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峰回路转(1 / 1)
锦言一夜辗转反侧,未曾安睡,忽闻素语的红纱帐内有异动,锦言诧异,疾步上前掀开了红纱帐,发现素语握着一纸红笺暗自垂泪。
素语用手抹了泪,喝道,“你走开,你看到我哭是不是心里很得意呢?”
锦言坐在她身前,无奈得说道,“你我一定要如此吗?如今宫内外局势不明,我们该齐心保住闻家,保住自身才对。”
素语冷笑,那抹冷意在暗夜中仍是令人心惊,“保住闻家不是我所愿,保住自身嘛我自然做得到。”
“你就这么自信?”锦言奇道。
素语站起身来,手里的红笺握紧了些,说道,“你我处境不同。我虽身居皇后之位,可是一来这位置人人忌惮,二来我不受皇上宠爱,自然不会有人将我视为眼中钉。而你,区区一个宫女,能让皇上三番几次向你示好,已是莫大的恩宠,你已成了后宫妃嫔们的肉中刺了,非除去不可了。所以,你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就非得依仗我这个皇后不可了。”
锦言有些挫败,“你说得对,我本不想入宫,既入了宫就该藏锋。”
“藏锋就不必了,怕是该藏拙了吧?”素语讥讽,“闻锦言,你竟是这般水性杨花的女子,既入了宫见到了真命天子,就把那一个给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锦言有些羞恼,再也顾不得喝道,“他心里既然恋的是你,我又想来做什么?倒是你,身为皇后,却心存旖念,不知羞耻。”
出乎锦言意料,素语并未勃然大怒,只是仿佛失了神一般,低低念道,“他说边关疾苦,民不聊生,边疆大漠,到处都是黄沙白骨,热时血脉喷张,冷时如身处冰窖,将士们早已抵不住思乡情念,已无斗志。”
锦言急道,“听说,大燕国早已退兵。锦亲王为何还不班师回朝?或者另外他人前往。”
素语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皇上既然想留他在边疆驻外,自然便会有说辞。”素语站起身来,脸上泪水未尽,低低说道,“可是他想回来了,他说他想我。”
锦言不做声,转身去给素语绞了个帕子,让素语拭去泪水。
素语擦净了脸,素净天然,不施粉黛,她疑惑得看着锦言,问道,“你心里真的不气?”
锦言叹息,知道不回话素语不会作罢,艰难说道,“你已是皇后,与他即便相爱,也难以相守,不如,不如淡忘吧。”
素语只是冷笑,“君悦与我心相印,我难以舍弃。他既想回朝,我定要助他一臂之力。”
“太后一直不曾对他亲热,诸事对他多加防范,怕是极难。”
“难,我知道难,不难怎么能证明我对他的真情呢?”素语狂笑,带着几许痴狂与落寞。
“那你打算如何办?”
“要闻步青联名群臣上书,求皇上恩赐锦亲王回朝。”素语说道。
锦言大惊,指着素语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喝道,“你这是将父亲逼上绝路。我不准你这样做。温妃之事已是满朝皆知,她父被群臣联名上书三次,皇上龙颜大怒,如今你却想将火引到父亲头上去,岂不是帮了温妃?”
素语笑道,“原来你也不傻?”
锦言大骇,心里却琢磨出了味道,“难道说,你已经与温妃有了交涉?”
素语径直起身,不理会锦言。锦言拦在她身前,不可置信得问道,“他也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忍心置他于死地?”
素语听见此话,沉脸大怒,“闻锦言,我警告过你,不要在我的面前狂妄。他不能保住我娘的性命,他还算我的父亲吗?在我心里,我娘亲死的那一天,我跟闻家就再无任何瓜葛了。”
锦言心存侥幸,说道,“父亲一定不会答应你做如此之事,他无意问鼎朝政,但并不是说他糊涂妄为。”
素语拍手称赞,“真是父女情深,闻锦言,有你在我手里,你说他会不乖乖听我的话吗?”
锦言有些惶然,素语说的没错,为了顾及自己的姓名,父亲定会听从素语的话,联络大臣联名上书,只是这却犯了皇上的忌讳。
锦言转身欲走,被素语一把扯住,“你去哪里?”
“我去皇上的朝元殿,我去太后的永宁宫,我去温妃的惊鸿殿,我去宫外的闻家,总之我要阻止你害了父亲。”
素语一掌朝锦言打来,锦言本能的一偏头,却没有躲过素语尖利的指甲,在锦言的脸上划了几道血痕。素语一怔,锦言摸着自己的脸苦笑道,“也罢,毁了这张脸,少了多少烦恼。”
说罢,转身离开,素语没有再拦。锦言只是听闻寝室内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带着愤怒和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
她绕过竹林,坐在假湖旁边的青石上,慢慢梳理思绪。
温妃的父亲想回朝任职,本并不会有这么多牵制,正因为大臣们联名上书,皇上才怕他结党营私不好掌控。如今素语让闻步青联合群臣上书,要锦亲王夏侯君悦回朝,皇上定会迁怒于闻步青。温父之事反而淡化,等温父回朝任职,把控朝局,那么再让夏侯君悦班师回朝便轻而易举了。
素语定是趁昨夜自己出澄瑞宫的时候,与温妃有所密谋,而温昭仪的侍女却与太监在这商议怎么谋害素语。
锦言觉得可笑,也觉得可悲,口中不觉念出了声,“一朝梦醒,满地凄凉……”
有人迎面走来,轻轻“咦”了一声,却是兰舟,她看见锦言脸上的伤,说道,“被皇后打的吧?”
锦言不做声,兰舟身子已是大好,只是素语忌惮她为太后做事,所以并不长留她在身边,兰舟惆怅道,“如今你我都得不了好了,寄灵那小丫头鬼机灵,正得宠呢。”
“寄灵确实很伶俐,命也好,躲过一场大劫。”
兰舟奇道,“什么大劫?”
“她说上任皇后薨逝,澄瑞宫上下俱已陪葬,只是李公公念她年纪小,向太后求情才饶过她一命。”
“真是可笑,这么蹩脚的谎话,竟然就瞒过了皇后。那寄灵原本就是温妃的远亲表妹,当年进宫之时尚年幼,温妃又想借她监视上一任皇后,待到皇后薨逝要殉葬之时,温妃去跟太后求情,咱们才晓得了其中端倪。温妃让寄灵留在澄瑞宫,不过也是留颗棋子罢了。”
锦言听来,只觉得宫里杂事焦头烂额,果然人心似海。
心思一动,她突然问道,“那寄灵的事,皇上知晓了吗?”
兰舟冷笑,“皇上自然知道。当年温妃向太后求情时,曾想将寄灵献给皇上,随便赐个位分就行,可是念及年幼,又面临册封新后,这事便耽搁了下来。那寄灵在澄瑞宫一直做粗使宫女,怎知突然便窜出头了呢?真是奇怪。”
锦言听来心里有气,原来皇上一直知道寄灵是温妃的人,他就听之任之看着自己的皇后别人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