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四十一章(1 / 1)
到了大厅,大部分人已经到了,露琪亚走向十三番的方块。我扫视全场,很快找到了十一番的位置,在十番队及十二番队之间。看到那个淡青的身影,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走过去,坐好,低头开始装鸵鸟。最近虽然一直在向日番谷冬狮郎送饭,但还是没有和他碰过面,就算路上感应到了也还是绕道走,其实我有时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在纠结个什么劲儿,明明说不要再喜欢下去了,放弃了,却还是放心不下,贱兮兮地去送饭,巴巴地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唾弃这样的自己,窝囊,婆妈,优柔寡断,拖泥带水。
正想着,所有人都鼓起掌来,被打断思绪的我茫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新人已经入厅了,忙跟随着心不在焉地拍了几下手掌。凤箫询问地看看我,我转头笑了一下,算是安抚他。
之后便跪坐在一边看着海燕牵着都完成古老的仪式,他的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欢乐,只是一片木然,仿佛只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偶,无意识地完成各种动作。
繁琐的仪式之后,各个番队都送上自己的贺礼。在身边的日番谷冬狮郎回到自己的座位后,我紧了紧抱着礼物的手,然后深吸一口气,起身,落落大方地走出十一番的方块,来到大厅中央,双手呈上自己昨天挑选的礼物。
大大的玻璃罐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里面盛着暗红饱满的红枣,挤挤挨挨,可爱讨喜。
我将头埋在双臂之间,盯着自己的脚尖,朗声道:“愿海燕副队长和都三席早生贵子。”我听见有宾客善意的起哄声,有女眷开心的打趣声,随即有人上来接过礼物。我垂下手臂,低着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其实我心里清楚,海燕和都至死都没有孩子。早生贵子,于在场所有人来说是一句祝福语,而于我来说,这四个字不过是全天下最大的讽刺。
待所有宾客送尽礼物后,便是婚礼的狂欢,我悄悄退出了大厅,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道透气。不是不喜欢热闹的场面,只是看到各个死神熟稔地开着玩笑,女眷们也结成小圈子嬉笑打闹,连凤箫都被一些队长拉去嘘寒问暖,这种情景让我觉得,这样的热闹,不属于我。甚至,这里的一切,悲伤,快乐,幸福,悲惨,亦或是恩情,仇恨,都没有我插足的余地,都和我无关。
我只是个外来者,生硬地掺杂在这个空间里,努力地与周围一切融合,本以为六年多的时间足以让我融汇在这个空间里,却在今天发现,原来自己,终究还是游走在这个空间的边缘,貌似融入实际却是被隔离在外。
我自嘲地轻笑一声,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下,将带出来的清酒放在凳子上,随手拿了一瓶清酒,并未急着倒入口中,只是挪挪地方,拍拍身边空出的空间侧头问道:“坐吗?”
“嗯。”简单的答腔伴随着桔梗香在鼻尖浓郁起来。
我拿起另一瓶酒晃了晃,用眼神询问着,看到对方意料之中地摇摇头后就放下了。我喝了一口酒,问道:“怎么?不喜欢热闹?”“嗯。”依旧是一个字的回复,朽木白哉还真是惜字如金。
“这样啊……”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吐出这样一句没意义的话之后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仰头,天空是明媚的蓝色,缕缕白云轻盈地飘浮着,阳光洒在脸上,带来暖人的温度。
“你不开心。”耳边传来朽木白哉的声音,肯定的语气足以显示出他犀利的洞察力。我重新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酒瓶,再次笑了:“并没有。”
“说谎。”
“……”懒得和他争论,况且心情确实不是很好,我不吱声,再次一仰头灌下一大口酒,“作为朋友不去向海燕祝贺一下好吗?”我转移话题。
“已经说过贺词了。”他回答道,“送贺礼的时候?”我皱着眉努力回想,“我以为你是在作报告呢。”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是用来念新婚贺词的么?
“其实真正不开心的是海燕,”朽木白哉开口道,“看着他那张脸不像是结婚的样子,觉得没必要用祝福的语气来念。”
我不语,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
“其实海燕喜欢的人是你吧。”身旁的朽木白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的脸藏不住心事,心意一眼便看得出来。”
“对,他昨天跟我告白了。”我点点头,用力抿了抿嘴唇,眼神游离到别处,“我拒绝了。”
“因为志波家?”朽木白哉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平稳沉静。
“不,不是,若是我爱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碍我,任何东西都不能。”我似是嘲讽地哼笑一声,“而是因为我不能爱他,我也不爱他,他只能娶都,别无选择。”是的,志波海燕只能与都结婚,否则这个空间的秩序会因我而乱套,空间秩序的紊乱是非常难收拾的,既然我已经打乱了一部分,那么我就必须努力让这个空间的秩序不再继续乱下去,不会让空间偏离轨道,否则,等待轨道偏离秩序混乱的空间的,就只有毁灭一条路。而我,是万万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只能伤了海燕来维护这个空间的秩序,保证这个空间秩序的混乱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不能爱?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像你作为朽木家主就要为朽木家负责一样,我也有我自己要承担的责任。”空间之神的责任与我个人的情感,孰轻孰重,我不会分不清楚。
我忽有所感,转头,看到立在不远处长发飘飘的凤箫,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死神,我凝神一看,原来是赤木松代。她拘谨地站在凤箫的身旁,凤箫则如一棵寒松傲然直立,两人站在一起,我只觉得不协调,无论是从外表还是气质,都让我觉得不和谐,赤木松代小巧活泼,像是需要人保护的弱小模样,若是原来那个阳光善良的凤箫,两人站在一起必定赏心悦目,但现在的凤箫,性格冷漠凉薄,两人往那一杵,我就只觉得怪异。
“不好意思,我朋友来了,我要走了,再见。”我起身走向凤箫,将手里的酒瓶向他一抛,酒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被凤箫准确地接住,滴酒未洒。
“好样的。”我笑着拍着手走过去,站到凤箫身旁,“松代,克奈利,走吧。”我装作没看见赤木松代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翳,笑着伸出手邀请道。
“西佛刚刚好厉害啊!”赤木松代也笑得可爱,拉住我的手,牵着我往前走,满含倾慕的眼睛却是望向一边面无表情的凤箫。我转头对着凤箫一笑,尽是戏谑。凤箫无奈地看我一眼。
刚刚来的时候从没被搭理过一直自说自话的赤木松代笑容微僵。
朽木白哉坐在石凳上看着三个人远去,视线落在那个最左边的背影,黑色的长发垂在脑后微微晃动,在白色和服的映衬下,显出一种黑白对比的残酷美感,笔直的脊背,利落的步伐,明明力量并不强,但浑身上下却透出异常强大的气势。
他想起她曾说过的修真者的事,这就是修真者的气质吗?仿若浩瀚的星空一般,神秘,捉摸不透。
——就像你作为朽木家主就要为朽木家负责一样,我也有我自己要承担的责任。
他的脑海中响起这句话,她也有责任吗?是因为她的责任所以她才不能爱海燕吗?和自己很像呢,看似风光尊贵,却是被束缚在一个豪华的监狱里,手上脚上被锁上一条又一条沉重的锁链。她呢,看似自由,却也被某些他无法理解的东西牵绊着。
“兄长大人,午膳时间到了。”露琪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转头看向那张和绯真一模一样的容颜,此时,这张脸上尽是恭敬畏惧,其实应该更温婉一点的,他恍惚地想,但却很清楚,绯真的这位妹妹,性格和绯真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算相貌如何像,她始终不是她。
朽木白哉整整思绪,起身,优雅地拂掉浮尘,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我知道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