笑,颤抖地从地上支起上半身:“母亲大人,您太小看爱。”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
“爱,不会这么轻易的倒下给枫家丢脸的。”指甲在木柱上划出五道狰狞的线,我凭柱起身:“您从来没有爱过我,母亲大人!”
她的呼吸一窒,怔怔地看着我坚强的眼神,一语不发扔掉了手上的竹板。
良久,她未表态,只是冷言说:“不要多想没有意义的事,安心做枫家的嫁娘就够了。”
“没有我的允许,呆在灵堂里思过。”
门吱呀地开启,冷淡的关上,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没有意义的事吗?
“真的一点意义也没有,啊!!!!!”我扯烂了灵堂的白绢,推到了祭台上的灵位和供品,泯灭烛火,手指在烛台上一抹,赫然留在灵位上六个血字……
手中唤出一把斧头,闭上眼举起,寒光一现,斩断写上血字的灵牌,不要怪我,这是你们逼的……
“爱…….”
有人在叫我,是谁?睁开双眼,朦胧中是哥哥的身影,意识模糊,开始胡言乱语,我双瞳一缩:“不要过来。”
“爱,是我,影。”
“爱,你的额头好烫。母亲的手怎么下的这么重。”
我拼命地挣扎:“枫家的人,全滚开,不要靠近我,我恨你们,走开。”我什么都不知道,面前的是敌人,我张牙舞爪,目露仇光,尖利的指甲抓破了他的皮,血涓涓留下……
“……爱,你说什么……”
“羽,在你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好嘛?爱很爱你……”
身体被轻轻放下,许久,一块冰冷的毛巾放在我的额头,一个人温暖的手握着我,头好沉,脚好疼,痛苦疲惫地睁开双眼……
一脸倦容的枫轩影倚在柱边,旁边放着一盆水,他的手一直未放开我的。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哥哥大人。”
“爱,我终于明白为何你对我如此冷漠了……”
“啊?哥哥大人在说什么?爱现在头好疼。”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他走出灵堂,反手将门阖上。
那一霎那我听到门被锁上的声音,我绝望地喊:“不!哥哥,别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我看着光芒逐渐被阻断,直至完全被黑暗湮灭,如同我的世界。
一道门,隔开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再难到达彼岸。
他背贴着门,眼眶涌起陌生的涩意,一声微弱叹息飘向天际,不到片刻已消散无踪:“爱,没事的,里面很安全,这样你哪儿也不会去……”
“!”我垂下了手,他知道了?
“哥哥,你在说什么?爱不要呆在这里。”
“都是谎言……只有刚刚梦里的话才是真的吧?”
看来在我神志不清的时候不小心泄露了一些。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装下去:“我恨你。”我平静地说。
“那就恨吧。”他无所谓地说,心脏在一片片地被凌迟。
“是你将我推至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的。”
“你知道?……”
“是的,你将我对你的信任全盘颠覆,所以我最恨的人是你。”
“爱,如果不能爱我,那就恨吧。”
他坐下来,声音飘渺:“原谅我用这种方式,或许时间能让你忘记伤痕,接受我吧。”
我明白他在自我安慰,但我不忍打破他自欺欺人的麻痹,我希望看到当他知道真正真相时的痛苦表情……
我的冷血都是袭承你们的……
一无所有的我,请相信,以后的我,除了报复找回我的公平,其余的我统统不会。
那彼岸盛开的黑色曼陀罗,妖媚绝俗的花蕾是人心最细微的触觉。
伸开手,诠释世界的黑暗。
剩下的,我再也不管,再也不问。
那院中飘摇的海棠花,纯洁无瑕的娇美花瓣是外在最华丽的哀叹。
背靠背,那一夜,沉醉于无昼的空间。灵堂的那一面是阴冷孤独的世界,它的背面是枫家阴暗抑闷的宅邸。
压得我快窒息了……
***
寻了去红枫林的路,还想再看看自由的天空……
他还是宁静地坐在桥上,流水潺潺,河烟渺渺,一如画中走出来的仙人。见到我来,他不陌生地招呼我坐至他身边。
“怎么了,又有烦恼了?”他掸落我肩上的残花,眼波宛转,声音柔雅。
“不是的,突然想念这里的一草一木了。”
“是不是也包括我?”他自信地打开扇子,在额上轻扫两下,长长的睫毛犹如蝴蝶扇动的翅膀,不过他的表情让人有点想笑。
“还是个小孩子,这么想听别人夸奖。”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小孩子也不错,烦恼少,不像你都快成老太婆了。”
“小孩子!别乱讲话!”
“姐姐,好疼!”他装得奶声奶气,逗笑我了。
“呵呵,你看起来好傻。”
“终于看到你笑了……很美哟。”
“……”是吗?谢谢……
“见了两次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这就是注定的缘分,澜,我的名字。”
“叫我爱就行了。”
举目远眺,连山之上,残阳倒影,雁字一行。天边迤逦着白丝般的云彩,经晚霞的挑染,由碧蓝转为丹红,虽鲜丽壮美,但又像笼上了血色的壮阔。
“澜,我不喜欢黄昏,因为它总让人感觉什么在时光的流逝下走向黑暗。”
“我也是,黄昏就像血染红的天空,看起来觉得不幸和悲戚。”
“澜的家人呢?我到现在为止总见你一个人。”
“全部死了。”
“抱歉,让你想起难过的事了。”
“没什么。一个人已经习惯了。”
“每一天你面对落日黄昏是不是很孤单?”
“完全不,你看,还有他们陪你。”不知何时,一群小动物已经亲昵地在他脚下打转。
“它们和你很亲近,红枫林的动物都很和善。”
澜抱起一只小白兔放在膝上:“它们很单纯,不分贵贱,只要你对它们好,它们就会把你当成家人一样对待。”
“但是兽毕竟是兽,还是会哪一天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你。”
“不会的,除非它们先被攻击,在我眼里,人性不如兽性。”
“同感,虎毒不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