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回(1 / 1)
她有独立的办公室,和他只隔一层楼,当然和员工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所以不必听他们对她这个乱臣贼子的滥骂,也无需看他们嫌恶的脸色。销售部的人对她唯唯诺诺,心里厌弃她却又不得不怕她,有什么事都是找副总,她如同虚设。
下班回家,踏进电梯,下一楼进来的是肖翔。看到她,他愣了下,很快恢复常色。她是感激他的,在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是他唤醒了她,把软弱驱赶重新站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选择?”两个人沉默许久,肖翔终是忍不住,两个人并肩站着,看不清他的神色,口吻却是平静的。
“是……”她淡淡回应,声音中却透着坚定。
“如果知道你会选择报复,我宁愿没骂醒你!现在的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他终归不够淡定,掰过她的肩,眼里全是痛心疾首。
“是。”她肯定地点头,没有任何胆怯。
这次他读懂她眼里的话语,双手颓然滑落,压抑地转过身不再言语。一直以来他都是看不懂她的,他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对她只有向往,是不敢追求的。她不畏流言蜚语,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这一点他早已知道,只是她这样飞蛾扑火,扑灭的不是火焰,到头来受到伤害的还是她自己。
踏出电梯,肖翔沉重地说了句保重,这是他对她的行为唯一能给出的意见。
“等等肖翔!”她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衣袖,站到他的面前,一双眼睛平静中溢满感激:“谢谢你,你是我在这里最珍视的朋友。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没有要伤害任何人,如果让你承受了伤痛,我抱歉,总有一天,你也会理解我的。”
她笑,澄澈透明没有负担的那种,因为珍视所以解释。他再次摇摆不定,迷失在她纯净的笑靥里,没有算计没有报复。也许真的如她所说,她没有要伤害任何人,他该再次相信她的……
秦立阳知道叶子初重新进希野集团是在三天后,无话可说,白纸黑字,他母亲确实是用他的股份向吴曜买了她,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因为作为母亲,“不想看着儿子为情所困”,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秦立阳感到抱歉,约了任希野在酒吧的包厢喝酒,正巧碰上薛浩他们,大家热热闹闹折腾一番,酒过三巡,都有醉态,以秦立阳为甚,他是真的苦闷。任希野平常是不喝醉的,今日也有些不清醒了。其他哥儿唏嘘,都说最近心情不佳,让秦少把叶子初叫过来解解气,似乎羞辱她已经成为他们的一项娱乐。
叶子初正好照顾完大奔,就接到秦立阳的电话,听声音应该烂醉如泥,批了件外套就去了,不外乎又是冷嘲热讽的羞辱,她自是不以为意的。只是打开门,他也在,横七竖八的几个人中,他的醉态还是很优雅的,只怕今晚的羞辱承受起来会让人发痛。
“看看谁来了!我们的叶总!”见她进门,秦少摇摇晃晃起身,浑身酒气向她走过来,搭上她的肩,把她按坐在自己旁边。
“呵呵,秦少,你怎么也叫叶总?你们两个少不得‘坦诚相见’,叫叶总多生分啊,大伙说是不是啊?”说话的是薛浩,薛氏集团现在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吴曜的,在希野集团的股份又被收购,对叶子初自是恨之入骨。早在她第一次重新出现在他们这帮人面前,他就多加刁难,要不是顾及秦少的面子,他大概找人拆了她。
“哥们儿你是不知道,坦诚相见解决不了问题啊,我就是深入了解,人心还隔个肚皮。这会儿不巴结把叶总叫响了,就不止百分之五的股份,把我吃得只剩骨头渣还算留情面的,嗝~叶总你说是不是?”
她的身体早被他们说臭了,只是这种肮脏从没入过他的耳。他就坐在她旁边,满是酒味的屋子里,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清凉。一声不吭地呷酒,是没想过要袒护她的,任由旁人攻击。她很想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听这些?不记得了就是借口吗?忘得那么干净彻底,让她的爱情何以堪?
也许她并未成长太多,否则就不会这般沉不住气。杯里的酒在外人看来是泼向秦立阳的,只是半路已撒空,失手尽数泼在了任希野的脸上。令人压抑窒息的沉默,她和秦立阳势均力敌对望,两个人都有火气,只有被殃及池鱼的他无所谓地擦擦脸掸掸衬衫,醉醺醺地靠在沙发上浅酌观战。
然后秦立阳在万众瞩目之下倒了,是彻底醉了。他一倒其他一票醉鬼纷纷摇摇晃晃过去扶他,死寂的气息又嘈杂起来,没有一个是清醒的。她出去叫了出租车,嘱咐着把他们全部送到秦立阳的公寓,只把他接回家。
和申渝的家完全一样,甚至连地上的抱枕都放在同样的位子。归海的这个家只有她一人知道,离他很近,同一个小区,从希野集团出来的半个月里,她都是在家里注视着他。
从来没觉得他这么重,从电梯到沙发,这么短的距离,负担他耗费了她所有的体力。她从未见他醉过,安静得像个大男孩,硬硬的短发依旧是她喜欢的触感,脸上每一寸都散发着他的气息,那么让人沉迷。
他似乎有些热,灯光下能看到细密的汗珠,并没有凭本能解开扣子,连醉酒都是很有风度的。她坐在地上趴在沙发的边缘,静静地看着他,泪水不由自主成串下落,很快泛滥成灾,却是无声。
像这样两个人安静相处的时刻,她等得太久太久,所有的辛酸在这小小的时刻变成巨大的满足,才知道,那些委屈和痛苦都太渺小,难怪那么多人都无怨无悔拼其毕生只为瞬间的幸福感。
他是不喜欢身上留有烟酒味睡觉的,她把他移到浴室,让他简简单单用漱口水漱了口,又为他放满了热水。他躺在浴池里,解开他的扣子,她的手僵住了,波光粼粼中,两枚戒子反折出刺目的光,那么沉稳地挂在他胸前,好像沉封在海底的宝藏,发出耀眼的光辉。
沉重地从水中托起,真实的躺在手心,钻石镶嵌的“RXY”字样那么清晰,那一刻,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眼眶再次湿润了。她将目光移向他的脸,和三年前丝毫不差,连肩头那个牙印都一模一样,一遍遍抚摸,如同抚平自己心底的伤痕,突兀的却不疼痛。
然后她感受到一束恍惚的目光,抬起眼,他正迷蒙地看着她,似不真切。她傻傻愣愣地回望,手还抚在他肩头的牙印上,仿佛时光倒流,两人的眼波之间,流窜着爱的温柔。她甚至错觉,他知道他自己是谁,知道她是他的谁。
在她失神片刻,他竟扶着浴池边缘坐了起来,摇摇晃晃凑近她,眼神那般迷离。也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谁,只凭着感觉靠近。彼此的距离被拉近,温润醇厚的气息,就这样吹拂在她脸上,仿佛春日的阳光,融化了冰封的记忆。
她的脸就这样落入他湿润的大手,温暖的触觉牵扯出淡淡的疼,仿佛呼吸都因他停止。望进他的双眼,他的目光勾画着她的脸庞。她就那样痴痴呆呆,放在他肩头的手有些滑落,正好贴在他的心口,他的心在她掌心跳动,那么清晰那么近,她又在做梦了。
梦中他吻上她的唇,渡来薄荷的清香,是幸福的味道。他的眼近在咫尺,里面柔情万种,她沉溺在久违的温柔乡,舒缓地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滚落……
他甚至熟悉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亲吻着她到了床上,手掌间抚摸出爱怜的味道,落下的吻更是连温度都没变,和以前一样烫人。她看见他结实的胸膛前的戒子,随着他的晃动,闪耀着刺目的光芒,她只觉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