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痛痛痛……
额角传来一阵阵难受的抽痛将杜甜甜从梦中扰醒。
她蹙着眉头发出难受的申吟，又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后，才有些不情不愿地睁开惺忪的双眼。
一桌子的酒立刻映入眼帘。
杜甜甜一怔下一刻忽然整个清醒过来。
她蓦地坐起身，想起了自己昨晚打算借酒浇愁的事情，也的确成功地将自己灌得醉茫茫然后……
然后呢？
杜甜甜偏着头不顾额角正传来阵阵的抽痛拼命地回想着试图从一片混乱的脑袋中拼凑出一些什么。
她隐约记得凌云龙好像来了。
也隐约记得他好像抢走了她手中的酒盅阻止她继续喝下去。
后来……后来……他们……
杜甜甜伸出手轻轻触碰自己的唇。
后来……他们是不是……是不是亲碰了？
他的面颊一热脸红心跳隐约记得好象有那个亲碰却又没法十分肯定。
会不会……那只是自己的梦？要不然这些年来凌云龙总是想尽办法要将她从身边推开又怎么可能搂住她缠绵地亲碰？
“该不是我喝太醉产生幻觉了吧？”杜甜甜不禁怀疑起来。
可是……如果只是幻觉那气息交融的感觉为什么那么的真实？她仿佛还能感觉到残存在自己唇上的热度……
“哎呀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呀？”
杜甜甜蹙起眉头突然后悔自己昨夜喝了太多酒要是她的意识没那么混乱说不定就能清楚记得一切的细节了。
她叹了口气怀着懊恼的情绪下床。
才刚梳洗更衣完毕就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甜甜？醒了吗？”
杜甜甜应了声立刻前去开门。
一看见凌云龙伫立在门外刚才反覆猜测的疑问不禁又浮上心头也让她的双颊染上淡淡的红晕。
凌云龙原本担心她昨夜喝了太多酒今天一早要闹头疼但看她此刻气色还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他望着她的容颜忍不住在心底想像她这么一个较小的人儿怎么会拥有这么大的毅力、这么坚定的意志这些年来一直追在他的后头无论他怎么直接、间接地拒绝也从来不放弃呢？
想着想着他的心里就涌上一阵难丛言喻的感动。
“既然醒了就下来一块用早膳吧。”他轻声道。
杜甜甜点了点头跟着一块儿下楼李莞自然也与他们一起。
由于杜甜甜的思绪仍不断绕着昨夜喝醉之后的事情打转因此吃的相当心不在焉一会儿偷偷望着凌云龙的俊颜一会儿又忍不住瞥向他的唇。
看着他弧形优美的唇她的脸颊一热心里忍不住又反覆猜测起来。
他到底有没有碰她？到底有没有？
如果他真的碰了她那是不是表示……他终于也喜欢上她终于决定接受她的一片情意了？
“孙姑娘……孙姑娘？”
李莞带了点迟疑的叫唤声打断了杜甜甜的思绪她愣了愣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啊？什么事？”
“你……”李莞欲言又止的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她看了看凌云龙后视线又回到杜甜甜的脸上最后才小小声地说：“孙姑娘你烧饼上的芝麻全都沾在嘴角了……”
“嗄？”
杜甜甜尴尬地抹了抹嘴角发现还真的沾了不少芝麻。
凌云龙见状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同样是千金小姐怎么徐姑娘就这么的端庄优雅你却还老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这话虽然带着几分取笑的意味但神情和语气透着一丝宠溺就连李莞都察觉了可杜甜甜却没听出来。
她的心一沉只当他又不顾她的感受在旁人面前责备她了！
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盯着凌云龙忍不住想将昨晚的事情弄个清楚。
“凌哥哥你昨晚有到我的房里吗？”她开口问道。
闻言凌云龙微微一僵他本来一直不许自己回想昨夜的事情可她一提他就不由得想起那个差一点失控的亲碰。
昨夜返回自己房间后他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一闭上眼这些年来与她相处的情景便一幕幕地浮现。
她的笑、她的怨、她开心时闪亮的眼眸、她生气时噘起的红唇……她的一切是那么清晰地镌刻在脑海。
他惊觉自己这些年来不是不曾将她放在心上而是她早已如同他生活的一部分是那么自然的存在。
昨夜那个失控的碰让他清楚地察觉自己对她的心情早已有了微妙的转变对她的喜爱也早已不只是像喜欢一个邻家小妹妹般只是他一直不自觉罢了。
但是即使如此他并没有打算让他们之间的进展瞬间大跃进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将她当成一个小丫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若突然产生大转变也太过突兀了。
再稍微缓一缓吧或许等他解决了彭耀正的事情之后再来好好想一想他们之间的事情。
“有啊我昨晚有到你的房里结果你不但把自己灌成了个酒鬼整个人还跌跌撞撞的差一点就把自己摔出满头包。”他用泰然自若的语气回答。
听他这么说杜甜甜的心蓦地一跳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暗暗生闷气的事情了。
既然他昨夜真的有到她的房里那么……那么……那个火热缠绵的亲碰也是真的吗？
“那……”她的眼底掠过一抹羞涩却仍忍不住鼓起勇气问：“那……后来呢？后来还有发生什么事吗？”
从她的问话和那一脸不确定的神态凌云龙猜她八成因为醉的迷迷糊糊了所以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后来你就真的跌了个四脚朝天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我只好把你给扔上床去了。”凌云龙故意用相当无奈的语气回答。
既然她对昨夜的一切没有太深刻的记忆这样也好就让那个碰成为他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吧！
“嗄？”
跌了个四脚朝天？还在地上呼呼大睡？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杜甜甜愣住。眼角余光瞥见李莞忍不住掩嘴轻笑她的脸颊霎时感到一阵尴尬的燥热。
“……就只有这样吗？”他不死心地追问。
“就这样。要不然你觉得应该还要怎样？”凌云龙反问。
杜甜甜摇了摇头忽然感到很丧气。
原来那个拥抱和亲碰只是一场梦啊……
看见她一脸的失望凌云龙不禁暗暗感到好笑。
他忍不住心想和昨夜他亲碰她却赫然发现她竟睡着了比较起来不知道谁受的打击大一点？
李莞轻轻蹙着眉头一双眼眸在凌云龙和杜甜甜之间来回望了一下。
她敏感地发现凌云龙望着杜甜甜的目光似乎有了微妙的转变。难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她感到有些紧张不希望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有什么进展否则她岂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李莞刻意开口打破沉默问道：“凌公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当然是将彭耀正那家伙绳之以法这样才能永绝后患。”凌云龙说着目光正好瞥见几名官差从客栈门外经过便说：“我去探听一下现在的情况你们先待在这里自己小心一点。”
凌云龙走出客栈后李莞望着杜甜甜眼珠子一转轻声劝道：“孙姑娘往后你还是少喝点酒吧。”
杜甜甜无精打采地应了声直觉地认为李莞是出于关心怕她喝太多就会伤身想不到李莞的话还有下文。
“昨夜凌公子似乎很无奈呢他说那凶手都还没有绳之以法孙姑娘却喝醉了要是出了什么状况那孙姑娘岂不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这样实在太危险了所以孙光娘往后还是少喝一点酒吧。”
李莞这番话虽是用充满关心的语气来说但却明显地对杜甜甜透露出一个讯息——
昨夜凌云龙在将她送上床之后不但又去见了李莞而且似乎还在李莞的面前抱怨她不该喝酒！
杜甜甜的表情僵硬心情蓦地变得很糟。
亏她一早起床时还满心期待以为她和凌云龙之间的感情有些什么进展想不到一切又只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他不仅根本没碰她而且还在别的女人面前说她的不是！
杜甜甜的心情霎时坏透了本来就已经没什么胃口这会儿更是什么也不像吃了。
“我忽然有些头痛先回房去歇息了。”她起身踏着气呼呼的步伐返回客房将自己一个人关起来生闷气。
李莞望着她的背影唇畔缓缓扬起一抹笑。
根据官府所汇集的各马消息彭耀正为了躲避追捕据说已悄悄地方北方潜逃而去。
既然那家伙已不在平杨城附近凌云龙便决定动身返回“凌家堡”。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妥善地安置李莞杜甜甜也可以返回杜家那么到时候他若需与彭耀正交手也无需分神挂念她们的安危。
几日的马程后他们顺利返回了“凌家堡”。
无依无靠的李莞自然是留下来做客而杜甜甜没有理由跟着住下也只好乖乖地回家。
此刻杜甜甜一个人待在房里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
杜夫人才一进门就看见女儿闷闷不乐的模样。她叹了口气不用猜也知道女儿肯定又是为了凌云龙而伤心。
一想到女儿这么多年的爱恋始终没有结果甚至还一再地伤心难过杜夫人就心疼极了。
“甜甜我看你还是赶紧放弃吧。”
“娘……”
“这趟你跟着凌云龙出门两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却还是没有半点进展难道你还没有办法认清事实吗？”
事实……
杜甜甜的眼神一黯心中一阵刺痛。
是啊事实就是凌云龙根本一点儿也不喜欢她更别说是要娶她当娘子了。
但是难道她真要放弃吗？
这念头一浮上脑海她心中那真刺痛就更强烈了。
不！她不想放弃一点儿也不想！
这么多年来凌云龙一直是她眼里心里的唯一目标她早就爱上了他要她如何舍得放弃！又如何放弃得了？
看出她心里的煎熬杜夫人摇了摇头苦口婆心地试图劝她。
“甜甜这世上的好男人不只有凌云龙一个只要你愿意把眼光稍微从他身上移开就会发现其实还有许多不错的好对象。事实上这一、两年来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像是林员外的二公子还有江家的三少爷都是相貌堂堂、人品不错的好对象如果这两个你不喜欢还有——”
杜甜甜摇了摇头实在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娘你知道‘天舞宝鉴’吗？”
她其实只是未经思考地脱口而出为的是想赶紧打断娘的话并换个话题罢了但想不到娘一听见这个问题整个人却突然僵住了。
“娘？怎么了吗？”
“呃？没……没什么。”杜夫人回过神说道：“我只是觉得那宝鉴的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现在我想起来了许多年前不就有个黑衣人拦住咱么的马想要抢那什么宝鉴的吗？”
“对。”杜甜甜说道：“凌哥哥就是在追查这件事当年那个黑衣人道现在还不死心为了夺取宝鉴杀害了好多无辜的人。”
“什么？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死心？”杜夫人脸色一变。
像是怕被女儿看出心事似的杜夫人转身望着窗外。回忆起十八年前的往事她的眼底不禁浮现一抹沉痛哀伤的光芒。
当年她与‘御天教’的教主周展昕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感情很好她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
在发现怀了身孕后他们原本打算要成亲然而就在那个时候周展昕意外察觉一名叫做彭耀正的手下似乎起了异心。
为了保护镇教之宝‘天舞宝鉴’更为了保护她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周展昕透过另一名信得过的心腹手下悄悄安排她带着‘天舞宝鉴’刚去投靠他的好友杜大权。
本来她怎么也不愿意与周展昕分开但是顾虑到腹中胎儿的安危最后也只好忍痛接受这样的安排。
想不到就在她抵达杜家不久便听见周展昕已遭遇不测的消息。
那个噩耗重重打击了她让她每天以泪洗面知道女儿出世之后她的情绪才逐断稳定下来。
杜大权待她极好为了怕无辜的孩子将来在外人异样的眼光中长大她便让小女娃跟着他姓孙。
那段期间多亏有杜大权的呵护与安慰她才能逐渐走出悲痛后来杜大权的温柔贴心也感动了她让她点头答应嫁给了他。
关于女儿的身世和过往那些恩仇纠葛她早与孙大全约定好一辈子也不让女儿知道因为那只会带来更多的纷扰与伤害。
至于那本‘天舞宝鉴’早已被妥善地收藏在孙大全书房里一个隐秘的暗格之中这十多年来都不曾再取出来过。
尽管那是本了不得的周功秘籍但是他们一点儿也不想去翻动因为那对他们来说只代表了一个残酷的往事……
“娘？你怎么了？”杜甜甜关心地问她虽然心烦意乱但依据察觉了娘的不对劲。
杜夫人赶紧拉回心思就怕真被女儿看出什么端倪。
“没什么我只是响起了多年前的那场意外还好那个时候有凌公子出手相救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一提到凌云龙杜夫人忍不住又想劝女儿了。
“甜甜关于你的终身大事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娘刚才提的那几个人选他们其实都——”
“哎呀！娘别说了。”杜甜甜捣住耳朵求饶。
杜夫人见了她的反应真是即好笑又无奈。
“你这个孩子真是的唉……”
“好了娘你也就别提我担心了。”
杜甜甜将娘送走之后一个人回到窗边一想到娘苦口婆心的劝告一颗心就沉甸甸的。
“唉……”
她知道自己的一颗心只系在凌云龙身上实在有些傻气可是要她就这么放弃谈何容易？
像这会儿她的人虽然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里但是一颗心却又飞到了凌云龙的身上……
尽管爹娘都不断地劝她早日死心但是杜甜甜喜爱凌云龙的心意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勉强按捺了几天后她实在忍不住想要见凌云龙的冲动所以又悄悄地溜了出去到‘凌家堡’去找他想不到却扑了个空。
“什么？出去了？”
见师兄点了点头杜甜甜的脸上难掩失望。
“他去哪儿了？”
“不能说。”
“别这么见外告诉我嘛～～～”杜甜甜央求着。
“不能说。”
杜甜甜不气馁因为没回凌云龙都会交代师兄别透露他的行踪但只要她多缠一会儿师兄就会拿她没辙了。
“别这样嘛不然下回我带一盅你最爱喝的桂花酿来给你你不是最爱我家厨娘酿的桂花酿吗？好不好？告诉我嘛～～”
“不能说。”
这样还不行？
杜甜甜蹙起眉头心里有些懊恼。
“再不然条件任你开只要你告诉我凌哥哥在哪里就行了。”这样够有诚意了吧？
想不到这一回师兄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不行这一次绝对不能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
“为什么？”
“就是不能说。”
杜甜甜不肯死心去找其他的师兄询问。
想不到他们半点线索也不肯透露一个个嘴巴像蚌壳一样紧害她气的都想将他们人进水里煮一煮看看这些蚌壳嘴会不会打开？
见她一脸快气炸的模样师兄们一个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就在杜甜甜无计可施懊恼地打算回家时李莞惊喜的声音蓦地传了过来——
“孙姑娘？”
一看见她杜甜甜扯动嘴角勉强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李莞见她脸色不太好开口安抚道：“孙姑娘别气、别难过凌公子不让你知道他的去处其实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怎么说？”
“他不希望你再继续浪费时间追逐他更不希望因此耽搁了你的终身大事所以才会不许大伙儿告诉你他往城北那座山中的一间废墟——”李莞忽然掩住嘴一脸不小心说漏嘴的懊恼表情。
杜甜甜一听忍不住追问：“是凌哥哥告诉你的吗？”
“呃……是啊。”李莞露出尴尬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眼底有丝心虚一闪而过。
其实这件事根本不是凌云龙告诉她而是她不小心听见的。
她故意让杜甜甜这么认为是希望杜甜甜因此对凌云龙死心那么他就有机会近水楼台地赢得凌云龙的心了。
杜甜甜听了后果然大受打击。
所有人都知道凌云龙去了哪里就连刚认识不久的李莞也知道可他却独独瞒着她！难道……他真的就这么讨厌她吗？
杜甜甜的神情一黯觉得自己的心重重地受伤了。
一抹沉痛的决心浮上眼底她要去追他要他当面给个明确的答案！
这一次倘若他在毫不犹豫地拒绝她那么或许……或许她再怎么不情愿也得逼自己死心了……