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回(1 / 1)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很多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像这次,叶子初理所当然地把冉志的威逼利诱当成是另类的表白,理所当然地再次完完全全信任他,理所当然地撤销一切危机意识。当然,这一切“理所当然”绝对名符其实。
叶子初病情耽误,烧成了肺炎,叶建雄自是把一切责任都怪罪在冉志身上,没给过他好脸色。不过不知道冉志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在两人神秘的会谈之后,叶建雄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她面前说冉志像个男人,看样子叶建雄承认了他,这是叶子初生病得到的又一个惊喜。
医院伙食不好,叶子初吃不习惯,等烧彻底退了她死活不在医院呆着,冉志只好把她接回家,每天按时送她去检查吊点滴。
最后一星期的疗程,叶子初又回到了医院,因为冉志也感冒了。主治医师看他们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在家没干什么好事!护士给冉志打针的时候没吝啬心狠手辣,直接当成白萝卜扎,看得叶子初心惊肉跳,冉志愣是咬牙忍气吞声……
好在冉志身体底子好,四天就痊愈了,只是接到公司电话,要出差,到昌奇谈笔生意。本来说是不去的,不知道为什么,接到第二个电话的时候,他变得神神秘秘,掩饰不住的向往,这让还在住院叶子初很不爽。
“去多少天?”某女脾大气粗,板着个脸审问。
“两三天吧。”
叶子初更不高兴了,脸色臭得可以:“你知不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
冉志削着苹果,也不看叶子初,神似认真思索一下,说:“怎么会忘,你出院啊,放心,我一定赶回来。”
“!!!去死!”叶子初抓起枕头重重地砸过去,抓起被子将自己蒙进去,他忘了,他果然忘了!!!后天是她生日!!!
“缺胳膊断腿也不敢去死啊,我死了某人非搅得天翻地覆……”
叶子初在被子里闷闷地赌气不吭声,任他怎么哄都无济于事,直到秘书进病房催人,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很不情愿地亲了他一下。关上门后拿枕头出气,嘴里骂骂咧咧全是坏话。
本来叶子初还有一丝期待冉志没忘记她生日,可是出院他没出现,只是让秘书打了个电话,而且对生日只字未提。整个生日party上所有人都看她闹别扭,陆向东本来说要打电话给冉志,叶子初说谁打电话提醒她跟谁急,心情烦闷,她很早就回房了。
在房里踱来踱去,越想越气不过,抓起手机拨了一串电话,良久那头才接通,不给冉志说话的机会,叶子初劈头盖脸地叫骂:“冉志,你个混蛋!你个王八蛋!永远也不要回来了……”以下省略一千字……
“……豆儿,没我看着,吃错药了?再想我也不至于成这样吧,明天就能回来了,几个小时的相思都受不了?”电话那头无辜的声音很欠扁。
叶子初狠狠地掐断电话,扑倒在床上自个儿别扭发泄去!
昌奇的机场候机厅里,想到叶子初可能的反应,冉志嘴角上扬。将手机放进口袋,拿出来的手里,握着小巧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戒子,925银的,做工看起来简约,却别有洞天。戒身上细细小小的透明钻石拼成了“RXY”的字样,代表着“冉志和叶子初”。
叶子初很少戴首饰,但却是个典型的字母控,喜欢纯银被打造成各种各样的字母,简约却又不失典雅,尤其看起来很干净,那种一尘不染的光亮让她钟爱到心坎里。半个月前冉志到昌奇出差,路过“希腊女神” Oxette旗舰店,看到有字母图案的手链,却没有戒子,于是专门定做了一对。这次到昌奇戒子是主要的,客户只是顺便。
那个傻妞儿还真以为他把她生日忘了!含笑看看墙壁上的大钟,才八点五十,两个小时的机程,到家的时候生日宴会也该散了,两个人的时候才好下手。
闷骚男和明骚男的区别就是明骚男求婚喜欢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女人你敢不答应吗?而闷骚男则是□□做的事,与你旁人何关,你要不从威逼利诱坑蒙拐骗十八班武艺强迫之……
凡事都有例外,冉志迫不及待的心情再也无法传达给子初,从昌奇到申渝的飞机永远不可能在申渝着陆……
归海9.8级强烈地震,冉志乘的那班飞机当时正在它的上空。地震让“七二五”兵工厂大爆炸,强大的热气流冲撞上飞机,飞机燃料箱泄露,坠毁在茫茫的归海海域,乘客和机务人员无一幸免……
当飞机失事的死亡名单传到叶子初手里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满世界地找冉志,疯了一样不停地找。
就像冉志说的,如果他不在了,她会搅得天翻地覆,只是再也没人会约束她,指责她……
她满世界地找人,从得到通知以来没哭过,心存侥幸地抓住不存在的希望。她拼命地到处闹事,想方设法吃苦受罪,冉志却一次也没出现过,一次也没心疼过,一次也没安慰过亲吻过,再也没有他的温柔,连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子初再次病倒了,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她哭得歇斯底里肝肠寸断,那是出事以来她第一次发出声音,第一次发出悲鸣,第一次接受事实,冉志已经死了的事实。
“冉志你回来!!!我再也不骂你‘去死’了!!!我再也不说‘你永远不要回来了’!!!我是骗你的!!!我……我保证再……也、也不这么说了,你、你你回来呀!!!呜呜……你回来!!!”
那种痛不欲生的歇斯底里,那种肝肠寸断的哽咽难言,那种绝望的悲鸣让所有人的心里压抑着沉重的难受。如果冉志还在,他绝不允许她那样哭泣。
叶建雄怎么劝也劝不住,第一次见女儿这么脆弱不堪一击,每天心惊胆战地守着她,她每天都会央求他无数遍:“爸,你派人去找冉志好不好?你告诉他豆儿生病了,病得很严重,严重到糊涂了,糊里糊涂梦到他死了。爸,你叫他过来,让我看看他好安心,你告诉他豆儿真的病了!爸,你去呀!我要冉志!!!爸爸,我要冉志!!!”
直到冉志的葬礼,叶子初才安静下来。因为 “尸骨无存”,他只有一个墓碑,在寺里开了个灵位,供奉着孤零零冷冰冰的牌位。
回到他们的家,宽敞的房间冷冷清清,叶子初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大奔被周想带走了。没有生气的屋子,只有落地窗射进来的光与影交错,木地板上一贯凌乱地躺着几个抱枕。
叶子初在门口站立良久,一步一步艰难地拖着步子,站定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呆滞地看着落地窗外,像个没有灵魂的木灵。许久,她慢慢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头枕在耷拉在地板的胳膊上,眼睛空洞无神,仿佛进入一种假死状态,唯有决堤的无声泪水,证明着在无限空旷放大的暗屋里她还有冷冰冰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