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82 章(1 / 1)
玉清婷远远看着月西楼单薄的身影,只觉得心疼万分。
流岚所知十分有限,但在那有限的认知中,西楼唯一快乐的时光,大概就是十二岁做了月溪洛护法之后的那短暂的两年。
皇宫里的那些年,玉清婷也只是听说一点,但从那一点中,却能窥得西楼的生活并不好,身为皇子,却得不到皇子该有的尊贵和优待,在尔虞我诈杀人不见血的皇宫中,年幼无知又体弱多病的幼儿要承受多少欺压残害便可想而知,加上从小便得不到父母亲人的爱,又因身患重病常年卧床,最后还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赐死自己母亲的场面,西楼的人格在那时想必已经有所扭曲。
月溪洛对于西楼而言,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玉清婷想不出,但他是唯一特别的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她想,若不是风奕之死,和之后一系列的背叛欺骗,西楼也许能真的接受月溪洛,毕竟那是这世上第一个向表露关怀与疼爱的人。
只是天意弄人,那两个人性格相差太远,月西楼生活在地狱黑暗中,从未享受过别人的关注和疼惜,当月溪洛对他稍稍展现出一丝友善,月西楼便受宠若惊又暗自欢喜异常,而后,月溪洛对他越来越好,西楼便完全沉浸在他的温柔宠爱中不能自拔,像个孩子似得想要把这种爱紧紧攥进手里,谁也别想抢走一丝一毫。
而月溪洛,多年游戏花丛,那拈花惹草的性子却是渗入骨子里改不了的,他并不了解月西楼的心思,还是一味的花天酒地,荒淫无度,而对于月西楼来说,这份感情来的太出人意料又无比珍贵,所以一直疑心颇重又极度欠缺安全感,月溪洛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朝秦暮楚,风流成性。而月溪洛却还在一边口口声声地宣称自己对他情有独钟,只让月西楼觉得心灰意冷。
而风奕,便成为月西楼和月溪洛关系彻底恶化的触发点和催化剂。
虽然月溪洛才是月西楼真正的养父,但是在成为月溪洛的护法前的五年,在月西楼最最艰难困苦的时候,却是风奕在照料他,虽然风奕对待他并不算很好,像是在完成一份任务,但伤了病了,缺什么了,却都是风奕来关照,于月西楼而言,风奕是他心里唯一的亲人。
而这个亲人因为月溪洛的原因被他亲手斩于剑下!
最可恶的是,在风奕死后,月溪洛只是找人过来把他尸体埋了,然后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的影护法。
风奕做了他十几年的影护法,对他掏心掏肺,尽忠尽责,而他却在他尸骨未寒之时,只想着跟新欢打情骂俏,甚至还要找人立刻取代他的位置。
月西楼无法忍受,今天风奕的结局是不是就是自己明日的下场?对这个男人而言,自己也只是他一时的玩物不是吗?
从那时起,月西楼跟月溪洛的关系便恶化到月西楼连看都不想看到他,即使不可避免的遇到了,也是冷漠疏离,形同陌路,而月溪洛却是个非常自我的人,只会考虑自己,从不在乎别人的心情和想法,想要什么便去抢去夺,别人不同意,也会逼迫他同意,所以,他强迫了月西楼。
关系越来越僵硬,最终演化到了月西楼不杀他就无法安心的地步。
所以,月西楼杀了他。
而杀了月溪洛的那一刻,月西楼眼中最后一丝光明消失,彻底沦为黑暗,而心门也在那一刻关闭,再不为任何人开放。
玉清婷想,西楼是爱着月溪洛的,而且爱的很深,正是因为爱得太深,才会被月溪洛的欺骗伤的那么重,重到了非杀他不可。
爱之深恨之切,说的就是西楼和月溪洛吧。
玉清婷心里酸溜溜的,她嫉妒月溪洛了。
就这样闷闷地过了一天,第二日,玉清婷打起精神来,怕什么,西楼现在可是她的,就算当年爱的死去活来,这么些年过去了早该淡了,就算他们旧情复燃,她也要棒打鸳鸯,威逼利诱也要把西楼牢牢捆在自己身边。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要抢成你的,玉清婷,加油!”为了给自己鼓舞士气,最后那句玉清婷大声吼了出来,惊得天空几只盘旋的飞鸟扑棱棱吓走了。
正好路过的月溪洛和月西楼听到了这句话,月溪洛含笑一问:“小蜻蜓说要抢什么东西?”
玉清婷挺直腰杆,理直气壮道:“抢相公!”
“啊?”月溪洛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的可以塞进一颗鸡蛋,盯着玉清婷足足看了三秒,突然弯腰狂笑。
月西楼面无表情,只是眼中泛起微澜。
月溪洛笑了好半天,才揉着肚子站直了,睨着玉清婷问:“抢哪家公子做相公,要不要我跟小楼帮忙?”
“你就不必了,有西楼就好。”玉清婷继续铿锵有力地说着,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
月溪洛视线瞟过月西楼,他当然知道玉清婷这是在向他宣战,只是,这样大胆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看来小楼喜欢她也是有原因可循的。
他忽然发现事情变得有趣了。
玉清婷所采用的抢人战略委实算不得高明,只是充分利用了她的厚脸皮和缠人功,一旦发现月溪洛跟月西楼在一起,她立刻奔过去站两人中间,月溪洛一跟月西楼说话,玉清婷就插话打断,滔滔不绝,坚决不让两人有语言交流的机会,人家在屋里下棋,她就在窗外唱歌,人家要黄昏中散步,她非要雪地里赛马。
总之,玉清婷的口号是,杜绝月溪洛与西楼酝酿奸.情的一切可能,创造自己跟西楼多多发展感情的机会。
月溪洛看着硬是挤在自己和小楼中间的女孩儿,颇是头疼,本来今天路过白虎门总坛,西楼说要去看看,顺便询问一下最近萧墨轩的动向,毕竟不久以后就要刀剑相向了,虽然他本人并不是很在意,但月西楼对属下冷酷严厉却不允许别人动他们分毫,所以说,月西楼其实还是很护短的。
但本来只是两个人的打算,毕竟是有关对付萧墨轩的,西楼并不想要玉清婷知道,结果却被听墙角的玉清婷听到了,其实也不能算是听墙角吧,因为她几乎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如此看来小楼也并不是一定要瞒着她就是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两人的打算,玉清婷自然不能放任他们独处的机会,并死乞白赖地跟在他们后面出来了,本来只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的,却因为发生一件事让玉清婷火冒三丈,直接冲到两人中间去了。
关于这让玉清婷火冒三丈的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月西楼和月溪洛这两个俊美非凡的人,一个淡雅若仙,一个清魅若妖,两人并肩而行,便成为了这街上最耀眼的风景,刚一出现,街上男女老少的目光便全被二人吸了过去,不住的有人赞叹,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有一段对话却让玉清婷终于忍无可忍。
“哇,他们长得真好看,跟天仙似的。”
“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一见就见着两个,不知道是哪家公子,成家了吗?”
“得了吧你,没看到人家两人那么亲密吗?肯定是恋人关系啦,你这种姿色的给人家做丫鬟人家也不要!”
“是啊是啊,那两人可真般配,站在一起就是让人赏心悦目,你们猜,他们谁上谁下呀?”
“依我看是那个带着玉笛的公子,看着那么年轻,还长得那么媚气,一定是下面那个啦。”
“我不觉得,虽然那玉笛公子看着是小了些,但那邪气的气质怎么也不像是被上的那个,我看一定是……”
“……”
“……”
玉清婷被他们的话搞得怒火攻心,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朝着路边议论纷纷的人暴吼道:“你们这群猪都给老娘闭嘴!”
玉清婷这声大吼来得突然又声势浩大,瞬间把那些八卦群众震了下去,人们的视线顺着声音移到玉清婷身上,见是个弱质女流,愣了一愣,继而嘲讽道:“我们聊我们的,你凭什么要我们闭嘴。”
玉清婷满面怒容,气势汹汹地冲到月西楼身边,一手扯过他的衣襟,对着满街的男女老少问道:“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到底是本小姐跟他配还是那只狐狸跟他配?”
街上的人们都愕然地看着这个女人,他们盯着那两个男人半天,虽然心里也很想上去搭讪,但碍于两人气场过于强大,都有心没胆,却没料到这女人居然敢这么大胆地去招惹人家,而且这招惹的方式也有点……
街上的人左看看又看看,把三人来来回回瞄了好几遍,就是没人敢说话。
“你们说啊,谁跟他最配?”
玉清婷又扯了扯月西楼的衣服,面上虽然还是一脸怒容和坚定不移,但其实心里也在打鼓,这段时间以来,西楼都没有跟她怎么亲近过,反倒与月溪洛格外亲密,而且已经发展到接吻的地步了,玉清婷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月西楼瞄了瞄玉清婷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在轻微的颤抖,这是她心里不安和紧张的表现。
这些日子来玉清婷的不安他都看在眼里,虽然面上欢乐活泼,其实那快乐却勉强得很,就是随便托个人出来都能看得出来,她伪装的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不过,他的伪装倒是跟她成反比的。
你还能坚持多久呢,我的清儿。月西楼心里苦涩地想。
玉清婷等了半天见没人敢说话,又大声地说道:“这是我相公,才不是断袖,跟旁边那只狐狸半点关系也没有,再听到你们瞎嚼舌头,我就毒哑了你们,让你们再也说不了话,哼!”说着扯着月西楼的袖子离开。
月溪洛摇头一笑,转着指尖的玉笛,缓缓迈步跟上。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这样,本来月溪洛是站在月西楼左边的,玉清婷站月西楼右边,但玉清婷非要挤在两人中间,月溪洛就又站到月西楼右边去,玉清婷再挤回中间,月溪洛再站到左边去,玉清婷再挤回中间……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玉清婷不嫌烦,月溪洛却是烦的不能再烦,在玉清婷有一次挤到二人中间时,月溪洛直接揽上月西楼的腰,瞬间飞了出去,不见人影。
玉清婷呆愣了半响,继而狠狠跺了一脚,丫的,你有种,欺负我不会武功是不是?
玉清婷满眼愤怒,抽出腰间竹笛吹出几声尖锐的声音,瞬间一大片鸟雀盘旋到她头顶不散,其中一只巨大的白雕低飞到旁边,玉清婷一手抓住它颈上毛羽利落的翻身而上,乘着白雕飞向天空,然后又用笛子吹出几个调,原先聚在一起的鸟雀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玉清婷恶狠狠的想,哼,以为跑了本小姐就找不到你们了吗?这天下的鸟类都归我管,我就不信找不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